黑暗的屋子裏混雜著陰冷和熾熱的兩股相逆氣息,讓人感到幹燥卻又潮濕。就在陰冷和熾熱,幹燥和潮濕的交結處,一個巨大的爐子鼎立在那裏。那熾熱之氣是來源於那純青的爐火,而另一股陰冷兇戾之氣,則是不斷從那爐子內的黑色“內丹”散發出來的,在屋子裏形成了一股陰寒的力量。

    那力量緩緩在屋子裏移動著,碰撞或聚集時,發出像野獸低吼般的響聲,似乎要將所有的光明吞噬,讓所有的鮮血綻放!

    純青的爐火緩慢地燃燒著,像一張青色的薄紙一樣包裹了南瓜似的圓實爐壁。爐子上,一個混金剛製成的沉重蓋子時不時地被爐子裏那股力量震起,發出“砰”的巨響。每一次巨響,就好像是猛獸的心跳,蠢蠢欲動……

    “嗬嗬嗬嗬……”雪老匿藏在屋子裏的某個角落,發出陣陣沙啞、狡獪的陰笑聲,笑聲中,帶著濃濃的嘲笑。

    “吼!”在屋內徘徊的戾氣猛地聚在了一起,發出一聲巨吼,威懾般地向雪老的五髒六腑擊去。雪老冷笑一聲,輕揮“封塵”,一麵白色光牆便在空中形成,那股有驚天之勢的無形力量撞在光牆之上,竟毫無反應,煙消雲散地消失在了空中。

    白光漸漸淡去,這便是雪老昨夜所使的“玄門光甲”。

    雪老冷哼一聲,笑道:“老夫知道你還在,雖然你的肉身已毀,但是魂魄卻無法消散,像寄生蟲一樣寄居在內丹裏,不是嗎?”

    “吼……”又是一陣低沉卻帶著濃濃怒氣的吼聲。

    “生氣了?嗬嗬,別忘了,你現在隻是一氣之魂,已經沒有肉身了。而且,你那力量是屬陰性,且時猛時弱,極不穩定,老夫隻要用‘玄門光甲’這至陽的法術,便能將你那些陰柔之氣盡皆化解。”

    雪老望了望那泛著暗紅色光芒的巨大爐子,又道:“上古邪獸,嗬嗬,你是太久沒有遇到敵人了吧?才會那麽輕易地死在一個道行如此淺薄的小子手裏!嗯……其實也多虧了無名那小子!要不是他最後那一刀,老夫可就被你活活燒死了!哈哈哈哈……”

    想到無名,他不禁又道:“那個小子,還以為自己成了英雄,其實卻是幫了我的大忙,哈哈哈哈……為民除害?他真以為我會因為這種無聊的原因來冒著生命危險捕殺天海龍獸?嗬嗬,太天真了。要不是你體內的那顆內丹,老夫才懶得趟這趟渾水!”

    天海龍獸是上古邪獸,其力量已在體內凝成了“龍獸內丹”。這內丹裏,蘊涵著無邊的真氣,隻要用藥材加以煉製,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起碼可以煉成十顆以上的“歸元丹”。“歸元丹”乃是修煉之人夢寐以求的靈丹妙藥,吃上一顆便能增加十年修為。雪老本來就精通各種法術,有幾十年的修煉在身,若是將這十數顆歸元丹都吃下去……就算秋楚重生,鏡無緣功力恢複,恐怕也難敵得過他了!

    突然,一股鑽心的疼痛直逼雪老的心髒,春風得意的他頓時疼得蹲了下來。一滴冷汗劃過他那張被鬥篷遮住的臉,“滴答”一聲落在地上。他已習慣了這種疼痛,那種熟悉,就好像父親對孩子一樣。但不同的是,父親對孩子的,是愛意;而他對這種疼痛,卻是深深的恨意。而他更恨的,是那個給自己帶來這種痛苦的人!

    雪族,本是神州大地的一個古老家族,門徒數千,在中原之地足足昌盛了三百多年。雪族法術的精深奧妙、出神入化,許多修真者們,都以成為雪族門徒,學習雪族法術為目標。但雪族法術中,真正精妙的卻隻有雪族的嫡傳才能學習。然而,三百多年,對於輪迴來說,隻不過是轉眼瞬間罷了,這也正是一個家族從興盛走到衰敗的速度。雪族的嫡傳,一代比一代腐敗,沉迷於追崇權力與金錢,漸漸淡忘了祖宗們傳下的博奧法術。

    雪族,因為對法術的深研而昌盛,也因為對法術的輕視而頹敗。一個古老的家族失去了靈魂,便隻剩下一個毫無意義的空殼。終於,雪族老祖宗們的最後一點基業被耗盡了,數千門徒散得精光,就連雪族的嫡傳們,也成了貧賤得不能再貧賤的賤民。那些曾經以身為雪族門徒為驕傲的人,開始把這當作一種恥辱。而那些讓無數修真者垂涎的雪族秘籍,則被深鎖在了那個五百年前在修真界聲名震震,如今卻成了傳說的“極北寒城”之中。沒有人再看但過它們,就算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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