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妃。”


    自從蘇憐卿的事情發生以後,太子一直看十四不順眼,明明是他這一派的人,偏偏被老八給拉了過去,再加上他最近經常受到康熙的責罵,一肚子火沒處發,自然就想起找別人的麻煩,就連胤禛也被他處罰了多次。完顏氏有孕的消息傳到了太子府,太子和太子妃兩夫妻臉色很是不好看,他們這麽多年也沒個嫡子,反而八阿哥一派連傳喜訊。太子妃想了想,提出了這麽一個法子。若是這孩子夭折那是最好,若是沒有,憑著福氣之說,想要除去他的也不會少,他們隻需要看著就好了。


    瑾薇恍然,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皇子府裏,福氣是催命符。她心裏深深的湧現一股危機感,弘曜的聰慧,良好的資質,若是去了皇宮讀書,還不得讓很多人惦念?這防不勝防的陰謀詭計,她又不能時刻看著,說不定哪天就中招了。突然,瑾薇感到一陣心慌,她猛的坐了起來,對綠袖大聲喊道:“綠袖,快,把弘曜帶過來!”


    在指揮著小丫頭收拾拜訪東西的綠袖嚇了一跳,轉頭發現瑾薇臉色發白,額頭上也滲出冷汗,她連帶焦急的問道:“福晉,您怎麽了?”


    瑾薇看著綠袖沒聽她的吩咐,心裏慌亂的感覺越來越重,直接起身往門口走去,還沒走到一半,伺候弘曜的小丫頭一臉淚痕的跑來,看到瑾薇,大聲哭道:“福晉,大阿哥落水了!”


    瑾薇眼前一黑,差點昏倒在地,還是綠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等瑾薇緩過勁來,原本淡然的眼神立刻變得淩厲起來,眉頭皺起,整個人有股不容忽視的尊貴氣勢,她一手扶著肚子,衝著那個小丫頭說道:“大阿哥在哪,立刻帶路!”她現在不能慌,弘曜還等著她救命,瑾薇看了看滿臉擔憂的萌萌一眼,想起隨身包裹裏的九轉金丹,又冷靜了幾分。


    小丫頭被瑾薇冷靜淩厲的氣勢嚇得一哆嗦,迅速往園內的花園走去。哪裏有著貝勒府最大的池塘,也是弘曜落水的地方。


    等瑾薇來到花園,弘曜已經被黃悅救了上來,小小的身子趴在黃悅的懷裏,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笑意,對著瑾薇奶聲奶氣的喊額娘,一點都沒有驚嚇的樣子。瑾薇急步上前,抱著弘曜仔細打量,發現他精神頭很足,外麵裹了一件幹淨的袍子,她也不管弘曜浸濕的衣裳,一把摟住他,感受到小包子在自己懷裏的溫度和重量,瑾薇的情緒瞬間崩潰,嗚嗚的哭出了聲音。


    弘曜沒有被落水嚇著,反而被瑾薇唬住了,愣愣的看向綠袖,圓乎乎的臉上爬滿了不解和疑惑。綠袖一來擔心瑾薇懷孕的身子經不起情緒的波動,二來怕瑾薇嚇著年幼的弘曜,她隻好柔聲的說道:“福晉,大阿哥身上還穿著濕衣服,院子的風大,這萬一受了寒……您看奴婢扶著您先迴屋可好?”


    綠袖這一提醒,瑾薇才反應過來,她擦了擦眼淚,示意綠袖抱著弘曜,帶著幾許感激的對黃悅說道:“黃悅,這次多虧了你,你先去換身衣裳,莫要著涼了。救大阿哥這份功勞,我會記住的。”


    黃悅福了福身子,謙遜而溫和,“照顧大阿哥是奴婢的本分,這次落水是奴婢疏忽不察,無功有過,請福晉責罰。”


    瑾薇眼帶深意的看了黃悅一眼後說道:“這個自然,你看護不周會有處罰,但救了弘曜也是大功一件,有賞有罰,這才公平。”說完,瑾薇掃了伺候弘曜的下人一眼,發現有幾個哆嗦得厲害,心中暗暗記下,等著待會重點詢查。


    瑾薇的眼神變得陰鬱銳利,弘曜這還是第一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她主要防範的方麵是在下毒和天花上,畢竟這些女人最終的目的還是要得到寵愛和地位,若是真直接對弘曜出手,這一查出來,不止是她自己,她背後的家族也難逃被流放斬首的命運,而且自身又沒有什麽好處,賠了自己還幫別的女人除掉了障礙。所以,除非真是瘋了,她們才會這麽做。


    瑾薇將剛洗完澡的小包子抱到了床上,輕輕擦拭著他白嫩的小身體,弘曜很是乖巧的任由瑾薇動作,還伸手伸腿的配合著她。烏溜溜的眼睛一轉,對著瑾薇甜甜的笑道:“額娘,那個水好涼哦,下次寶……不是,下次弘曜還去玩好不好?”小包子現在有了大人的意識,對著自己的稱唿也由寶寶改成了弘曜。


    瑾薇摸了摸弘曜的額頭,柔聲說道:“下次寶寶想去玩,記得叫上額娘。”一味的禁止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有些孩子越是禁止越是想要去做。瑾薇想著教會弘曜遊泳,就算以後越到了這種情況,隻要小包子能堅持一會,她就能夠救下他。不過,一般的孩子若是被嗆到了,不是該遠離水才是嗎?怎麽弘曜反而想要繼續?瑾薇有些疑惑的看了小包子一眼,發現他張著那雙烏黑圓潤的眼睛,無辜的看向自己,瑾薇忍不住捏了捏弘曜的包子臉問道:“寶寶不怕水?剛才有沒有被嗆到?”


    弘曜聽到瑾薇問他這個問題,頓時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奶聲奶氣的說道:“弘曜不怕哦,水都沒有到弘曜的鼻子裏。”


    聽到弘曜的話,瑾薇有些驚愕,她雖然在弘曜洗澡的時候引導過他學遊泳,但是她總覺得弘曜太小,並沒有正兒八經的教,卻沒想到小包子居然在洗澡的時候學會了鳧水。瑾薇感到欣慰的同時也對害弘曜落水的幕後黑手痛恨不已,杏眼裏閃過一絲冷光,她會讓那人付出代價的!


    看著小包子睡得香甜,瑾薇讓萌萌看著他,打發了丫鬟帶著自己的信去了十三阿哥府推遲今兒和十三福晉的會麵,自己則帶著綠袖等人來到了前廳,掃了一眼跪下請安道福的下人們,她也沒叫起,就讓他們直直的跪著,自己則打量著手中的白瓷杯,仿佛要從那杯茶裏看出朵花一樣。


    大廳裏沒有任何聲音,跪在地上的下人們開始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冷汗直冒,就在他們忍不住準備開口求饒時,瑾薇這才出聲道:“起吧。”清冷的聲音又將他們凍得一哆嗦,立刻謝恩肅立在旁。


    “黃悅,你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說清楚。”畢竟是自己身邊的大丫頭,對於黃悅,瑾薇的信任總是比別人要多一些。


    “是。”黃悅上前福了福身說道。“今兒是大阿哥休沐的日子,大阿哥用完膳後想去院子裏走走,奴婢想著福晉的交代,便和芷書芷畫一起跟著大阿哥去了花園……”


    黃悅跟著弘曜去了花園,正巧碰到了劉氏和她的丫鬟暗香。弘曜對著自己阿瑪的小老婆並不是很熟悉,而他嫡子阿哥的身份也不需要向劉氏行禮,黃悅想著也就沒有提醒他。劉氏看著弘曜活潑伶俐的樣子,想著自己肚子裏的那個,神色也有些柔和,正準備上前和弘曜搭話,卻發現小包子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徑直走向了花園。劉氏最近本就情緒不安,渾身是刺,見到此情此景哪還了得,大喝一聲,讓弘曜站住。黃悅頓時警惕了起來,將弘曜護在自己身後,對劉氏行禮說道:“劉格格,請您注意您的身份,大阿哥不是您能斥責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章


    劉氏被黃悅這番話氣得嘴直哆嗦,指著黃悅聲音淒厲的吼道:“你一個奴婢,居然敢指責主子?好個不分尊卑!今兒我就替你主子教訓教訓你!”說著,就上前抬手準備給黃悅一耳光。


    黃悅想起劉氏還懷著身孕,萬一有個不妥,她受罰不要緊,若是連累了福晉被四貝勒懷疑,她真是萬死難辭其咎。於是,黃悅生生地受了這一巴掌,她不卑不亢的說道:“劉格格,奴婢有錯也有奴婢的主子處罰,不勞您動手,既然劉格格已經教訓了奴婢,那奴婢就先行告退。”


    黃悅這番話讓劉氏更加難堪,劉氏臉色青白,身體也開始顫抖,暗香擔心著劉氏肚子裏的孩子,怕她有個萬一,立刻扶著劉氏的手說道:“格格,您當心身子!”


    劉氏被暗香這麽一提醒,也想起了自己還懷著身孕,她陰毒的看了黃悅一眼,掃過弘曜的目光裏也帶著一抹讓人不寒而栗的狠意。劉氏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將手搭在暗香胳膊上,冷哼了一聲,離開了花園。


    “劉格格離開後,大阿哥說想吃糕點,奴婢交代芷書芷畫伺候好大阿哥,便迴了院子。”黃悅低著頭,繼續說道,“等奴婢端著糕點到花園的時候,就聽到芷書尖叫的聲音,奴婢看到池塘裏大阿哥的身影便跳下池塘救人,其他的倒是沒有太在意。不過,奴婢上岸後讓芷書仔細檢查了池塘周邊,發現池塘假山後有水漬,但未發現任何東西。”


    這個情況瑾薇早已料到,若是真要對弘曜出手,那人怎麽會留下把柄?思來想去,最有可能做這事的不過三人,李氏,劉氏和董鄂氏。當然,她也不排除其他女人做下這事的可能性,比如正懷著孩子的耿氏。


    瑾薇眯了眯眼,這事若真想得知真相得要很長的時間,她沒有耐性等,也不想在調查期間再出什麽事。於是,瑾薇指出那幾個神色不對的下人說道:“打三十板子,然後交給蘇總管。”那幾個人剛想開口求情,瑾薇皺著眉,神色銳利的說道:“誰再多說一句,加十板!”她本就懷了身孕情緒不穩,加上弘曜被害的事一時還查不到兇手,這些人不管是不是無辜,都有看護不利的罪責,更何況他們還神色閃躲,分明是心裏有鬼的表現。


    院子裏頓時一片哀號,綠袖怕影響到瑾薇的情緒,便開口說道:“福晉,您看剩下的人是否稍後再處理?”


    瑾薇揉了揉額頭,擺手道:“不用,其餘的都去領十板子,黃悅救主有功,功過相抵。都下去吧……”剩下的人懾於瑾薇的威勢,不敢開口求饒,紛紛謝恩告退。


    等人都散去了,瑾薇閉上眼,思考了一會後對綠袖說道:“去將劉氏,耿氏給我請來。”說完,她挑了挑眉,這事她要查,但在此之前,她要那些人知道,什麽叫做不能挑釁的威嚴!


    綠袖不敢怠慢,立刻帶著兩個二等丫鬟去了劉氏和耿氏的院子,將兩正在安胎的格格給帶進了主院。


    相比於劉氏的不知所謂,耿氏心裏更加的通透,福晉本就不是個愛管事的,這次叫上了她和劉氏,恐怕不是詢問這麽簡單,更多的是警告和問責。想起貼身丫鬟說的大阿哥落水,耿氏的心裏又忐忑了幾分。


    兩人進屋先給瑾薇請了安,瑾薇倒也沒有為難她們,迅速的叫了起,手裏拿著一本話劇津津有味的看著,壓根就沒有理會底下的二人,讓她們就這麽站著。


    半炷香的時間還沒到,劉氏就忍受不了站立的姿勢了,她看向一臉慵懶自得的瑾薇,語氣裏帶著少許挑釁的說道:“福晉,奴婢身子弱,肚裏的阿哥也太鬧騰,您看?”可惜,坐在主位的瑾薇看都沒看她一眼,拿著塊點心小口的吃著,繼續看著手裏的書。


    被忽視的劉氏滿臉憤恨,她高聲質問道:“福晉您責罰有孕的格格,就不怕爺知道嗎?”聽到劉氏這句話,瑾薇忽然將右手邊的茶杯往下一砸,看著劉氏驚嚇中帶著恨意的表情,滿意的笑了笑,此時,綠袖驚叫著說道:“劉格格!你要幹什麽?!福晉!!”


    “你這是什麽意思?!”劉氏對著綠袖的尖叫很是驚恐,她這才發現自己落入了瑾薇的圈套。


    “哎喲!”流芳故意摔倒在地,聲音裏也帶著忍受疼痛的顫抖,“福晉,您沒事吧?小阿哥……”


    “流芳姐姐!”旁邊的小丫頭臉上帶著笑意,可話語裏卻有著哭泣憤恨的意味,“劉格格,你是存了什麽心思,居然推我們福晉?!”


    “你,你!!”劉氏看著眼前的人演的這場戲,身體氣得直哆嗦,話也說不出來,指著坐在椅子上看戲看得歡快的瑾薇,悲憤的吼道:“你別想陷害我,爺一定會明察秋毫的!”


    “格格!”暗香扶住劉氏的身體,心裏已經有了猜測,恐怕是大阿哥落水的事福晉疑上了她們,暗香仰頭對著瑾薇說道:“福晉,奴婢主子還有著身孕,您……”


    “閉嘴!”瑾薇聽見暗香插話,眼睛微眯,看著劉氏的慌亂,暗香的故作鎮定,語帶不屑的說道:“主子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做奴才的插嘴?!還有劉氏,你覺得爺會相信作為他嫡妻的本福晉,還是會相信一個地位低下的格格?更何況……”瑾薇說到這望向耿氏,似笑非笑的說道:“本福晉還有個證人不是?”


    劉氏自然明白了瑾薇的意思,她瞪大了眼睛,拉著她身邊的耿氏說道:“你不會這麽做的對不對?”她的雙手似乎要將耿氏的胳膊抓斷,十指都透著青白。


    耿氏使勁掰著劉氏的手,掙脫不開,心中惱怒。暗香上前拉開劉氏的手,悄聲對耿氏說道:“耿格格,我們家福晉可是爺的心頭肉,您知道該如何說的。”說完,她還意味深長的看了耿氏一眼。暗香並不相信福晉能夠陷害劉氏成功,她始終認為胤禛最愛的是劉氏,隻要她們有證人,胤禛就一定會仔細查證,到時候福晉可有得受。可惜,暗香根本就不了解瑾薇,同樣,也不夠了解耿氏。


    耿氏看著有些癲狂的劉氏一眼,低頭恭順的迴答道:“福晉讓綠袖姑娘請奴婢和劉氏到主屋說話,對奴婢很是關照,也提點了奴婢一些禁忌。可劉格格不知感恩,一再挑釁福晉,還詛咒大阿哥……”耿氏說到這裏迅速看了一眼瑾薇,發現她沒有怪罪的意思,於是繼續說道,“福晉對劉格格的行為很是生氣,站起身想要喊人,卻被劉格格推了一把,還好流芳姑娘眼疾手快做了墊子,這才沒讓福晉給摔著。”耿氏說完這些,對著瑾薇福了福身子,退到了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沒有理會劉氏的大吼大叫。


    對於耿氏的表現,瑾薇滿意點頭,她今天就是要告訴這兩人,她瓜爾佳·瑾薇就是光明正大的冤枉了你,你也沒法喊冤,隻能認命!若是伶俐的就好生在院子裏養著胎,不要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人,最可悲的就是認不清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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