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還是留著吧。胤禛揉了揉額頭,一來可以借助李氏來轉移瑾薇所受到的注意,造成瑾薇被冷落的假象,擺脫自己結黨的嫌疑。二來讓那些女人都針對李氏,瑾薇所受的壓力能小一點,最好能懷上個嫡子。


    康熙接到裕親王去世的消息後,連夜趕迴了京城。瑾薇沒有資格出席裕親王的喪禮,隻是聽著伊勒圖說著保泰的近況和喪禮中所發生的一件大事。


    保泰最近確實是很不好,裕親王逝世給他的打擊很大,還沒等他緩過神來,自己的嫡妻孟佳氏在哭靈的時候昏倒小產了,穩婆隻救迴一個孩子,孟佳氏沒能挺過去,就這麽去了。連失兩個親人,讓保泰的神情都有些恍惚,還是靠著伊勒圖的幫忙,才把喪事給辦好。


    也許是八月的喪事一場接一場,這讓康熙懷疑起了自己的年齡,越發的疼愛起了被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太子,生怕索爾圖的死會讓一些人產生了別的想法,於是,康熙將目標放在了這一年的選秀上。


    選秀那天的一大早,瑾薇就在綠袖的服侍下起了身,身著一件藍色沒有任何花式的旗裝,烏黑秀麗的頭發被織成了一個大辮子,發尾用藍色的發辮綁住,在鬢角戴上了一朵嵌著幾顆小珍珠的絹花,穿著高盆底鞋,臉上脂粉未施。瑾薇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了房門。


    等瑾薇來到瓜爾佳族長的府邸時,大廳裏站著的全是此次參加選秀的秀女,額爾赫帶著瑾薇向族長行禮道:“我家的閨女有點小性子,還請族長多多關照。”


    族長看到額爾赫臉立刻笑成了一朵花,還禮說道:“哪裏哪裏,誰不知道瑞勇公的女兒知書達禮,瑞勇公不必謙虛。”


    瑾薇一直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族長看著瑾薇先是詫異,而後滿意點頭,瑞勇公嫡女名聲不顯,沒想到卻是副美人胚子,更難得的是不驕不躁,端莊大方,是個有福的。


    族長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以後,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兩句說道:“我們瓜爾佳氏是滿族大家,若是出現了敗壞家族名譽的事,我絕對不會輕饒的,聽到了嗎?”


    待所有秀女點頭應承後,族長便安排下人帶著秀女們上了騾車,前往紫禁城。


    瑾薇看著自己車子的燈婁上寫著“正黃旗一等瑞勇公之女”有些緊張,隻好和萌萌聊天來轉移注意力,未過多久,車子便緩緩的停了下來,瑾薇下車排好隊後準備進入順貞門。


    夜色籠罩下的紫禁城有些陰森,也許是心理作用,瑾薇總覺得夜裏的風聲好似人的笑聲,詭異而又恐怖。


    瑾薇默默的低著頭,隨著人流往前走動,來到一個宮殿前停了下來,一個太監捧著名冊上前說道:“一會按照名冊,請諸位秀女上前。”


    而另一邊……


    康熙看著消瘦憔悴的保泰,想起了去世的福全,不由得對保泰有些心疼,他安慰道:“保泰,裕親王過世朕也很難受,你是他最看重的兒子,切不可哀毀過度,傷了身子。”


    保泰眼底平靜,謝過康熙後說道:“請皇上放心,阿瑪的教誨奴才都記得,不會落了裕親王府的榮耀。”


    康熙滿意的點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麽,搖頭說道:“朕記得你的福晉……孟佳氏是個好的,可惜沒有福氣。這次選秀,朕給你指個好福晉。”


    保泰眼裏劃過一絲光,有些猶豫的說道:“謝皇上恩典,奴才本不該如此,隻是……奴才因為機緣巧合見了瑞勇公的嫡女一次,想請皇上將她指給奴才。”


    康熙皺了皺眉,瑞勇公的女兒?她和保泰有什麽關係?於是,康熙試探地說道:“額爾赫的女兒?”


    保泰立刻明白康熙的意思,他立刻說道:“奴才和伊勒圖相識,所以才見過瑞勇公的女兒。”


    原來是這樣,康熙了然,保泰和伊勒圖關係好並不是什麽秘密,因此見過伊勒圖的妹妹也說得過去,倒是額爾赫的女兒他早就有了打算。康熙歎了口氣,隻希望胤礽能夠懂事一點,也不枉費他費盡心思將瑞勇公一脈拉到他這一派了。於是康熙說道:“額爾赫的女兒朕早有打算,況且聽說她身體不好,朕給你指個才貌俱佳的。”


    “稟皇上,正是因為她身體不好,所以奴才才來請旨的。”保泰暗下急躁的情緒,緩緩的說道,“瑞勇公嫡女身體不好,難有子嗣,指給別家難免會受到委屈,這也讓瑞勇公臉上不好看。奴才已有三個嫡子,已經不求什麽了。”


    “哪有嫌自己嫡子多的?”康熙滿不在意的說道,“朕知道你和伊勒圖關係甚好,也想照顧他的妹妹,但額爾赫是忠臣純臣,他的女兒朕也不會虧待的。”


    看著保泰還想說些什麽,康熙揮手道:“你就不必再說了,就這麽決定了。”說完就讓保泰跪安。康熙有些意興闌珊,他自覺自己不會虧待任何一個臣子,但為了太子,他已經委屈過額爾赫一次了,這一次再把額爾赫的女兒指給太子做側室,更是違背了自己說出“隻為正妻”的承諾。


    看著李全德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康熙端起茶杯突然說道:“李全德,朕記得老四的媳婦是病逝了?”


    李全德躬身迴禮,“迴皇上,四福晉一直身體不佳,上個月過世了。”


    康熙輕啜了一口茶,意有所指的說道:“也是個沒福的,朕得給老四指個福氣旺的。李德全,去讓德妃給老四選幾個秀女,沒有兒子像什麽話。”


    李德全應道剛想離開,卻聽見康熙說道:“慢著,嫡福晉就要進門,指秀女不妥當,還是過陣子再說吧。”


    李德全諾了一聲,站在一旁擦著冷汗,一是為了那句嫡福晉,二是皇上居然為了要給四貝勒新福晉的臉麵而不指秀女給四貝勒,皇上什麽時候考慮過別人的臉麵問題了?看來這個新四福晉頗得聖心。


    瑞勇公爵府裏,瑾薇順利的通過初選複選,接下來就是進宮侍選了。


    馬佳氏一邊念叨一邊給瑾薇收拾好了東西,衣服的式樣從華麗到簡單,首飾也帶上了幾套,收拾完了後又仔細的檢查,以確保絲毫不錯,畢竟這關係到瑾薇的前程。


    趙嬤嬤拉著瑾薇的手仔細叮囑道:“格格,進了宮以後要記得奴婢和您說的那些規矩,少說少看,貴人們的喜好也要記住。”


    “趙嬤嬤放心,瑾薇都記得。”瑾薇輕聲安撫著嬤嬤後,轉身對馬佳氏說道:“額娘,放心吧,薇兒會照顧自己的。”


    馬佳氏摸了一下眼淚後說道:“一定要記得,進宮後吃的喝的不要經過他人的手,對別人要多一個心眼,哪怕同族的姐妹也一樣。”


    瑾薇點頭稱是,拉著馬佳氏的手安慰道:“放心吧額娘,薇兒知道的,等選秀結束後,一定還您一個健健康康的女兒。”


    等瑾薇再一次站在神武門的時候,她有些感慨,等侍選結束以後,她再次來到紫禁城,身份也就不同了吧。


    看著前麵檢查包袱的太監,瑾薇暗自慶幸,她的銀票都是貼身藏好的,包袱裏隻有幾個用來打賞太監的銀錁子,本就是給這些太監的,所以丟了她也不在意。


    檢查包袱倒沒出什麽狀況,隻是聽旁邊的秀女說道,去年有個秀女包袱裏放了寫不該帶的東西,被趕了出去,家族徹底沒了臉麵,所以這次才沒有人敢去嚐試。


    等檢查完以後,太監滿意的揮手,秀女們便被帶去了此次侍選所居住的房間。瑾薇分到的床位尚且不錯,在屋的最裏麵又緊靠著牆壁,和她同一間屋子的全是正黃旗下的秀女,自己初選所遇到的那個同族的秀女也在。


    “你便是瑞勇公的女兒?”一位身著玫瑰紅旗裝娃娃臉的秀女湊到瑾薇的身邊,好奇的問道。


    瑾薇微笑點頭,“你是哪家的秀女?”


    “我阿瑪隻是太仆寺卿。”娃娃臉秀女笑著說道,“我叫西林覺羅·雲慧,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二章


    “瓜爾佳·瑾薇。”瑾薇笑著說道,向雲慧這樣的秀女,若是被留下了牌子,多半是指給阿哥世子之類的人做側室。瑾薇也難免有些感慨,要不是自己有個好的出身,怕也如雲慧一樣。


    也許是看著瑾薇好說話,雲慧湊到她的身邊,開口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指給誰?”


    瑾薇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雲慧幾眼,這話問得有點交淺言深了,她中規中矩的迴答道:“並未想過,一切隨緣吧。”


    “你倒好,有個一等公的阿瑪。”雲慧語帶酸意的說道。


    瑾薇看了雲慧兩眼,笑了笑,果然這些秀女沒有一個簡單的。估計她們都覺得太後和德妃會要召見自己,想從自己這裏打探到一些消息吧。她並不反感,畢竟她們隻是為自己的後半生做打算,算是人之常情。


    畢竟是進宮的第一天,秀女們都帶著些緊張,多是默默收拾著自己的床鋪,也有兩三個秀女湊在一堆,各自寒暄著。就在此時,一位嬤嬤帶著兩個宮女來到了瑾薇的房間,看到瑾薇行了個禮,溫和的說道:“瓜爾佳小主,太後娘娘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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