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她給小圓出過這個主意,小圓鄭重考慮了,隻是龐七是個孝子,怕是……


    而她這邊,且不論金玦焱是否孝順,單憑他是金家唯一的嫡子,這種單飛的事,阮玉估計自己也隻能想想而已。


    她歎了口氣,正打算迴屋,夏至從外麵迴來了,身邊還跟著個姨娘,叫什麽是不記得了,隻看那風情萬種的樣子,當是金玦淼身邊的人物。


    據說自打秦道韞有了身孕,金玦淼收斂了不少,這些姨娘們目前隻能靠數銅錢來度過漫漫長夜了,但不知夏至何時跟她們攪在了一起,還一副親親熱熱的模樣。


    阮玉不打算跟她們照麵,豈料她剛轉了身,那個姨娘的笑聲就妖妖嬈嬈的飛過來。


    “可不是?那個戲子就是三爺在出門的途中收下的,還是英雄救美的戲碼,然後就來了個金屋藏嬌。本來應該半月就歸,偏偏在外麵耽誤了一個多月。這男人呐,擺在你眼跟前的他未必看得上,就算看上了,久了也膩了,哪有這一見鍾情的好?再說,像咱們這種好人家調教出來的,哪有那專門學著跟男人眉來眼去的會勾人,能拿喬?這都三年了,可是三爺哪個月去不那邊住上幾日?別看我們奶奶有了身孕,我們這是都孤零了,那邊可是小酒兒喝著,小曲兒唱著,小舞兒跳著,快活著呢。要說我,這男人呐……”


    說到這,倆人大約是想說悄悄話,於是往這邊看過來。


    阮玉一驚,倏地一下就鑽進了屋裏。


    她背靠著門,想起剛才的狼狽,有些懊惱。


    她又不是偷聽,怕什麽?可是想起那個姨娘的話……


    不錯,這正是她的另一個擔心。


    她現在犯了所有女人在戀愛中都會犯的毛病……多疑,多慮,多思,多心。


    金玦焱在的時候尚不覺,可是伴著他的離開,離開的時日漸長,這“四多”便嚴重起來。她甚至開始想象那一個或幾個女人的樣貌,編織一個個他們攜手走過多年然後突然有女人帶著一個或幾個孩子上門找爹爹的情節,或者是她突然發現了他隱瞞的真相,徹底的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做晴天霹靂的悲壯。


    她告訴自己不可能,但是無法遏製。故事每天都在變,隻要她一閑下來,它們就在她腦中上演,發揮。


    她開始後悔,為什麽沒有跟他一起走,不管是現實還是故事都把它們掐死在搖籃裏。


    可是又想,凡事都要順其自然,強迫不來,若是他非要……她又能怎樣?


    對了,若是當真有那麽一天,她該怎麽辦?


    春分進門時見她白著臉,急忙扶她坐下,又倒了杯熱茶給她,然後睇向窗外。


    夏至不知又跟三房的姨娘聊了什麽,捂了唇,笑得妖嬈又嫵媚。


    這個小蹄子,這些日子跟各房的姨娘走得特別近,神神秘秘的,可別是在搞什麽鬼。


    心思一動,就想把一件事說出來,可是看著阮玉漸緩的臉色,又咽了迴去。


    心道,夏至,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你可別後悔!


    ——————————


    日子說快也快,說慢也慢,眨眼的工夫,端午到了。


    各房各院都忙著懸鍾馗像,掛艾葉菖蒲,丫頭們拿出備了好幾日的香囊,給彼此掛上,比著誰的手藝巧。


    一個小丫頭掂著到手的香囊,慨歎:“若論女紅,還是夏至姐姐的好,前年她送我個香囊,我到現在還舍不得丟……”


    春分的眼風便飛過來,小丫頭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結結巴巴道:“我現在就丟,現在就丟……”


    春分皺眉看著她跑遠了,旁邊還有個丫頭笑話她:“稍後可得找人給你寫封赤白口舌帖子,看你還胡說八道?”


    不過話一出口,頓發現自己也犯了口舌之災,於是衝春分吐吐舌頭,轉身跑了。


    春分瞪了她們半天。


    這些丫頭愈發不像樣子了。也是,阮玉平日隻讓她們做好分內的事,守好規矩,隻要不出差錯,別的是不管的,也便難怪她們囂張,弄得自己這個管家娘子有力無處使。


    她轉了頭,有心勸上兩句,但見阮玉就坐在台階邊的楠木交椅上,對著滿院的熱鬧微笑,但很明顯的,她的心思早就不知飛到哪去了。


    春分便歎了口氣。


    姑爺走了快一個月了,音訊全無,搞得人心惶惶。她們一惶惶,就折磨姑娘,就好像姑娘隻要把嫁妝拿出來便萬事大吉了。


    難不成是她們藏了金玦焱或者是金玦焱跟她們合演了這一出戲用來騙姑娘的嫁妝?


    最近,清風小築裏出外進的人不少。


    李氏明裏關切,暗裏藏刀,這些人裏就數她折騰得最歡,每次來都一頂頂的給姑娘扣大帽子,說什麽“不賢不孝”了,說什麽“忘恩負義”了……也不知道金家對姑娘有什麽恩。若不是姑娘,哪來的“皇商”?若沒有這個名頭,金家出了這麽大的事,那些人能隻在外麵叫喚,還不進來把房子拆了?還容得你在這叫囂?


    姑娘一半嫁妝給了金玦琳,難不成還要把所有都賠給你們金家?你們也不想想,姑娘自打嫁過來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嗎?你們也好意思張口?你們怎麽不問金玦琳求助?一個庶女風光大嫁風頭可不比我們姑娘差,隻不過聽說有人吃了閉門羹?


    姑娘也當她不存在,當然茶水點心是不少的,反正就是要錢沒有,要命……你試試看?


    春分覺得姑娘這招也不錯,因為李氏碰上姑娘這樣不軟不硬的,也憋了個夠嗆,最近總嚷嚷胸口疼。


    盧氏不好自己出麵,就派了鍾憶柳折磨姑娘。


    鍾憶柳也真不客氣,那番刻薄言辭再配上尖酸的表情,整個一潑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麽玩意,一個外來戶,跑到金家打秋風,還妄圖給人家做妾,竟也敢訓斥正牌主子?


    春分幾迴迴都想把她掃出去,還是阮玉攔了,說隻當她是唱戲,咱們不花錢就看她一個人唱,該惱火的是她,咱們生什麽氣?


    於是全院上下都該幹嘛幹嘛,姑娘悠然的喝著茶水,要麽就進屋歇著去了,隻留鍾憶柳上躥下跳。


    想砸東西?


    “不好意思,這是我們姑娘的陪嫁,值上千兩銀子呢。表姑娘若是實在缺錢,就拿去?”


    鍾憶柳抓著個小瓷盅就走了,至於那瓷盅的命運……


    這些還好對付,關鍵是薑氏,她也來了。鼻涕一把淚一把,還要給阮玉下跪。


    其實自始至終,薑氏雖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到底還沒有把阮玉怎麽樣,況且是她這房惹了事,這麽些日子下來,眼瞅著薑氏的頭發就白了一半,阮玉再怎麽冷清也不得不開導兩句。


    豈料話一出口,薑氏便纏上了,非要阮玉救急,然後自己下輩子做牛做馬的報答姑娘。


    誰知道下輩子什麽樣啊?


    不怕硬的,就怕難纏的,春分真擔心阮玉心一軟,就答應了。


    雖然說阮玉有著丞相做靠山,可是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金家隻要不犯律條,丞相大人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到時阮玉沒了嫁妝,跟這些個女人有什麽不同?現在她們就敢張牙舞爪,將來還不被她們欺負得死死的?


    再說,今兒你幫了她,明兒你落了難,她們可會幫你?這人呐……


    偏偏薑氏還來了個絕的,她拿出把剪子,說若是阮玉不肯出手,她就死在這。


    這不是要給我們姑娘惹禍嗎?到時給姑娘扣個“逼死長嫂”之罪,誰還管當初到底是誰逼誰?


    阮玉噌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其他人也嚇得臉色發白,可是誰也不好行動,傷著自己是一迴事,萬一薑氏本不想戳脖子倒被她們給撞出個眼兒那事可就大了。


    眾人僵住,隻薑氏直著脖子淒喊:“大爺,妾身對不住你了!老爺、太太,你們要保重身體,兒媳不能盡孝了!鑰哥兒、娥姐兒,娘去了,你們要好好孝敬爹跟祖父、祖母,天冷加衣,天熱喝綠豆水。娘在籠屜裏給你們留了豆沙包,娘的私房錢……”


    喊到這,大約因為台詞太長,薑氏頓了頓,也就是這工夫,一道彩影打斜裏射出來,直接糊到了薑氏臉上。


    幾星紅色飄落下來。


    有人尖叫一聲,然而定睛看去,是鸚鵡碎掉的羽毛。


    薑氏呸呸的吐著嘴裏的毛,眾人這工夫才衝上去,奪了刀。


    薑氏又要撞柱子,結果撞進了霜降懷裏,霜降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最後,還是丁嬤嬤出來,一手刀劈暈薑氏救了場。


    春分揉揉額角。


    以前隻覺得金玦焱在家的時候瞎胡鬧,整日讓人不得消停,可是這迴他不在,清風小築就跟少了頂梁柱似的,任是什麽人都能過來鬧騰鬧騰,這段日子過得簡直是,簡直是亂七八糟,好像每個人都不正常了。


    原本今日端午,姑娘按理是要迴娘家省親的,正好躲躲清淨,可是這能走得開嗎?這前腳一走,後腳姑娘的嫁妝還不得叫人端了啊?


    ☆、281弦外之音


    她歎了口氣,彎下身子:“姑娘,進屋去吧,這日頭見大,小心曬壞了身子,到時姑爺迴來……”


    豈料阮玉手一指前麵:“把這個挪屋後去吧。”


    春分一看,是姑爺春天時種在姑娘窗下的兩株綠萼,長得好端端的,挪它做什麽?


    不過仔細一想,姑娘定是覺得空落了。


    姑娘最近這番折騰,還不是因為沒意思?屋裏屋外但凡能動的都動了,於是今天就輪到了這兩株小綠萼。


    隻是之後,又要動什麽呢?


    “姑娘,這兩棵小樹剛紮下根,若是挪動,怕是活不成了,也便白費了姑爺的心意了……”


    阮玉便不作聲,隻抬了眸,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烈焰居門口。


    霜降出來了,捂著肚子,也望向那邊。


    她或許可以猜到阮玉的心思……待這兩株小樹長起來,便隔開了兩邊的視線,還怎麽兩兩相望呢?


    不過姑娘也是多慮了,樹的生長需要時間,待得長成,還不知要到哪年哪月呢。再說,何必費那個勁,叫姑爺住過來不就成了?


    這倆人,也不知在折騰什麽,金家上下能鬧騰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二人至今沒有圓房,姑娘再怎樣的出身也是無根的浮萍?若是有個一兒半女,料她們也不敢如此囂張。


    看來是得下點猛藥了。


    她曾聽千依隱隱晦晦的提起,前年老爺壽宴後那倆人為什麽被反鎖在屋裏,全是因為……


    霜降攥了攥拳,想著這次金玦焱迴來,她要不要親自操刀來一下?而且她還可以找千依當幫手。


    這活他幹過,有經驗,到時他們裏應外合……


    她正琢磨著,春分已經看到她了:“怎麽不在屋裏歇著,大夫不是說要靜養一段時日嗎?”


    “在床上躺著也是沒意思,還不如出來走走,否則沒病也要悶出病來。”


    然後向著前麵的阮玉努努嘴,春分搖搖頭,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倆人正打算說個樂子逗阮玉開心,前麵大門一開,一身淡青色羅紋窄袖長衣的秦道韞悠悠然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串孩子。


    倆人頓時提高警惕。


    怎麽的,昨兒個薑氏剛來鬧過,要死要活的,如今連不食人間煙火的秦道韞也上陣了?金家真是為錢不要命了!


    秦道韞又不同於他人,平日不爭不搶的,若是倒這了,阮玉可就真說不清了,更何況懷相本來就不好,你說你都這樣了還瞎溜達啥?莫非想借機訛上姑娘?


    春分跟霜降急忙奔下台階要去攙扶,秦道韞卻隻扶著琴韻的手,九個多月的肚子即便有了寬大衣裙的遮掩,依舊鼓出個大包,使得她步態緩慢,但是微豐的麵頰帶著少有的笑,是屬於一個母親的幸福與驕傲,雖然淡到極致。


    “怎麽著,這兩天被嚇到了,於是草木皆兵?”秦道韞竟少有的開起了玩笑。


    春分迴頭看阮玉,見阮玉也笑了,還站了起來:“三奶奶怎麽有空到我這?”


    “我琢磨著這段日子你也不得消停,我還是別來湊熱鬧了,省得叫人打出去。”


    說到這,特意瞅了瞅春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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