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一掃,落在桌邊的茶盅上。


    一摸,還是熱的。


    臉上的惱色便不翼而飛。


    端起茶盅,一飲而盡。


    還覺得不夠,正要添茶,千依在外麵喚了:“四爺,老爺請四爺到四奶奶屋裏去一趟……”


    璧兒比金玦焱反應還激烈,險些從帳子裏射出來……這個工夫,去四奶奶房裏?四爺可剛剛喝了“茶”,萬一……


    她想出來阻攔。


    可是她怎麽出來?她這一身打扮……還有,她怎麽出現在四爺的床上?千依還在外麵……


    金玦焱皺了眉,不過也知道老爺子為什麽這麽安排,無非是今天有關皇商的選拔終於毫無懸念的落在了“金玉滿堂”,這不能不說是阮玉的“功勞”。


    他冷笑一聲,重新穿上袍子,大步而出。


    ********


    臥房內,春分拚力將阮玉喚醒,連說待勸的給她喂下了冰糖燕窩羹。


    阮玉困得不行,閉著眼睛把春分打發了出去。


    春分剛一出門,院裏就進來一個看著麵生的小丫頭,說女客們要走了,大奶奶請四奶奶一同相送。


    春分打量著阮玉剛睡下,如果叫起來一番打扮客人也該走得差不多了,再說,她也舍不得姑娘受累。


    於是喚了夏至跟霜降,打算替阮玉圓圓場。


    她們可是相府出來的丫頭,能勞她們大駕,也是給這些人麵子了。


    留了立冬看屋。


    千依瞧著人都走了,就湊過來跟立冬說在外麵得了幾樣小玩意,給她看新鮮。


    立冬自然高興。


    可是這檔,金玦焱上門了。


    立冬便有些猶豫。


    千依道:“四爺是自家人,奶奶都不攔,你攔著幹什麽?況且有四爺在,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立冬想想也對,便開開心心的抱著如花跟千依去瞧新鮮。


    期間,如花掙紮異常猛烈,可是千依一拎它的後頸皮,它就束爪無策了。


    ********


    金玦焱進了門,隻覺滿室安靜,一脈幽香。


    “阮玉……”


    “阮玉……”


    他喚了兩聲,沒人答應。


    不在更好。


    轉身欲走,忽聽內室傳來一聲輕響,還有椅凳翻倒的聲音。


    循聲走去,好奇的掀了海棠春睡攢珠的簾子……


    阮玉正立在桌前,上穿薔薇粉銀線浣紗寢衣,下著白綾細摺裙,料子皆是單薄,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優美的曲線。


    金玦焱隻覺腦子轟的一聲,眼前像著了一團火,整個人都跟著燒起來。


    恰在此時,阮玉手裏的白瓷染青花的小矮壺又落了地。


    她有些奇怪的看看自己的手……怎麽手腳好像都不聽使喚了,不是打翻了茶盅,就是踢倒了繡墩?而她,不過是想喝一口水。


    真渴啊!


    再抬了頭:“你怎麽在這?”


    話一出口,驚覺這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軟靡,輕柔,嫵媚,還帶著點點沙啞,很是魅惑。


    她摸了摸頸子……她病了?


    豈料這個動作落在金玦焱眼中就是嚴重的挑逗。


    他隻感到喉結艱難的上下滑動一下,然後放下簾子,腳步自覺自動的向阮玉移去。


    阮玉覺得自己應該離開,可也不知是身子不歸控製,還是想瞧瞧金玦焱要做什麽,就那麽定定的立在那,看著他走近。


    一步一步,血液在體內奔湧,好像要衝出來呐喊。


    金玦焱不知自己是怎麽了,他想離開,可是偏偏要向阮玉靠近,他想調轉目光,可是視線不停的落在她的精致的臉上,小巧的耳朵上,修長的頸項上,再,落到豐潤的渾圓上……


    那對渾圓仿佛感覺到了他的注視,竟顫了一下,令他的心也跟著揪緊,顫動,然後滿身湧動的熱流忽然“嘩”的一下,直往身下衝去。


    ☆、077中計了!


    在這一瞬,他忽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他中計了!


    可他是怎麽中的計?是何時遭遇的毒手?


    對了……


    香,一定是香!


    他剛剛進門的時候,聞到一股非常好聞的香氣,定是傳說中的合歡散!


    阮玉,你好卑鄙!


    不,是無恥!


    不,是卑鄙!


    無恥!


    卑鄙!


    在這樣的呐喊中,他已接近了阮玉,本想給她重重一擊,可是不知為何,他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用力一帶。


    懷中霎時感覺到了一種浸入骨髓的溫軟,激得他幾欲怒吼,幾欲撕破眼前這層輕薄的阻攔。


    他費了好大勁,才控製住自己沒有抓向那一直挑逗他視線的渾圓,隻掐住了她的脖子。


    然而觸手溫軟,細嫩,柔滑,像是最好的瓷器,吸引人指尖的留戀。


    “你幹的好事!”


    他湊近了她,卻聞得幽香撲鼻,直入心肺。


    不好,她的身上也有合歡散!


    然而放不下,還使勁的嗅了嗅,鼻尖觸到她細膩的肌膚,他竟有一種一品芳澤的衝動。


    還有她的耳朵,那麽柔軟,那麽細嫩……


    手下發力,強迫自己清醒,卻聽她艱難的歎了一聲。


    指間急忙一鬆,對上她的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水霧氤氳,煙氣濛濛,似看得清一切,又似將一切籠在夢中,仿似煙花三月的江南細雨,隻一眼,便讓人沉溺其中。


    他在心裏默念……溫香,溫香……


    可是不管用,那雙眸子就像有魔力一般,形成了漩渦,絞碎了溫香的影像,反要把他吞進去。


    他掙紮再掙紮,咬破了舌尖,才從漩渦中脫身。


    他恨恨吐了口濁氣:“賤人!”


    阮玉自打他接近就陷入一種混沌,仿佛渾身無力,仿佛靈魂在四處衝撞,卻是衝不出,隻在體內叫囂,令她渾身戰栗。


    平日看起來討厭的人此刻似乎籠著一層別樣的光芒,分外的高大俊朗起來,將她心中的厭倦一點點的驅散,又注入一種奇特的期待,讓她渴望接近,渴望燃燒,渴望融化在他火熱的掌中。


    指在她的頸間、耳畔遊移,氣息於她的唇邊、腮旁徘徊。他的每一點觸摸都好像帶著遠古的奧秘,令她想要探索,想要深入。他的每一絲輕歎都好像攜來夢幻的幽境,令她想要前進,想要追隨。


    這真是一種古怪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就要醉了。


    直到他一聲怒喝,帶著沙啞的沉悶,卻足以驚醒她。


    賤人?


    他在罵她賤人……


    可是他為什麽還跟自己挨得這麽近?為什麽不放開她?他的唇為什麽還要一點一點的摩挲著她的鬢角,眉梢……


    “賤人!”


    他再一聲怒喝,想要推開她,反而更緊的抓住了她。


    “解藥,解藥呢?”


    什麽解藥?


    她好像再次陷入混沌。


    “賤人,你懷了別人的孩子,想拿我來頂包嗎?你給我戴了綠帽子,如今還想讓我一戴到底?別忘了,我是要休了你的,我要休了你!”


    這一聲“休”,頓令阮玉清醒。


    她在幹什麽?她怎麽會跟這人在一起?她這是……


    天啊,他在幹什麽?他的手放在了哪裏?


    她立即推開他。


    金玦焱沒有想到阮玉會這般大力,更沒想到她會推開自己,一時之間,一股無名之火自心中騰起。


    “賤人,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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