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緩目一掃,已是明白了她們的心思,笑意便不禁浮上唇角。


    “霜降,你算算,如今這罰金總共多少?”


    霜降捧了小算盤,劈裏啪啦的打起來。


    春分心裏更難受了,這本該是她的活……


    但見阮玉自始至終沒有瞟上她一眼,心裏不禁暗恨自己最近有些輕狂,本是分內的事卻出了紕漏,結果恰恰被主子逮住殺雞給猴看,否則今天怎麽單挑了她去辦這件事?多丟人啊!


    今後,主子還能重用她嗎?底下人還能臣服她嗎?


    這般一想,冷汗便從後背冒出來。


    “迴奶奶,一共是十二兩三錢零五十六個銅錢。”


    阮玉點頭:“你們都聽清楚了?這個,稍後就交給春分收著。”


    什麽?


    春分不可置信的抬了頭,由於用力過猛,竟覺得有些頭暈,於是看著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阮玉就好像飄在雲霧裏一樣。


    迷蒙中,阮玉對她笑了笑:“以後再犯錯,就按例懲罰,還是由你管理,你可不能中飽私囊哦。我們可都看著呢……”


    春分的淚一下子就掉出來:“謝奶奶信任!奴婢一定,一定……”


    “一定”什麽,到底沒說出來,但是阮玉已經很滿意了。


    春分哪都好,也足夠忠心,可是她也覺得這丫頭最近很有些“活躍”。


    她向自己告密夏至,是出於一番好心,然而又豈非沒有私心?她的管家娘子的心願,自己是略知一二的。


    她不反對競爭,而且春分也隻是告密,並沒有對夏至使陰損手段,自己可以容忍。此番,不過是給她個提醒,讓她知道個分寸。將來相處的日子可長可短,萬不能讓底下人壓到她頭上,更或拿她當傻子哄騙。


    所以阮玉又轉迴頭:“這些,就是咱們的‘流動資金’。將來誰若是有了急事,可以在此支出,不過要簽字據的,屆時歸還。若是無事……”


    環視四周,唇角忽的一彎:“就要過年了,按照慣例,咱們要擺幾桌,而這些,就當是犯錯的人給大家夥添菜,如何?”


    眾人頓時興奮起來,兩眼放光的盯著阮玉。


    每到過年時,主子都會安排席麵,讓下人樂嗬樂嗬。但是要根據個人的等級安排座位,席麵所耗費的銀子也不同,若是加上這十二兩銀子……


    幾個小丫頭已經對著擠眉弄眼起來。


    阮玉於是又開了句玩笑:“若是有人好心為了給大家添菜偏要犯錯誤,我想大家也是不會反對的,是不是?”


    眾人哄笑,方才的緊張壓抑頓時不翼而飛。


    “不過若是表現好,讓春分這邊一年都沒有進賬,那麽我每年都給大家加十五兩的菜。”


    靜寂。


    歡唿。


    阮玉的笑容保持得很好,心裏卻想,如花,我替你誇下海口,你可要支撐得住哦。


    不過若是自己……


    立即搖頭……難道你還想在這待下去?


    她端起茶碗,眾人立即靜下來。


    阮玉啜了口茶,再抬頭時,已經恢複了端莊的表情:“既然大家沒有意見,我便要繼續了。此前霜降念的條例,想必你們已經聽清了,可是咱們人多,事雜,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所以現在,就請大家仔細想想,還有哪些需要補充。想好了,就說出來,若是咱們覺得合理,這銀子……”


    她一指手邊的碎銀:“一條一錢。”


    眾人再次炸了。


    沒一會工夫,便有人上前獻計獻策,很快的,就成蜂擁之勢。


    阮玉皆揀了可行的讓霜降記了,又將類似的歸總成一條。


    春分這迴聽得仔細,彎下的背也漸漸直起來。


    轉眼就到了黃昏。


    人多力量大,懲罰條例又多了二十道。不過與此前不同,這迴眾人是熱情洋溢的接受了監督。


    阮玉坐了一下午,還得保持端正,也有些累了,便讓眾人退下,說有了好建議再提上來,銀子照賞。


    眾人樂顛顛的走了,邊走還邊討論。


    阮玉就要起身,春分急忙上前扶住:“姑娘,慢著點……”


    四目相對,阮玉了然而安慰的衝她笑笑,春分則鼻子一酸,聲音微有發顫道:“讓奴婢扶姑娘去歇歇。”


    阮玉點頭,正要往裏屋而去。


    門外傳來通報,緊接著,當值的小丫頭鄭重而嚴肅的走進來:“奶奶,是太太身邊的紅鸞。”


    阮玉慨歎,經過一番“特訓”,確實麵貌一新啊!


    “請她進來。”


    “是。”小丫頭再行了標準一禮,起身,退後,出門。


    稍後,一個穿翠綠比甲的丫頭進來了。


    “奴婢紅鸞見過四奶奶。太太讓奴婢轉告四奶奶,今晚上在魚躍軒用飯,請四奶奶務必到場。”


    務必到場?


    出了什麽事?


    阮玉不覺睇向春分。


    春分亦是滿麵疑思。


    阮玉垂了眸。


    一難方解,一題又至。


    她現在發現,清風小築的消息實在太閉塞了。


    ☆、050你推我讓


    阮玉趕到福瑞堂時,人已經坐滿了。


    對於屢屢遲到的自己,阮玉也覺得尷尬。


    她福了福禮,在盧氏明顯比昨日陰沉而嚴肅的目光下退到一邊,坐在屬於自己位子上,也就是金玦焱的對麵。


    她詢問的向金玦焱望去,恰見他也看到她,卻無視般,調轉目光,隻盯著前方的金家二老。


    這人,總是陰晴不定。


    阮玉本還有點感激他早上的體貼,可是這會……


    於是也不看他,不動聲色的四下一掃……


    今天似乎有些特別,十一個月都不在場,更不要提玦字輩的小妾們了,整個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壓抑,更讓她提起了好奇。


    再往前看,據說就要離開的金成事夫婦照例坐在正位下首。


    金成事老臉皺得跟老樹皮似的,更顯幹枯。左肘搭在扶臂上,不停歎氣。


    金成舉看看大哥,什麽也不說,隻時不時的也歎口氣。


    孫氏則無聲的拭著眼角,盧氏的臉色亦不好看,但偶爾會勸上一句。


    至於說的什麽,離得太遠,聽不清,超能力總在她想用的時候跟她作對。


    三老爺金成業比往日安靜許多,但較旁人比起來,還是相對輕鬆。


    劉氏坐在孫氏下首,嘬著腮,繃著臉,眼珠子亂轉,就像籠子裏的倉鼠。


    阮玉垂下眸。


    看來,是大房家裏出事了,可到底是……


    “哎呀,我可憐的侄兒媳婦啊……”


    寂靜中,李氏忽然哭起來。


    阮玉抬了頭,正見她拿帕子遮了半邊臉跟自己打眼色,頓時明白,李氏是這是知道整座府邸就她一人還是迷糊的呢。


    她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李氏的哭聲於是愈發大了些。


    金成事老臉一沉,忽然砸了下扶手:“這個畜生!”


    金成舉終於開了口:“不過是下人傳的消息,也未必……”


    金成事正待怒罵,又被李氏一嗓子截住:“我那可憐的侄兒媳婦,侄孫才剛滿月,你怎麽就忍心去了呢?”


    什麽?


    金成事的孫媳婦死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突然血崩了呢?”李氏繼續哭號。


    血崩是怎麽迴事,阮玉不大清楚,當是跟女人生產有關,不過打作品裏看到的或聽到的,好像多是生產的時候出現,而聽李氏的意思,分明是另有隱情。


    孫氏有些坐不住了,擦擦眼角,哽咽道:“我那孫媳婦一向身子骨差,這迴懷像又不好……”


    李氏暗罵,身子骨差?腰都趕上老槐樹粗了,嗓門洪亮得能把天上的老鴰喊下來。


    懷像不好?還不是你那寶貝孫子在外麵拈花惹草,在家裏也不消停,結果把人給氣著了?你們連起夥來上這打秋風,肅媳婦在家不定怎麽受那王八蛋的氣呢!


    她特意使人透那傳信下人的話,得知金寶肅在外麵勾引有婦之夫,人家相公打上門來。金寶肅躲在屋裏不敢出去,倒拿媳婦出氣,結果一腳踹在了肚子上……


    其實這就是個殺人的罪,虧得老妖婆還為兒子遮掩。


    女人就是不值錢啊!


    可憐肅媳婦,是多爽朗個人?


    這麽一想,當真是悲從中來,哭得更傷心了。


    “行了,老二媳婦,我這心都被你哭拘攣了。”盧氏不耐煩的打住了她。


    李氏急忙收了聲,依舊抽抽噎噎的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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