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著家醜不可外揚,李氏立即把金玦焱的說辭重複了一遍,不忘補充強調二人有多恩愛。


    劉氏撇撇嘴,顯然不信:“昨兒晚上你們那麽折騰,當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清風小築的動靜的確大了些,可以說一直持續到今天早上,害得劉氏興奮得都沒睡好覺。


    “而且我聽說……”劉氏的老眼在阮玉身上刮了刮:“你們二人至今尚未圓房?”


    阮玉的臉騰的紅了。


    古代這種事,可不像現代那般關上門就可自說自話的。在新婚的第二日,要由喜娘奉上元帕,借以證明女子的清白。如今這個物件一直束之高閣,究竟是要以二人關係不和還是她的不夠貞潔來作解?


    話說金家二老尚未追究,她一個三房的老太太幹什麽刨根問底?


    豈料劉氏還掃了金玦焱兩眼:“老四,你的身子可得注意了,總出去胡混,終是不妥啊……”


    什麽意思?


    盧氏的眼睛都瞪圓了,這老虔婆竟然說我兒子……不能人道?


    ☆、026互幫互助


    金玦焱的臉也掛不住了,但是他總不能站起來說“我行,我真行”,或者直接謙虛“您老人家說的是”?


    一時之間,場麵陷入僵局,方才那套說辭顯然擋不住孫劉二人的熊熊八卦之心了。


    難道說,昨天金成事跟金成業沒在二房這邊占到便宜,於是拿金玦焱來說事?


    二房兒子是多,但隻有金玦焱是嫡子,若是嫡子有了什麽麻煩……


    阮玉站起身,端端福了個禮:“三嬸過慮了。其實是四爺練的功,說什麽若有大成,就要保童子之身……”


    這等要事由一個新嫁娘宣諸於口,的確有些羞澀。


    阮玉適時的低了頭,完美修長的頸子勾出優雅的弧度,露出的小半張臉如點染了胭脂般紅潤嫵媚。


    金玦焱是不是童子之身她不知道,多半不是了,因為古代男人“破瓜”都早,更何況他還不是沒有那個條件。此番站出來,無非是還他此前替自己解圍的人情了,雖然他未必是有意為之。


    金玦焱則有些心情複雜的看著她,不僅因為她能夠挺身而出,化險為夷,還有……這個絕妙的理由她是怎麽想到的?真是……


    “二嫂,我早就說,好好的孩子,讀讀書也就罷了,咱們金家也不是養不起,偏偏要練什麽功,是打算行俠仗義還是打家劫舍?你瞧瞧,都……都練傻了不是?更可氣的是二哥,還逼著他練。我還記得老四七歲的時候,我來探望二嫂,一進門,就見他在大太陽底下曬著,沒一會,下了大雨,二哥也不讓進屋,說什麽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你們可就一個嫡子啊,怎麽忍心?這會又要保什麽童子之身?老四都多大了?二十了吧?旁人家的孩子二十的時候兒子都能上樹掏鳥窩了,就說老大,老二,老三,不也早早生了兒女?二嫂,你就不著急抱孫子?”


    劉氏此言可謂情真意切。


    她也沒法不信,因為老四屋裏鬧得熱鬧,二房再怎麽捂著,可紙包不住火,所以任是天塌下來她也不信阮玉會為金玦焱說謊。


    這話卻的的確確說到盧氏心坎裏去了,可是那倆人的狀況,分明就是拒絕給她生孫子,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阮玉。


    於是,她忍不住又瞪了阮玉一眼。


    阮玉垂眸斂眉,神色平靜,倒是金玦焱,擱在膝上的手不覺動了動。


    劉氏兀自喋喋不休,還邀請孫氏力勸盧氏。


    這不是裹亂嗎?盧氏的話他們若是肯聽,還能鬧成今天這個地步?


    薑氏見勢不妙,急忙插嘴道:“這事不急,待爹迴來……”


    盧氏正被吵得頭暈,聞言氣哼哼道:“老爺一大早就出了門,怕是一時半會迴不來了!”


    金成舉早早出了門,隨同而去的還有金成事、金成業以及玦字輩的三個兒子,難道是昨天的事沒談攏,今天要繼續商議?


    阮玉跟金玦焱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的對到一起,又各自飛快調開。


    一時之間,屋裏人各自心思,瞬間沒了動靜。


    ********


    迴來的路上,天光已經微微的亮了。


    二人很安靜,以至於跟在身後的春分、夏至和百順首次沒有感覺到隻要兩個主子一碰麵就會迸發的滾滾殺氣。


    到了院門口,金玦焱抬了頭,但見靛藍的匾額上浮雕著“清風小築”四個大字,似也沒昨日初見時那般不順眼了,而且還仿佛真的感受到一股清風,帶著秋末特有的冷香,令人莫名的心底敞亮。


    低頭看看阮玉,隻見她微勾著頭,眼底的青暈似是比出來時更重了些。


    她應當還是顧念著他的吧?或者說她已身為金家的人,所作所為自是要為金家打算?


    他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其實這一路上,他一直是想要謝謝她的,就是不知該如何開口,而且她一直是他厭惡的人,他也沒法拉下架子開口,而眼下就要“分道揚鑣”,他捏了捏拳,努力平靜語氣,端出個自認為不卑不亢又比較溫和的表情:“累了吧?迴屋歇歇,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事……”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拿驚異的眼光看他,就好像在欣賞一個怪物,百順還轉了腦袋,意圖觀察太陽打算從哪出來。


    他有些尷尬,頓提高了嗓門,本想說“爺關心四奶奶理所應當,有什麽大驚小怪”,出口卻成了:“讓你歇就歇著,爺說話不好使嗎?”


    阮玉看了看他,垂眸,唇角抿一絲笑意:“當然好使,妾身謝四爺關心。”


    的確,他是要關心她的,隻是她那表情,那語氣,怎麽好像帶著一股子嘲諷?就好像,就好像……難道他像個不折不扣的傻瓜嗎?


    這個女人就是討厭,自以為為他解了圍,為二房挽迴了顏麵就巴望人頂禮膜拜嗎?今兒的事若要追根究底,到底是誰的錯?誰的錯?


    可是這個女人已經往院裏走了,難道她不知道男人為天,她永遠得靠邊站嗎?


    一時間,怒火熊熊,甩開步子,風似的就從阮玉身邊刮了過去。


    阮玉見他袍擺飛揚,暗地裏翻了個白眼,賤人毛病就是多,不定時抽風乃其一大特色。


    金玦焱卷到東跨院門口,剛要抬腳,璧兒打裏麵走出來,嬌嬌柔柔的福了個禮:“爺,匾額已經送來了。”


    金玦焱立即大喜過望:“掛起來,快掛起來!”


    兩個小廝扶著梯子,千依則舉著牌匾在門楣上找位置:“這樣行嗎,四爺?”


    “往左一點點……往右一點點……高了高了……哎呀,低了低了……”


    阮玉幾人經過時他正在大唿小叫,瞥見她們,嗓門更亮了。


    阮玉抬眸,但見一塊四尺長兩尺寬的黑色匾額在院門上移動,比她的“清風小築”宏偉了兩圈不止。轉圈皆拿金色滾了,中間三個大字鐵畫銀鉤,烈焰騰騰。


    也正應了這氣勢,其名曰為“烈焰居”。


    “爺,您這字越來越瀟灑遒勁了,有書聖的風采!”


    百順小步上前,狗腿似的給隻動嘴吆喝的金玦焱又是捏肩又是揉胳膊,就好像他出了多大力似的。


    這字是賤人寫的?


    阮玉不由再次抬眸,仔細觀瞧,然後心裏得了個結論……都說字如其人,想也未必。


    不過這分張揚與跋扈,倒是體現了個淋漓盡致。


    但不知取了這麽個名字,所謂何意?


    百順就像能聽懂她的心聲似的,一邊捏吧,一邊討好道:“到時任她吹什麽‘風’,咱這‘火焰’都會越燒越旺。是吧,四爺?”


    阮玉腳下一滯。


    敢情這“烈焰居”是衝著她的“清風小築”來的,是要取“風助火勢”的彩頭嗎?


    迴了眸,正對上金玦焱的得意。


    她也不禁一笑……賤人,別太囂張,小心一股大風把你給滅了!


    ********


    “四爺,她……”


    四奶奶居然就這麽走了,昨天四爺教他說這麽套辭時,就想看著四奶奶如何暴跳如雷,可是,她怎麽就走了呢?


    金玦焱放下胳膊,也不理百順,隻看著那一行人走過院子,進了主屋。


    百順瞧著主子披散在肩頭的黑發於風中抖動,不覺瑟縮了下肩膀。


    他就覺得,四爺跟四奶奶過招,就沒一次贏的。


    這“烈焰居”是掛上去了,可是四奶奶的小“風”也不吹啊,四爺的“火”悶在這,長此以往,還不得嗆了煙啊。


    可是他也不敢說,這主子間的事,哪有他多嘴的餘地?


    瞧人家千依,雖不是家生子,可是特別招主子待見,最近也不知做了什麽得主子眼的事,忽然發達了,一向小氣巴拉的家夥竟然說今兒晚上要請兄弟們喝酒。


    他有些不平衡,想要跟主子講千依的小話,卻見主子就立在那,半晌沒動,隻直勾勾的盯著主屋的門口,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對了,昨兒個他們往外搬東西時,四奶奶也在命人往裏搬東西。


    那些物件都來自丞相府。


    丞相此番嫁女,八成是把府裏的寶貝都陪過來了。那些寶貝,除了皇上賞的,還有各方官員送的,怕不都是價值連城吧,四爺這等視寶如命的人,如何不動心?


    可是昨晚就被攆出來了,要如何上前一探究竟?


    而四爺的心思,他最清楚。若是被他惦記上一樣寶物,真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非要弄到家裏才踏實,就算得不到,看上一眼,摸上一摸都是莫大的滿足。


    可是眼前就有這麽一大堆寶貝,卻偏偏隻能看著……不,看都看不著。


    若四爺能像二爺……卻偏偏是個極要麵子的人,這不要四爺的命嗎?


    對了,四奶奶如今不語不動,莫不是就掐住了四爺的命脈,專拿那些東西吊著四爺?


    這也太殘忍了吧?


    不行,他堅決不能讓四爺受罪!


    小眼睛轉了轉……這事若是幹得好了,千依?哼,到時你就等著看我請兄弟們到聚仙樓吃席麵吧!


    ☆、027不情之請


    這幾日折騰得不輕,阮玉迴屋就倒床上睡了。


    春分幾人各處理各的事宜,也得了她的囑咐,不要去吵她,出出進進皆輕手輕腳,隻留了立冬在宴息處守著。


    立冬得了如花,歡喜得什麽似的,給如花做了各色小衣,再鑲上花邊,還拆了自己的珠花、項鏈為它打扮,可是如花不領情,動不動就朝她叫兩聲。


    隻不過這個秋日的下午,陽光很暖,透過琉璃窗格照進來,曬得人懶懶的,於是如花便乖乖伏在立冬懷裏,立冬則勾著頭,小雞啄米般一頓一頓。


    迷蒙中,感覺如花猛的一動。


    立冬頓時驚醒,睜開眼,正見李氏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往裏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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