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玉兒……”當男子緊緊地保住自己的時候薄顏便明白了發生了什麽,就像無雙公子說的一樣,自己的樣貌那般的與喬康的亡妻溫玉相似,那麽何不利用這一點讓喬康以此先接受自己,之後再一步步取得他得信任暗中幫助太子。

    “請您放開!”薄顏用力的推開了喬康,而喬康激動地神情也緩和了不少終於看清了麵前的女子的模樣,那樣的相似卻也不像。這個女子太冷豔,而溫玉卻是那般小女子。

    “剛剛將姑娘當做了亡妻,喬康這廂賠罪了。”說罷喬康還是不願意將眼睛離開這張極度相似的麵孔上。怎麽會這樣的相似。但是最後還是不得不從此女子身上撤離開,一躍上馬對薄顏投之以似水般柔情的眼神。

    “你是哪家的姑娘?”喬康坐於馬上低著頭看著仰頭麵若桃花的女子,心中像是有一股溫暖之意襲來。

    “我……是瀟湘苑的舞姬,我叫顏兒。”薄顏按照無雙公子的安排帶著喬康一步步走入他們早已設計好的圈套。

    “顏兒?!”喬康定睛看著手中的長戟目光恍惚似乎在腦海之中尋找著什麽,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靈光驚歎道:“啊!姑娘便是那位能跳漢舞的女子是嗎?”

    薄顏低頭羞澀的笑了,那般溫婉的笑容就像是那個已經過世的女子,就像是那個溫婉如玉的女子。不然怎的讓他堂堂將軍為這一女子耽誤行程,不然怎會惹得眾人驚豔的目光。士卒之中有一些見過那位兩年前便過世的將軍夫人,那是個溫柔至極的女子,她或許不及眼前的女子容貌秀麗,但是她的笑容之中流露出的親切之感是任誰都學不來的。他們愛戴那位肯吃苦跟著他們行軍的將軍夫人。

    薄顏自是不如溫玉那般的溫柔可人,但是她的倔強卻也是他人學不來的,會有哪個女子會像她這般的倔強,明知不可為卻寧要為之——這樣危險的事情。這個男子隻要將手中的長戟一揮她便是要身首異處的,此時對著她笑彼時便會麵目猙獰的男子她硬是要靠近。

    卻隻是那個她一輩子都不該愛的男子,那個一輩子都不許她愛的男子。為了他,薄顏願意堵上性命。

    值得嗎?

    ……

    看著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薄顏如釋重負般吐了口氣。她要做的都做到了:讓喬康看到自己的相貌,將自己所在地告訴喬康,留給喬康一個和溫玉一樣可人的印象。她該做的都做到了,可是正當自己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在人群之中望見了那個男子。

    朱佑樘和薄顏對望著彼此,他們之間隔著十步的距離可是兩個倔強的人卻沒有一個肯跨越,沒有一個願意對自己所為作解釋。他那般冷漠的眼神像是毒蛇貪婪的咬噬著薄顏的心。

    鹹陽宮中燈火輝煌,可是外麵卻暴雨肆虐。烏雲蔽住了所有的星辰,像是到了世界的末端迴眸一望就能看到死亡的邊緣。

    羅曦受到晉陽公主的傳召連夜進宮,在宮人的帶領下穿過裝潢美輪美奐的長廊,五步一座高樓,十步一座亭閣;長廊如帶,迂迴曲折,屋簷高挑,象鳥喙一樣在半空飛啄。一轉彎路過了鹹陽宮,隻見大雨之中跪著一個小太監,羅曦太了解太子了,他從不會去處罰身邊犯小錯的宮人,而這麵前的景象又是為何?

    “這是做什麽?”羅曦指著跪於殿外的小太監問身邊的宮女。宮女行禮之後迴答道:“迴王妃,這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小太監夜錦,也不知為何便從戌時跪到現在。”

    “夜錦,最終他還是最愛叫身邊的小太監這個名字。”這裏並沒有什麽熱鬧好看的,還是去陪一陪那個待嫁心切的公主吧。羅曦點了一下頭便示意離開了,身影越走越遠。

    “殿下,還是讓夜錦不要再跪著了,那樣他會病倒的。”好心的老嬤嬤在一旁試探性的懇求著好似專心正事的朱佑樘。

    “我沒有讓她跪著,她要進來便進來就是了。”朱佑樘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可是,我說了他也不聽呀!”老嬤嬤似乎還要說什麽可是卻被秋竹一個無奈的眼神支退了。

    兩個聰明人在一起就是會這樣,做出常人都無法理解的事情。他們倆什麽都沒說就達成了一個共識:薄顏要去依照無雙公子的指示做她覺得應該的事,而朱佑樘明白其中的艱險卻是萬萬不肯的,兩個人便是糾結在此。薄顏此刻跪在外麵祈求朱佑樘允許她去做,可是如果跪到明早朱佑樘還是堅持的話,薄顏就會不顧朱佑樘的阻撓去做她覺得應該的事情。因為薑鞅說太子會有大劫。薑鞅的話她不敢不信,所以此刻她必須竭盡所能的去做些什麽,幫助他。

    而哪怕這件事會賭上性命也無妨。喬康是何等人物,不然也不會在二十五歲便擁有大明一半的兵權。他閃人的速度也許就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而這是朱佑樘親眼見過的。對待欺騙他可以比任何人都狠心,那時的他眼眸會變成紅色,甚至連氣息中都會嗅到血腥味。這些都是朱佑樘親眼所見,那是兩年前當時他才十四歲,便經曆了一場異常可怕的殺戮。被殺的人是叛徒,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叛徒,隱藏於軍隊之中,擔任著重要的職位,就那樣隱藏了很久,差一點毀掉了所有人。而那把長戟就那樣義無反顧毫無退縮的斬下,當時朱佑樘穿了一身雪白的長袍,上麵還用銀線繡著麒麟的紋樣,而就是手起刀落的一瞬間鮮紅的血跡頓時在白衣上開出了鮮紅的小花,一點點氤氳開來。

    朱佑樘知道,所以不允許薄顏以身犯險,這個男子是要比她想象之中的還要令人畏懼的。他的柔情散發於一瞬間,而他的冷血也隻在彈指一揮間。

    “殿下,要不要……”秋竹見朱佑樘並沒有任何改變主意的意願,於是便將後半句話硬生生的咽了迴去。

    與其讓她以身犯險倒不如在雨中淋濕生病,最起碼在他的身邊張薄顏是安全的。

    亥時已過,朱佑樘本應該準備就寢,不過此刻他卻站在宮門前看著薄顏憔悴的跪在地上,即使身形微微搖晃但她還是堅持著那樣端正的跪姿。或許是因為其實她早也已經沒有了知覺,所以才任由雨滴放肆的打落在身上。朱佑樘的手緊捂住金絲縫製龍騰袖邊,是心疼也是一種欣賞。試問這世上還有那個女子比她還要倔強,比她還要囂張。

    當薄顏覺得天空之中開出了一朵朵墨色蘭花時

    當薄顏抬頭的那一瞬間

    當她發現執傘之人竟是朱佑樘

    當她最終還是倒在了水泊之中時

    她知道,這場“戰爭”她贏了。

    不過她也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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