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霧蒙蒙的景象,萬貴妃陰冷的嘴臉,輕挑起唇角笑道:“朱佑樘你已經走近我設好的陷阱了,你會和你娘和張敏一樣不明不白的死去,然後消失在這史冊當中。”他憤恨的握緊了手中的劍柄,強壓著心中的怒火,站在霧靄之中的萬貴妃依舊嗤笑道:“憑你也敢跟我鬥,乳臭未幹的稚童!和你父皇一樣的沒用!”揮手舞起手中的劍朝著萬貴妃的心口刺去,隻是一瞬間又消失無蹤,化作水汽,雖見不到人影但是聲音仍然徘徊在耳畔--尖銳、刺耳。

    “公子!”秋竹看著朱佑樘拿著茶杯死死的盯著其中漂浮的茶葉,於是叫道。

    “嗯?!”朱佑樘一驚才又迴到了現實之中--原來是思緒中的假象呀!

    “儲公子,”從內堂出來一位翩翩少年,眉眼如畫,儒雅中又不失帶有一絲絲的俏皮,一身淡綠色的長袍加身,頭上戴著珍珠冠。

    “薄珩公子。”

    “什麽?太子又去了張府?他去那個國子監生的府上能做什麽?!”延祺宮內一名身著黑衣的東廠探子如實的將所聞所見一一並報。

    “奴才在屋內聽了些許,並沒有什麽異常,那個叫張薄珩的人似乎是不知道太子的真實身份連聲叫太子“儲公子”談話內容也盡是些噓寒問暖或是詩書禮教。”探子依舊跪在地上不起來。反倒是萬貴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麵疑竇,踱來踱去。太子真的是去與故人閑談的麽?還是另有隱情?不對,這不是她所認識的太子。她所認識的太子絕不會這樣毫無目的的去做一件事情,太子一定是有什麽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窗外豔陽高照,今日晴空萬裏想必是不會下雨的。

    朱佑樘正坐於張薄珩的麵前,笑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薄珩公子的詩書真是儲某望塵莫及的。”

    “儲公子真是過譽了,小弟才疏學淺還望儲公子賜教。今日在書房看到《尚書》中有此一則為其卷七的《五子之歌第三》中言道太康失幫其餘五兄弟於洛水之曲等待著太康。五子怨恨,於是追述大禹的教戒。敢問儲公子可有什麽好的見解?”張薄珩雖然說得隱晦,但是朱佑樘不難聽得出來。張薄珩口中的太康便是指身臥病榻的憲宗,而那五子指的便是匆匆趕迴來的各位王爺。

    “治國之難在於知賢而不在自賢,雖太康不理政事,卻不能責怪旁人,與其怨天尤人,不如五日三省吾身,此乃君子之為是也。”朱佑樘和張薄珩向來對話隱晦,但是朱佑樘字字珠璣,卻是除了張薄珩他人概不與知曉。

    “薄珩已經明白,儲公子以後要常來幫我解惑呀!”兩人明明談的是時事卻在旁人看來隻是兩個博學公子在談詩論道,所以才虎的那個白丁探子以為他們隻是隨便說說。

    “儲公子,”看到了朱佑樘折扇上的扇墜惹得張薄珩眼前一亮“公子昨日可出行?”

    “隻是去看看故人別無他事。”

    “這扇墜是在哪裏買的?”畢竟對方是太子,張薄珩就算是與其在某些地方有交集,但是也沒有說那個膽量說出不太得體的話。

    “意外之中得到的。”看了看扇墜又看了看張薄珩若有所思的神色,朱佑樘抬睫問道:“怎麽,有何不妥?”

    “哦,不是。隻是家姐有一隻與其一對的耳墜,在昨日出遊時……掉落了。別無其他。”他沒敢說“被盜”一詞。

    “此物為你姐姐的麽?前日來還不曾聽說你有姐姐,怎麽如今……”

    “是這樣的……”張薄珩將薄顏的一切告知於朱佑樘。

    “張小姐現在何處?”朱佑樘越發的對這個特別的女子產生了興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讓這個向來目空一切,才貌不凡的才子談到她便如此動容。

    “家姐正在做水晶桂花糕,儲公子便也留下一同品嚐一下吧。”說著兩人一同走進灶房,隻見裏麵站著一個身著淡黃色短衫和長褲的女子佇立於其中,見他們進來顯然有些驚慌。

    “時月!姐姐何在?”張薄珩焦慮的問時月,也難怪他著急,張薄顏人生地不熟的一旦走失了怎麽辦,他們才剛剛重逢。

    “小姐去樣蝶軒配那個遺掉的耳墜了,說是夫人第一次送的怎樣也要保留。”

    “那你怎麽不陪她去!”張薄珩更加著急了,全然不顧後麵靜靜觀望的朱佑樘和跟在朱佑樘身後的秋竹。

    “小姐說,人生地不熟才要多走走,讓我在這裏將做桂花糕的料都準備好的。”時月一臉委屈,喃喃道。

    而不負重望,張薄顏真的不認得迴去的路了,張府在城北而樣蝶軒卻在城西,這樣繞了很多路才找到的如今還迴不去了。可是更糟的也發生了。

    “轟隆”一聲眾人皆側目,隻見剛剛還是晴空萬裏,如今已經烏雲密布,細雨絲絲成線打落在院子中央的池塘裏畫出一圈圈的漣漪。

    “姐姐!”薄珩先是焦急的站了起來,看向了窗外。

    “公子,我們還是走吧。”秋竹站在朱佑樘的身旁附耳道。

    “……”朱佑樘知道此時離開甚是不好,隻是留下也做不了什麽,而且都已經下雨了再不迴去,隻怕越下越大,到時候在出了什麽意外不是稱了萬貴妃的心嗎!就在猶豫時,不知何時張薄珩已經拿了把傘遞到朱佑樘麵前:“儲公子先走吧,我也要出去尋找姐姐。”朱佑樘麵露歉意,秋竹接過油紙傘,秋竹先出去打開了傘喚道:“公子……”朱佑樘最後看了一眼張薄珩便和秋竹消失在蒙蒙細雨之中。

    這場雨下的突然,街市上的行人皆紛紛跑迴了自己的家。隻有薄顏站在樣蝶軒的簷下,不知該何去何從,同在的還有一個看似隻有七八歲的小姑娘,她是剛剛跑來躲雨的。薄顏看著她感覺甚是憐愛。

    轉身對著樣蝶軒內看似掌櫃的人說道:“我給你一兩銀子,給這個小姑娘一把傘吧。”

    掌櫃麵露躊躇悄聲對薄顏說:“小店內現在就隻剩一把傘了,姑娘為何要管這稚童,自己買了傘走了便是,何必……”掌櫃的隨即嘴巴發出“嗞嗞”聲。

    “她是孩子,無論何時也不能厚己薄彼。”薄顏麵露厭惡,義正言辭的說著。掌櫃知道自己此話多此一舉便再不勸告,進店內拿出了一把雪白的油紙傘上畫著紫薇花,那朵花像是她的眸子渙散出異樣的光芒。小孩子拿著傘滿眼感激的向薄顏深深地舉了個躬便快步跑開,消失在了蒙蒙細雨裏了。突然天似乎是不下了,晴朗了連顏色都變得異常的優雅淡然,薄顏的頭微微抬起,原來……

    “公子……”頓時頭頂生出一朵畫著水墨蘭花的傘在頭頂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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