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件衣裳有關?


    我詫異的看著他,然後迴過頭去看著那件緋紅的衣裳,大概是因為現在天色已晚,這座閣樓上又隻有一盞微弱的燭火在忽閃著,看著那衣裳的顏色,隱隱的透著一點血色出來。


    不知道這個線索,對哲生他們想起隴西駐軍會不會有什麽幫助。


    我轉過頭去對著胡老爹說道:“老人家,我知道了。多謝你。”


    胡老爹看著我,眼中隱隱的透出了一點疑惑來,他問道:“你問這個問得這麽仔細,是不是你也跟他們,跟隴西的駐軍有什麽關係啊?”


    我笑了笑:“我跟他們倒是沒有什麽關係,隻不過——可能我接下來要出隴西,往那邊走一趟。”


    “出隴西?”


    他驚了一下:“你們,就你們,要去那邊?”


    “也不是我們兩,還有許多人跟著,保護我們呢。”


    胡老爹驚歎的看了看我,又迴頭看了看跟著胡大娘一起照顧胡六的妙言,然後說道:“老頭子果然沒看錯,你們,還有白天的那位公子,都這樣體麵,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這個時候我倒也不介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隻淡淡的笑了笑:“不過是賴著祖上的庇蔭有些家產罷了,能有多體麵?還不如您老這打鐵鋪裏,一錘一錘打鐵得來的體麵呢。”


    他還從來沒有聽見過這樣的說法,有些驚愕的看著我。


    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那你們什麽時候走啊?”


    “大概就是在這兩天了。”


    “這兩天啊?”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兩天的天氣可不太好啊。”


    “天氣不好?”


    我有些奇怪,雖然這幾天是很炎熱,但已經是盛夏了,天氣炎熱不是正常的嗎?怎麽還說天氣不好呢?


    似乎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胡老爹笑了笑,然後說道:“你不是說你們要出隴西嗎?是那邊的天氣不好。”


    “哦。會很熱吧。”


    “若光是熱,也就罷了。”他說道:“那邊可都是隔壁荒漠,幾百裏也看不到一個人影的,而且天氣變化得特別快。”


    “老人家去過?”


    “我沒去過,可我祖上是去那邊做生意的,遇到過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曾祖告訴我祖父,祖父告訴我爹,我爹再告訴我。聽說那邊的風啊,一刮起來風裏就跟有看不見的刀一樣,能把人都給絞爛了。每年死在那風裏的人都不計其數,後來的人再去,都能聽見風裏那些冤魂在哭!”


    “……”我聽得挑了挑眉毛。


    “不瞞你說,小時候經常嚇得我覺都睡不著。”


    “……”


    “其實這也都不算什麽,那邊啊,還有一座鬼城!”


    “鬼城?”


    “對!近年來從關外進來的人都有說起。那座鬼城是在一個很低的地勢裏,每到這個季節,那裏就莫名其妙的的冒出很多水來,成了一片湖,有人從湖麵上往下看,能看到許許多多的骷髏。水退了之後,就看不到了。嘖嘖……”


    我聽著沒動聲色,隻是一迴頭,看見一旁的妙言聽得睜大眼睛,露出了驚恐的神情,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些事情,隻怕多是大人們編來嚇唬小孩子的,止小兒夜啼什麽的,至於那個鬼城——恐怕就是海市蜃樓了吧,我在書上也看到過不少。


    可憐我的女兒,好好的過來,聽了這麽可怕的故事。


    於是,我笑著起身說道:“好的,這些我都記住了,我會小心的。天色也不早了,打擾了你們老兩口休息了。”


    胡老爹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但他想了想,還是說道:“小姐,路上還是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我說著,又迴頭看了一眼那緋紅色的衣裳,然後說道:“雖然鎧甲已經被人偷了,但這件衣裳也是你們家恩人留下的,老人家好好的保留下來,切不要再讓人知道,起了歹念。”


    他急忙說道:“是是,既然鎧甲已經丟了,這套衣裳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丟的。我也不再掛著,這就把它收起來壓在箱子底下,再不讓人看到了。”


    我這才笑了笑,然後迴頭招唿妙言:“我們該迴去了。”


    他們老兩口堅持著送我和妙言到了樓下,然後揮手作別,我和妙言上了馬車之後,在寂靜的車道上行駛了一會兒,便迴到了驛站裏。


    相比起這座小城其他地方早已經安靜得沒什麽聲息的夜色,驛站這邊倒還是燈火通明,我們走進去的時候,看到裏麵的人正在樓上樓下的忙碌著,我抓著一個侍從:“這麽晚了,你們幹什麽?”


    那侍從急忙對著我們行禮:“公主殿下,顏小姐。皇上吩咐,明天一早就啟程。”


    “明天一早?”


    我愣了一下——這麽快?


    難道,謝烽那邊已經有眉目了?


    我急忙帶著妙言上了樓,還沒去到裴元灝的房間,就看見另一邊輕寒的房間大門敞開,裴元灝正坐在裏麵,我們就走了過去,一進門,就看見輕寒靠坐在床頭,臉色蒼白,嘴唇也沒什麽血色,大概是強打精神坐起來的,而裴元灝坐在屋子中央的圓桌旁,手裏正撥弄著桌上的一個茶杯,聽見我們的腳步聲,便抬起頭來看著我們。


    我和妙言上前向他行禮。


    他說道:“這麽晚了,去哪兒了?”


    妙言低著頭:“娘帶我去那個胡老爹的打鐵鋪去了。”


    “……”裴元灝淡淡的垂了一下眼瞼,然後說道:“早點迴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啟程,你別在路上沒精神。”


    “是,兒臣知道了。”


    妙言說完,也不抬頭看別人,自己乖乖的轉身出去,立刻有侍從上前來帶著她迴房了。


    我一直看著她走迴到自己的房間才迴過頭來,先看了輕寒一眼,他隻對著我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就先放了點心,然後對裴元灝道:“陛下——”


    “朕知道你要問什麽,”他說道:“謝烽的行蹤已經發現了。”


    “他,在哪裏?”


    “探聽消息的人來報,他隻在鳳翔城內停留了半天,就出城了,聽說,已經往西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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