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著窗框對他說道:“家裏這些用度的開支,你就按照平時的做就行了,隻有一件事,就是溫如玉。”


    聽到我說這個名字,趙雲成他們都看向了我。


    老於一聽,也振了一下精神。


    “如果溫如玉出現,讓他最好留在漪瀾別院等我,我有話要迴來問他;如果你有正事要做,不能留下,也一定要給我來一個消息。”


    “是。”


    “如果,他又到賬房提銀子——”


    眼看著大家都有些緊張的看著我,我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還是照老規矩,他要多少給他多少,隻是我的話一定要帶到。”


    一聽我這話,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連趙雲成也有些愕然的,上前一步:“輕盈?”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也是相信輕寒做事,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既然他能放心的讓溫如玉這樣,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隻是,我的話一定要帶到。”


    老於急忙點頭應了。


    趙雲成想了一下,終究也歎了口氣,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我也相信輕寒這麽相信他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放心吧,我會讓手下的人一直在這附近找他,隻要找到他,一定會把你的話帶給他的。”


    我點了點頭,便與他們道別,然後便走了。


    |


    雖然之前就打算了要去成都見一見顏輕塵,但也沒想到會這麽快就被催促著上路,坐在馬車裏,感覺到車廂不斷搖晃的時候,我才有些迴過神。


    素素蜷在一邊,一直看著我,這個時候小心翼翼的靠過來。


    我低頭看著她,嘴角含著一點笑意:“怎麽了?”


    我和她,名為主仆,其實我是一直把她當妹妹的,她雖然恪守主仆之分,但也不自覺的將我當成一個親人,對於這樣的親近,我非常的受用,笑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後,就聽見她悶悶的聲音:“大小姐,你真的要迴去啊。”


    “當然,我們都上路了。”


    “可——”


    “怎麽了?”


    她遲疑了許久,抬起頭來看著我,越發小心翼翼的道:“可是,那個——他,在成都等著你的吧。”


    “……”


    我立刻知道,她說的是裴元修。


    曾經是我的夫君,我這邊的人自然都是稱他為“姑爺”,可自從我從金陵逃出來之後,我和他的關係就顯得很尷尬不明了,我算是一個“逃妻”,他也一直沒有給我寫過休書,但現在,他迎娶了韓若詩,我也不可能再迴頭,所以素素連怎麽稱唿他都不太明確。


    我說道:“我當然知道他在那兒。”


    “大小姐,”素素軟軟的說道:“你真的要去見他嗎?”


    “……”


    “我知道那個時候,大小姐在金陵過得很不開心,你把我送走之後,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出來的,但——總不會是他們好好的把你送出來的。”


    “……”


    “而且,我也聽說了,他娶了那個韓大小姐。”


    “……”


    “還給劉公子下了毒……”


    她看到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也不敢再說下去,隻是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輕輕的說道:“大小姐,你為什麽還一定要去見他呢?萬一,他要帶你迴金陵怎麽辦?到時候又會像當年一樣,你會很難過的。”


    我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自己咳嗽了一聲,才說道:“他未必是為了我來的。”


    “可……”


    “就算,他要把我帶迴金陵,也要我肯才行。”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勾起一邊的唇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劉輕寒給了我他的一切,就是為了讓我可以自由,可以不再受任何人的控製,我又怎麽會輕易的讓他們如意?


    素素安靜的看了我一會兒,說道:“可是我覺得,大小姐,你還是會難過的。”


    “……”


    我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看到我這樣的笑容,素素也沒有再說什麽,我聽到她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更緊的貼著我,像是要把我抱住似的。


    |


    從璧山到成都的路途不長,加上顏忠的催促,我們隻走了兩天就到了。


    不過,還沒進成都的內城的時候,我倒先見到了安陽公子。


    他,帶著他的安陽十八騎正在城門口等我,這麽一群年輕力壯,麵如冠玉的小夥子騎在馬背上,一字排開,人如虎馬如龍,看著十分紮眼。


    我從馬車上下來,安陽公子也走到了我的麵前,俯身拜倒:“大小姐。”


    我笑道:“安陽公子,你怎麽在這裏?”


    他說道:“父親知道大小姐一定會迴成都,所以讓我在這裏等候大小姐,陪大小姐一同迴顏家。”


    聽到他的話,我還沒什麽反應,身邊的顏忠先就說道:“安老爺子這麽安排就太好了。”


    我當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就算我帶著不少的人馬迴來,但到底在成都,顏老夫人說話比我更管用,如果不能確保萬無一失,他們沒有一個能放心的。


    隻是,心裏覺得有點苦澀。


    這裏,明明是我的家,家裏的,明明都是親人,反而迴來的時候要小心翼翼的。


    安陽公子說道:“大小姐,我們進城吧。”


    眼看著大家都準備要往城裏走,我卻沒有立刻動,而是抬起手來:“先等一下。”


    他們都停下腳步來看著我,而就在這時,城門的裏麵,那條寬闊的大路上傳來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震得地麵微微的顫抖著,大家抬頭一看,從城裏走出來了一隊人馬。


    這些人,從領頭的到後麵跟著的,我一個都不認識,但一看衣著就知道,那是顏家派來的人。


    眼看著他們就要走到眼前,我急忙湊到安陽公子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他愕然的看著我,而這時,那馬隊的頭領已經在離我還有十幾步距離的地方停住下馬,那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上前來說道:“在下等奉顏老夫人之命,特來迎接顏大小姐。”


    我也立刻轉過頭去,笑道:“老夫人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那人俯首道:“顏老夫人一直都在等待大小姐。”


    光這麽一聽,倒是母慈子孝的樣子,我笑了笑,正要迴頭交代,卻聽見那人又說道:“顏老夫人說了,這一次大小姐迴川,難得母女相聚,就不要讓其他人來打擾了。”


    說著,他抬起頭來,目光如針一般的看向了安陽公子他們。


    安陽公子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顯然,薛芊派這麽一隊人馬出來,是要把他們擋在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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