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說道:“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大家先在這裏將就一晚的。至於我要去哪裏,明天再說。”


    那仆從點點頭,便下去讓人給我們準備,而趙二哥也說道:“好吧。其實他也交代了,不管你要去哪裏,我們都絕不能幹涉,他派我帶人過來,隻是要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到。”


    聽他這麽說,我笑了一下。


    這話,倒像是劉輕寒說的。


    趙二哥看了我一眼,有說道:“不過——”


    “嗯?”


    “我還是希望你能去見見他。”


    “……”


    我有些詫異——趙二哥不像是個會多嘴多舌的人,但卻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我下意識的道:“為什麽?”


    他看了我一眼,像是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下,便笑道:“你們分開那麽久了,難道不應該先見一麵嗎?”


    “……”


    我感覺到他似乎是有些話沒說完,但也沒有追問,隻是笑了笑:“倒也是。”


    說完,便自己轉身上了樓。


    外麵的雨一直下到日落時分,在天黑前,我看到了天邊出現的一片紅霞,但也是轉瞬即逝,晚風吹著屋簷上滴落下來的雨水,有一絲絲的飄落到我的臉上,帶來一陣涼意,素素急忙過來:“大小姐,你小心著涼啊。”


    我笑道:“這個時候了,怎麽還會著涼。”


    “可你今天淋雨了啊。”


    她絮叨個不停,我也怕她一直念叨,隻能後退一步,素素一邊過去關上高大的窗戶,一邊迴頭問我:“大小姐,明天我們到底去哪裏啊?”


    “……”


    “是迴成都見家主,還是去那個,那個劉——他那裏。”


    “你覺得,我該先去哪裏?”


    “……這,我不知道啊。”


    “……”


    “我覺得,大小姐想先見誰,就先去哪裏唄。”


    “……”


    我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她迴頭看著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麽,而我看著窗戶縫隙裏透進來的那一抹微紅的霞光,慢慢的說道:“明天,會是個很好的天氣吧。”


    ……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醒來,正應了我前一天的話,天氣非常的好,蜀地難得這樣天清氣爽的日子,藍藍的天上飄著幾朵絲絨一般的白雲,晨風和煦,帶來野地裏青草山花的芬芳,一出門,就感到整個人都精神一震。


    素素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我也舒展了一下手臂,伸了個懶腰。


    這時,趙家二哥和那些仆從都走了上來,我們主仆兩急忙端正著姿勢,那仆從笑道:“大小姐,起得真早啊。”


    “是昨晚睡得好,”我笑道:“離開京城之後,好久沒有睡得這麽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看來我的滿意讓他相當的開心,立刻吩咐下麵的人,不一會兒便給我們端上了熱氣騰騰的早餐,熬得稀爛的雞肉粥,辣湯麵,豆漿油餅,還有各色小菜,基本上想吃的都在桌上,大家各自吃著自己喜歡的食物,氣氛倒也非常的融洽。


    不過,等一吃完早飯,他們幾個就走到了我的麵前。


    “大小姐,時候差不多,就該上路了。”


    “嗯。”


    “不知道大小姐昨夜有沒有想好,您要先去什麽地方。”


    我抬頭看了那仆從一眼,又看了看趙二哥,那仆從自然是有些急切,因為顏輕塵讓他來接我,若接不到,他自然不好迴話;而趙家二哥,顯然劉輕寒說的話並不是一種命令,所以他沒有完成任務的迫切,但看著我的目光,仍然含著幾分期待。


    我想了想,正要開口,這時,外麵又傳來一陣馬蹄聲,正停在了院外。


    坐在大堂裏的這些人都齊刷刷看向了外麵。


    我也看向了外麵——


    這個時候,還有什麽人來嗎?


    正想著,外麵傳來了幾聲很低的說話的聲音,然後一個守在外麵的侍從就匆匆的跑了進來,神情顯得有些:“大小姐,外麵有人求見。”


    “……”


    又有人要來見我?


    我有些意外,也有些好笑,才這短短的一兩天時間,就有幾路人馬都過來了,看來我在四川,還是有些分量的嘛。


    心裏這麽得意洋洋的想著,卻也有些奇怪——除了顏輕塵,除了劉輕寒,還有什麽人要在半路上就來見我?


    我點了點頭,讓他帶人進來,然後,就聽見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那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的帶著一陣清新的風也吹了進來,隻覺得眼前都亮了一下,晨光中,那張冠玉一般俊美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容。


    “久違了,大小姐。”


    “蕭公子?”


    我有些意外的,看著風度翩翩的蕭玉聲從外麵走了進來,大概是因為晨光正好,也大概是因為他一身新綠色的長衫越發襯得他溫潤如玉,他一走進來的時候,整個大堂裏都光亮了起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蓬蓽生輝吧。


    我有些驚訝,急忙微笑著站起身來:“你怎麽來了?”


    他笑著走進來,對著我俯身作揖行禮:“大小姐親臨,學生怎麽能不來迎接呢?”


    看著他嘴角含笑的樣子,我也笑了笑。


    其實,也不應該意外。


    入川之後,既然顏輕塵和劉輕寒都派人來了,那麽作為西山書院,如果南振衣有意,自然也是要讓人來跟我打一聲招唿的。


    於是,我笑道:“這樣的小事,怎麽敢勞煩西山書院的二把手親自前來?”


    “那是因為,一把手他不肯動。”


    一聽這話,我和蕭玉聲都相視著笑了起來。


    我和他,經曆了之前在海島上的生死磨難,還有在揚州的變故,也算得上相識不淺了,隻一句玩笑,就把分開這些日子的隔閡都消除了。


    但,也是那一句玩笑,我明白了。


    真的是南振衣讓他來了的。


    對於這個西山書院的一號人物,我的確早就有想要拜會的打算,這一次迴西川,除了要解決劉輕寒跟裴元灝之間的問題,幫助顏輕塵說服薛芊,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重迴西山書院,拜會南振衣。


    我微笑著看著蕭玉聲:“那,蕭公子離開書院親自前來這裏,就隻是迎接我這麽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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