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有些生硬的:“摸不清。”


    “什麽?”


    阿藍微微睜大眼睛,我倒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意外的神情,走到葉飛的麵前:“你說,摸不清?”


    葉飛站著沒動,隻是臉色僵了下來。


    我一時沒有反應,隻看著他們兩,過了一會兒,阿藍突然笑了起來,那張豔色動人的臉這樣一笑,頓時連黑夜都變得明亮了起來。她笑道:“這可稀奇了,我原以為你的輕功獨步天下,這世上就沒有你查不到的事,摸不清的人,怎麽——”


    她的話沒說完,便掩著嘴吃吃笑了起來,塗著紅蔻丹的指甲顯得格外刺眼。


    葉飛冷著一張臉,仍舊不動,也不說話。


    雖然和他相識不深,可我也知道這是個非常高傲的年輕人,而且脾氣也並不好,這樣被阿藍取笑下去隻怕他們倆的關係會越搞越僵。想到這裏,我急忙上前打圓場:“這——那些人原本就狡猾得很,其實你們來之前,我也偷偷去山上看了好幾次,連一點影兒都摸不著,況且你們又是剛來,摸不清也是常理。”


    “是嘛。”


    阿藍點點頭,又用眼角挑了葉飛一眼。


    我拉著阿藍還想勸她少說兩句,就聽見身後忽的一陣風聲,將我的頭發都吹亂了,迴頭一看,剛剛葉飛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我愣了一下,阿藍已經抬起頭,看向漆黑的夜幕,嘴角一撇。


    看來,葉飛是給氣走了。


    我歎了口氣。我也知道阿藍的脾氣有些渾不懍,而且見誰都喜歡挑逗一番,隻是葉飛的年紀比她小,脾氣又那麽高傲,阿藍卻也一點都不謙讓,真不知道他們有什麽恩怨。


    聽到我這麽說,阿藍倒是冷笑了一聲,又迴頭看了空蕩蕩的院子一眼,道:“當初我剛進妙善門,門主夫人就病故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我就這樣。”


    “啊?”


    “哼,老娘才不在乎呢。恨老娘的人多了去了,追著老娘屁股後麵的還更多,誰在乎這麽個小毛頭。隻要門主還在,不怕他翻天。”


    “……”


    我好像有些明白過來,尤其阿藍一提起“門主”,那雙妖媚的眼中都會多多少少透出一絲不那麽妖媚的柔情來。


    我想了想,隻能說道:“你們,到底是一路人,何必呢。”


    阿藍冷笑了一聲,轉身迴屋坐下了。


    我又往外看了一眼,的確已經沒有了葉飛的蹤影,過去就算他們倆不翻臉,葉飛也很少好好的坐下來說話的,我歎了口氣,也隻能迴屋關上了房門。阿藍喝了一口茶,說道:“話說迴來,看來那些人的來曆不簡單。”


    “嗯……”


    連葉飛都摸不清他們的底,的確讓我有些意外。


    “你知不知道,這些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盯著你的?”


    “如果,從之前他們保護我那一次來算,也有好幾個月了。”


    “保護你?”阿藍詫異的看著我:“他們保護過你?”


    我點點頭,便斷斷續續將之前那件事告訴了她,阿藍聽得眉頭深鎖,等我說完,她的眉心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沉默了半晌,道:“這倒奇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盯著我,上一次還幫了我。”


    “可是今天他們卻沒有出手。”


    “是啊。”


    阿藍又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他們的目標是你,不管你去哪裏,都應該跟著才對,而且以他們的段數,連葉飛都摸不清,也不會對付不了那幾個賊人。”


    “嗯。”


    “所以——”


    我緊張的看著她:“所以什麽?”


    “所以,他們的目標,不是你!”


    “不是我,那是——”


    阿藍看著我,一字一字的道:“是這個地方。”


    “什麽?”


    我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對上阿藍妖媚中透著精明的眼睛,我的思緒一片混亂,卻也在這個時候理出了一點頭緒。


    的確,因為之前在我被賊人行竊的時候出了手,我就一直以為有人在盯著我,可是,如果他們的目標真的是我,那要麽抓我,要麽現身來找我,這麽一直在暗中算是什麽事呢?直到今天,我和趙二哥遇險,卻沒有人再出手幫忙,如果他們真的不願意出手,之前那一次也就不必了,顯然,他們並不是不出手,而是根本不知道我遇險了。


    也就是說,雖然我離開了家,但在暗中的那些人並沒有。


    他們,還是在盯著這個地方。


    想到這裏,倒是豁然開朗,可豁然開朗的同時,更大的疑團出現了。


    他們,為什麽要盯著這個地方?


    我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個簡陋的屋子,是劉大媽留給劉三兒的,他走了,也許不會再迴來了,隻有我還守在這裏。我並沒有給這裏增添什麽東西,即使現在有了點閑錢,也隻是修葺了一下院子,屋子裏的擺設一如從前,可以說還是家徒四壁。


    難道,這間房子裏,還有什麽秘密?


    可是,這樣漁村的小房子能有什麽秘密?劉大媽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婦人,留下的最重要的東西,大概也就是能證明輕寒身世的那半塊絲帕,而且輕寒當初離開這裏的時候,也一定帶走了。


    我迴來的時候,屋子裏空蕩蕩的,如果那些人真的要從房子裏得到什麽,在我迴來之前,早就該動手了,況且,就算現在我和離兒都在,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罷了,要抓住我們,是比捏死螞蟻還更容易的事啊。


    他們現在還盯著這個房子,做什麽?


    我心裏越想,越覺得亂。


    看著我眉頭深鎖的樣子,阿藍倒是輕輕一笑,站起身道:“想不出來就別想了,反正那些人不是要傷你,怕什麽。”


    “話說這麽說,但——”


    阿藍一揮手:“好了,夜深了,你是不是也該去給我鋪床了。”


    “……啊?”


    我倒有些意外。


    雖然現在的確很晚了,但我還沒想到阿藍會留宿。也許是因為她和葉飛那種江湖習性,我總是覺得他們不會安安穩穩的住在一個房間裏,睡在一張床上,而是會幕天席地風餐露宿的生活。不過迴頭一想,江湖草莽也是人,憑什麽就一定要過苦日子呢。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在心裏笑了一下,阿藍也說道:“怎麽,這麽晚了,你還要把姐姐我趕出去不成?”


    我急忙道:“不不不。我馬上去給你鋪床,還有燒熱水。”


    阿藍笑了一聲,便又大搖大擺的坐下來,繼續喝茶,看著我忙裏忙外去了。


    。


    那天晚上,阿藍便住在了我家。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小心的下床穿好衣服,才從裏屋出來,就看到阿藍已經容妝精致的站在門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的身材玲瓏浮凸,這麽迎著晨光一伸懶腰,簡直美得像一幅畫,讓人移不開眼。


    一迴頭,就看到我站在屋裏,她媚然一笑:“我餓了。”


    “哦,我去弄吃的。”


    我說著,便急急忙忙的去了廚房,也絲毫沒注意她簡直是把我當老媽子使喚,不一會兒便把早飯做好了,我想她這樣的人吃穿用度也不會差的,便端出些精致的點心,配上熱茶,阿藍倒也不嫌棄,隻是吃了幾口,就聽到院門外的人聲。


    是那些繡娘們來做工了。


    我急忙過去打開門,將他們迎了進來,也有些人知道我昨天被劫道的事,紛紛來慰問的,大家說了會兒話,就拿出繡架擺好,開始工作起來。


    這個時候,阿藍嫋嫋婷婷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那些繡娘一看到她,頓時就像被關了閘門一樣,一個個都不說話了。她慢慢悠悠的走到一個繡娘旁邊,低頭看著緞子上已經鏽出的花蝶,嘖嘖兩聲:“真是好手藝。”


    那個繡娘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阿藍卻像是沒感覺一般,又溜達著走到另一個繡娘麵前看了一會兒。她走到哪兒,哪兒的人就不開口,隻悶頭做事,等她一轉身離開,幾個繡娘立刻湊到一起,小聲嘀咕著什麽。


    我坐在屋簷下刺繡,頭都不用抬,也能感覺到小小的院子裏那種奇怪的氛圍。


    不過,這一天總算平平靜靜的過去了。


    隻是我沒想到,阿藍繼續住下來了。


    其實,我倒也沒想過要她走,隻是以我過去對她的認識,她不像是個會留在小村莊裏過小日子的女人,尤其我跟她,說到底非親非故的,隻是她過去的一場交易罷了,怎麽好像還吃定我了一樣,大搖大擺的坐在家裏要我給弄吃的,衣服髒了也是我洗,真的把我當老媽子了。


    幸好,她在離兒麵前還算規矩,沒有那麽多妖妖嬈嬈的模樣,這一點我還稍微放心了些,可她在別人麵前,就故態複萌。


    吉祥村原本隻是一個普通的小漁村,雖然民風淳樸,可是,好色到底是男人的天性,沒過兩三天,村子裏好多男人都有意無意的從我院子門口“路過”,還有些繡娘的丈夫們也紛紛過來送飯,噓寒問暖什麽的。當然,他們噓寒問暖問的是自己的妻子,可眼睛卻往往不聽話,都看向了別的地方。


    晚上,就聽到村子裏遠遠近近,有兩口子吵架摔東西的聲音了。


    我鎖好了院門,但還是能聽到爭吵聲和女人的哭聲,不由的微蹙眉頭,而迴到屋裏,就看到阿藍斜斜的靠坐在床邊,晦暗的光線絲毫沒有減弱她的美貌,反而讓她像一條美人蛇一樣,妖嬈而危險。


    我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隻覺得心頭沉沉的。


    這時,阿藍抬起眼皮:“怎麽,你有話要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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