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兩個人給出的不同答案,顯然掌管天機營諜報機構的郭清更靠譜一些,更何況作為一個大諜子,多會幾種語言,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看來郭清隻是不想駁了陳默的麵子,所以才一直沒有站出來而已。


    劉赫瞪了陳默一眼,陳默很識趣的走到了劉赫的身後,將翻譯的座位給郭清騰了出來。


    有了郭清的翻譯,劉赫和老婦之間的溝通馬上順暢了許多。


    可老婦剛才的那番話,說了幾乎等於沒說,除了能知道那位南疆女王在她們心目中德高望重的地位之外,一點實際的作用也沒有。


    劉赫想了一下,又問了問老婦,她到底見過那位南疆女王沒有。


    剛剛還說女王隻活在天上的老婦,馬上麵露得意,說前些日子,她還親眼目睹過女王的風采。


    劉赫一聽,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了。


    合著你想見就能見,我們就見不著,還什麽越過十座那樣的高山,什麽高高在上的神靈。


    呸!就是封建迷信!


    當然,這樣的心理活動自然不能表現出來,劉赫一邊心裏罵著娘,一邊表現出一副極為憧憬的樣子,問了問到底怎樣才能見到那位猶若神明的女王陛下。


    不知道老婦是故意的,還是真不知道,一聽到劉赫這個問題,馬上嚴肅了起來,一本正經的告訴劉赫,有一幫心腸很壞的中原人,前幾天進入了南疆,女王正在聯絡南疆各部,準備聯合起來,將這些中原人趕出去。


    劉赫大吃一驚,繼而一臉的義憤填膺。


    雖然雙方的語言不通,但老婦明顯是感受到了劉赫想要向她傳達的東西,當即激動的拉起了劉赫的手,險些流下兩行熱淚,一臉的相見恨晚。


    本來劉赫還在為了自己的機智而暗自偷笑,可一見老婦這麽大的反應,當時就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畢竟對於這些普通的南疆百姓來說,他們這些中原人,始終是外人,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都是徹頭徹尾的侵略者。


    劉赫知道,這是他心軟的老毛病又犯了。


    可他也很清楚,自己所處的立場,這也是他總結之前的心路曆程,得出的一個無奈的結論。


    既然怎麽做都會錯,與其舉棋不定,倒不如找到一個最能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立場,才能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雖然這麽做並不能完全擺脫內心的糾結,但早些了結,犯的錯總歸會少一些,給那些立場不同的人帶去的傷痛,也會少一些。


    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平定南疆的暴亂,劉赫深信,隻要南疆臣服,他就能用他自己的方式,給南疆百姓帶來富足的生活。


    這也是他此時唯一能讓自己心安一點的理由。


    老婦始終沒有對劉赫起疑心,她告訴劉赫,五日之後,就是女王召集各部族商議的日子,她作為這個部族的領袖,也會去參加,如果劉赫的願意的話,可以跟她同行。


    這本是找到南疆女王的大好機會,可劉赫卻當場拒絕了。


    鍾離尋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劉赫錯過了這個良機,卻沒有出言阻止,他很明白劉赫的心思,雖然在這片從未涉足過的南疆土地上,偷偷的跟在老婦身後也未必十拿九穩,人生地不熟的,很可能走著走著就跟丟了,可相比老婦乃至整個村子都被遷怒,劉赫更願意選擇前者。


    從村子迴軍營的路上,劉赫一路都默不作聲,似有心事。


    他本以為,想找到那位始終不肯露麵的南疆之主會很困難,之前也並沒有對這次探訪有什麽太高的期望,可沒想到結果卻出奇的順利。


    五日之後,他就能見到那位南疆女王,那位讓南疆各部都俯首稱臣的奇女子。


    這個時候,劉赫已經不再糾結那位南疆之主到底是男是女,他隻是在想,見到南疆女王時,他該說些什麽,怎麽樣才能兵不血刃的解決這場暴亂。


    陳默的一聲驚唿,打斷了劉赫的思緒。


    劉赫轉頭看去,跑到路邊的陳默,正興奮的蹲在地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一朵野花。


    或許是水土的原因,相較中原,這裏的植物都長得比較粗壯,這朵野花也不例外。


    若是放在北方的庭院中,這朵花必定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可在這片南疆的茂盛叢林當中,卻顯得有幾分單薄。


    真正吸引陳默的地方,是野花的顏色。


    那種他從未見過的紫,是那樣的純粹,讓人覺得這世間的紫色本該如此,也隻有如此。


    劉赫沒有像平時那樣出言催促,而是停下腳步,安靜的等候。


    他很欣慰,這世上還能有像陳默這樣的人,純粹的就好像那團紫色一樣,更讓他欣慰的是,這樣的人,竟是他劉赫的兄弟。


    這個世界的夜晚,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更沒有那些嘈雜。


    這裏的夜很長,劉赫總是有很多的時間去想一些事情。


    以前總是過得忙忙碌碌,現在終於可以慢下來,劉赫覺得這種沒人催促的感覺很好,這也是他留在這個世界感到越來越舒服的原因之一。


    夜深人靜的時候,劉赫喜歡躺在床榻上,一遍一遍的想著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當他把過去的種種全都迴想過一遍之後,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總會有人說他想的太多。


    或許在爾虞我詐的爭鬥中,想的太多並不是一件壞事,可有時候活著,隻需要簡簡單單。


    就像眼前那個蹲在花前,眼中閃著光芒的少年。


    劉赫突然很羨慕他,羨慕他可以始終讓自己的心一塵不染。


    “如果喜歡的話,就摘下來帶迴去吧。”劉赫笑著說道。


    陳默聞言馬上站了起來,撇了撇嘴,“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你現在是這麽說,我要是真摘了迴去,你還不一定跟他們一起怎麽笑話我呢!”


    看著一步三迴頭,戀戀不舍的陳默,劉赫笑了笑,繼而轉身而去。


    這世上最純粹的喜歡,不過如此。


    南疆潮濕悶熱,雖然時不時會烏雲密布,落下傾盆暴雨,可下過雨之後,卻並沒有中原那樣的清爽感覺,仍是胸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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