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猛邁著婀娜的步子走了過來,笑道:“娘,今天這麽高興,您就讓三娘她痛痛快快的喝一迴吧。”


    雀娘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兒啊,不是娘不想讓她喝痛快了,可咱們的酒窖裏,就隻剩下五十壇酒了。”


    天機營裏,數陳默的耳朵最尖,聽到雀娘這番話,馬上站了起來,“伯母,不知道大猛子姐姐跟您說了沒有,平日裏就數我們倆關係最好。我今天一定要把三娘給喝爬下,好讓我們頭兒去給我當門房,您可得幫我一把,可別心疼您那點酒啊!”


    身邊的胖大姐拍了陳默一下,差點沒把陳默給拍到桌子下麵去,陳默一臉委屈的問道:“大嬸……啊不是,四娘,您有話就說吧,別動手啊。”


    胖大姐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愣,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撩呢?小猛他娘那麽敞亮的人,能心疼那點酒麽?”


    陳默撓了撓頭,一臉狐疑的看向了雀娘。


    雀娘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給陳默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要是讓小鳳隨便喝,那五十壇酒,根本就不夠。”


    陳默愣了一下,隨後癱坐到了座位上,想著將要錯過這輩子可能是唯一一次讓頭兒去給自己當門房的機會,心中滿滿的失落。


    秦霜忽然站起身,走到陳默身邊,用長劍的劍鞘戳了陳默的後背一下,“走,跟我買酒去!”


    陳默哭喪著臉,“我沒錢……”


    “我有!”秦霜從懷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在陳默眼前晃了晃,“不過話說在前麵,要是萬一你僥幸贏了,那三天門房,得分我一天。”


    陳默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嬉皮笑臉道:“我懂我懂,這種人,就該狠狠的治他!秦霜姐姐,你放心,到時候讓他給你站兩天,我隻要一天就夠了!”


    秦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笑意,帶著陳默走了出去。


    那個抱著酒壇半醉半醒的男人,閉著眼,聽著兩人的這番對話,嘴角露出了一絲恬淡的笑意。


    也不知道秦霜和陳默兩個人之中,到底是誰那麽恨劉赫,一出手就買下了一百壇酒,可結果卻是一點也沒出乎東南樓這幫大姐的預料。


    天機營所有人輪番上陣,就連平日裏很少喝酒的秦霜都站上了酒桌,最終還是沒能將那位始終麵無表情的三娘給喝倒。


    最後還是大姐們一起衝上前去,生生從手裏將酒壇給搶了下來,這才阻止了把一桌人全喝倒之後,還要自己繼續喝的三娘。


    從始至終,連晃都沒打一下的三娘似乎離盡興還早,在鄙夷的掃視了趴在桌上的一群人之後,一聲不吭的站起身,獨自迴了房間。


    所謂眾人皆醉我獨醒,說的就是劉赫現在的樣子。


    弟兄們都敗在了冷麵三娘的手下,已是伶仃大醉,不省人事,被人抬迴房間,也渾然不知,反倒是一開始有些迷迷糊糊的劉赫,率先清醒了過來。


    這是東南樓的後院,也是雀娘和他們的這幫姐妹們的住處。


    劉赫坐在院中的水井邊,望著不遠處那座燈火通明的東南樓愣愣出神。


    剛才喝酒的時候,劉赫起身想去方便一下,走到門外,卻發現一片寂靜,進門時看到的那副座無虛席的場麵早已不見。


    劉赫有些納悶,下樓走到大門外一看,那塊掛在醒目位置的停業告示,讓劉赫頓時感到心裏暖暖的。


    明明今天晚上再沒有客人上門,為何東南樓仍是徹夜燈火通明呢?


    這個問題一直讓劉赫很困惑,直到雀娘,悄然出現在他的身邊。


    “這幫姑娘啊,習慣了徹夜不眠,哪怕是今晚可以歇一歇,仍是睡不著。你看她們房間裏的燈,都這個時辰了,還亮著。”


    雀娘緩步走到井邊,站在劉赫的身邊,望著東南樓的方向,輕聲感概著。


    看得出,她並不像別的妓院裏的老鴇子那樣,逼著手底下的姑娘們,用身子替她換銀子,微蹙的眉間,充滿了對那些姑娘的同情和心疼。


    “有些話,剛才當著猛兒的麵,我不能明說,如今隻有我和先生兩個人,我就直說了。”


    劉赫笑了笑,“要不,伯母您先聽我說幾句?”


    雀娘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劉赫,笑著點了點頭。


    “我第一眼見到泰猛的時候,說實話,很別扭。不是因為他那種和別人不太一樣的說話方式,而是在他身上,有兩種本不該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的特質。”


    “外表陰柔,骨子裏卻又爭強好勝。”雀娘不假思索的說道。


    這一迴,輪到劉赫愣了一下,接著衝雀娘會心的一笑,“我一直在掂量,到底用什麽樣的詞語來形容他身上的那兩種特質,才不會讓伯母不高興,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我是他的母親,自然是最了解他。他從小在東南樓長大,身邊不是二娘三娘她們,就是一群小姑娘。耳濡目染,時間長了,他說話走路的樣子,就改不過來了。就為這件事,我不知暗地裏哭過多少迴,總覺得是我害了他,若不是因為有我這麽一個娘,若不是從小生長在這種地方,他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著淚水從雀娘的眼角滑落,劉赫也終於明白了,泰猛為何會那麽的與眾不同。


    有句話叫三歲看大,八歲看老,說的是從一個孩子在三歲時的表現,就能判斷出他今後會是個什麽樣子,能不能有出息。而到了八歲,基本就能定性了,脾氣性格會伴隨他一生,一直到老,也不會再有所改變了。


    因為這句話,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的父母,在孩子年幼時,就武斷的決定了他們的未來,卻不知這句話的本意,不是告訴人如何判斷一個孩子到底能不能有出息,而是在告誡那些為人父為人母的,孩子的一生,決定於他們的幼年經曆,而決定他們幼年經曆的,正是他們的家。


    家是什麽樣子,孩子就會變成什麽樣子。


    劉赫曾經看過一本書,裏麵的一句話,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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