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故事隻停於此,便也隻不過是一場遺憾,不會有有後來的婆媳之爭。


    隻可惜命運之事,向來由天不由人。


    溫家老太爺不知從哪知道了太夫人曾經的心思,也有可能是太夫人後來在溫家露出了什麽馬腳。


    在溫老爺子出生七年後,溫家太老爺突如其然的納了一房妾室。


    那房妾室並不是厲害的,也不漂亮,性子也溫和。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將溫家老太爺的心給攏住了,讓溫家老太爺除了初一十五之外再也不入溫太夫人的房。


    太夫人一生好強,卻是從沒想到會遇見溫太老爺這種差點寵妻滅妾的人,因此對徐家的恨意更深。


    覺得若非徐家搶她夫婿,她也不會所遇非人。


    等到溫老爺子年滿十六考中了童生本打算議親的時候,溫家老太爺又一棒子打在了溫太夫人的頭上。


    溫府要與徐府結親,而結親的對象正是搶她夫婿的那一家。


    這一口氣太夫人如何忍得,再大鬧一場也無法阻止婚事之後,老夫人的苦日子便來了。


    “你姑祖母與姑祖父無子,卻十分恩愛。她眼紅不已,卻是把自己兒子往你姑祖父那模子裏教。做得太過,怎麽能不讓你曾祖父知曉。這才有了太姨娘跟你二祖父。你曾祖母卻是更加恨我們徐府了。”老夫人歎道。


    “我從進門那一日到她病故,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隻要是能磋磨到兒媳婦的地方,你太夫人都不會放過。連我生了兒子,她一句我徐家出身商賈,不懂教養,就把孩子奪了過去。那時我才隻看過你父親一眼,連抱都沒有抱過就再也沒了親近的機會。她為了不讓我與你父親相近,時常在你父親麵前嗬斥於我,又在後背與你父親說我並不心疼他,等到你二叔生下之後更是有了由頭間隙我與你父親之間的母子情。”


    “隻可笑,她恨了徐府一輩子,卻不肯相信不是徐府搶了她的夫婿,而是吳府從來都沒有要她嫁進去的想法。那時吳家幾代下來,日子已經捉襟見肘了,哪會去娶一個沒多少家底的廖府庶支之女。即便吳府當時不差錢財,娶的也隻會是廖家嫡出一脈的姑娘!”


    老夫人藏在心中多年的事情終於說出了口,心裏一下子鬆快起來,也沒有那麽難受了。


    再低頭看已經開始打唿的溫宥娘,也鬆了一口氣。


    自己說長輩那些不恥之事,她即便一大把年紀了也有些覺得有些不好。


    倒弄是非,是有違婦德的。


    隻自己起身滅了油燈,迴到床上輕拍了溫宥娘的背兩下,也睡了過去。


    眼瞅著故事快要完的時候,溫宥娘假寐了過去。


    不然要睜著眼準備怎麽說這婆媳之間的一筆爛賬?


    兩個都是祖宗,雖然一個入了土,可在這古代裏,可都說不得壞話的。


    且等老夫人圖一時口快說出來了,再反應過來她在小輩麵前說了婆婆的壞話,兩人之間會怎麽尷尬?


    說不定反而會讓祖孫之間有了隔閡了,這可跟現在兩個姑娘因為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所以互相會變閨蜜不一樣。


    等著老夫人睡著了,溫宥娘才開始慢慢想今天晚上聽到的事情。


    她穿過來的時候,太夫人快不行了,但在磋磨人上麵卻是更加厲害。


    已經當了祖母的老夫人那時還要整夜整夜的伺疾,每日晨昏定省,立在一邊給太夫人布菜。


    卻又不許老夫人讓仇氏晨昏定省,說是磋磨兒媳婦,完全當自己的行為不存在一般。


    那時她就知道太夫人是個挺變態的老太婆了。


    等到沒多久太夫人過世了,那種讓人覺得窒息的日子才沒了。


    太夫人一過世,老夫人倒是大病一場,養了一個月精神才徹底好起來,甚至比以前時候更好。


    臉上的喜色也多了一些,她也開始像太夫人那樣磋磨仇氏。


    可仇氏與老夫人不同,她有得力的娘家、一心一意的丈夫,顧全溫家前程的公公。


    說是磋磨,實際上也沒磋磨到過什麽。


    在幾次跟兒子、丈夫起了衝突之後,在溫宥娘的勸導之下,老夫人也沒了興致跟仇氏作對,直接不讓仇氏請安了,隻眼不見心不煩。


    跟仇家和廖家也十分冷淡,差不多沒有來往。


    以前溫宥娘以為太夫人磋磨老夫人是這個時代的特征,女人關在內院裏關久了就變態了,到今日才知,原來是兩家有仇。


    也難怪鬧到這種地步,溫宥娘翻了一個身,暗歎兩個祖宗都是可憐人。


    溫宥娘並不懷疑老夫人說的話有假,因裏麵每一件事的因果鏈都十分完整。


    說句不好聽的話,不要臉的也怕是太夫人了。


    吳府那小公子若鍾意太夫人,要真心想娶太夫人,怕是鬧死鬧活的娶了,哪會被迫娶了老夫人的姑姑,還恩愛得緊。


    要知道老夫人那位姑姑一輩子無子女,而吳府那位小公子卻也沒有納妾過,隻是死後從嫡兄那過繼了一個兒子。


    而兩人才子佳人,雖然不是世家出身,但夫唱婦隨,遊山玩水。因吳府小公子畫技了得,在當地還頗有聲望。


    溫宥娘想通這一點,安穩的睡了過去。等到得知她父親竟然又睡在嬌姨娘的院子裏的事情時,已經是在第二日迴到自己院子之時。


    ☆、第032章 小廖氏上門(一更)


    嚴如霜辦案,自然是要將所有可疑之人送進牢裏關上,慢慢來審。


    還要做筆錄,畫押,呈給府伊簽字結案。


    沒個一天時間,再小的案子,涉嫌進去的人也出不了牢房。


    溫宥娘迴到自己院子裏的時候,冬梅才從官府裏出來在後門裏跳了火盆用柚子葉洗了身,燒了小爐子把頭發烤幹了才進屋子。


    “昨夜去了嬌姨娘的屋子,下半夜都沒出來?”溫宥娘挑眉。


    冬梅從牢裏出來,第一件事便是要說廖嬤嬤一家的下場,隻是在烘頭發時聽到傳了一晚上的大房老爺睡在嬌姨娘的院子,這才先將此事說了。


    “嗯。家裏的丫鬟都在傳呢。越傳越不像樣了。”冬梅皺著眉頭說。


    溫宥娘想了想,對身邊的秋菊說:“去問問昨夜嬌姨娘可有在小廚房要水。要了多少。”


    嬌姨娘自投靠了老夫人,也占了不少便宜,像半夜用熱水這種事情,就愛找小廚房要,不用自己花銀子。


    橫豎溫家大爺也多年不在嬌姨娘那去,半夜要水的事情一年也隻偶爾,溫宥娘還舍得那點銀錢,也就順著嬌姨娘了。


    秋菊應聲而去,冬梅接著說:“一看就是個眼皮子淺的,奴婢就是擔心她若是得寵了,怕對大姑娘跟大少爺不利。”


    以前有仇氏在,嬌姨娘自然隻能靠著老夫人才有好日子過。


    如今仇氏被溫老爺奪了中饋,又被禁足院中,溫家大爺又睡到了她院子裏一整夜。


    這是眼瞅著要再飛起來了,誰知道會不會為了自個兒兒子算計溫宥娘姐弟呢。


    溫宥娘倒沒怎麽放在心上,“再折騰也扶不了正,她都進府八年了,也該學聰明了些。最多也不過是想拿大房的管家權,也不看看父親願不願意。”


    冬梅是不喜溫家大爺的,聽溫宥娘這麽一說,就問道:“難道就這樣了,老爺還信仇氏?”


    溫宥娘撇嘴,怕是隻要仇氏不親口承認,溫家大爺都是不會信的,指不定仇氏認了他還會覺得是仇氏受人所迫才背的黑鍋。


    不過溫宥娘對自己便宜爹的家事也沒多少興趣,更關心的是廖嬤嬤一家,“廖嬤嬤一家怎麽判決的?”


    “丹心最後承認藥是給廖嬤嬤給的了,但廖嬤嬤咬舌自盡,就再沒問出其他的什麽來。不過官府還是判了廖嬤嬤一家變為官奴,全家流放西北,丹心淩遲處死。”冬梅道。


    “印子錢的事情沒問出?”溫宥娘問。


    冬梅搖頭,“奴婢不知,嚴府郎君是將奴婢們分開了問的。結案詞上也沒寫印子錢的事情。”


    “嗯。”見印子錢的事情沒鬧出來,溫宥娘也沒再問了興趣了。


    沒多久,秋菊也問完話迴來了,隻眉飛色舞的跟溫宥娘將在外麵聽到的新鮮事兒,“今天嬌姨娘去給夫人請安時比平時晚了三刻,聽說夫人氣得砸了杯子,說嬌姨娘竟然敢留主子留宿,要杖責二十。結果嬌姨娘轉身就走,說是找二房太太領杖子去。把夫人氣得臉都白了。”


    溫宥娘聽了也笑,“怕是嬌姨娘還是挨打了吧?”


    仇氏昨日被溫老爺子奪了中饋跟禁了足,但她院子裏卻是自己的人,哪有讓嬌姨娘轉身就走的機會。


    秋菊一拍手,“姑娘果然一猜就準。夫人可不是讓人攔著了麽。不過嬌姨娘身邊的銅錢兒跟杏兒也不是差的,直接兩邊打了起來。一邊說嬌姨娘違了內院的規矩,一邊說夫人已經沒掌權了,要領罰也得找二房太太去。最後嬌姨娘臉上還被夫人身邊的丫鬟打了一巴掌,這會兒正在院子裏罵人呢。”


    “昨晚小廚房的上了多少熱水?”溫宥娘笑著問。


    秋菊迴道:“說是就隻用了兩壺熱水,讓嬤嬤提了一桶井水去。”


    也就是說昨晚嬌姨娘也沒真跟溫家大爺怎麽樣,不然就是四壺熱水,兩桶井水了。


    溫宥娘倒是想通了,大約她那便宜爹是去嬌姨娘院子裏喝酒去了,等喝醉了又不想去仇氏那麵對現實,就幹脆睡在了嬌姨娘那。


    內院裏的規矩,妾室不得讓男主子留宿。


    想來昨夜仇氏是派了人去嬌姨娘的院子接人的,但是被嬌姨娘攔了下來。


    畢竟醉死了的溫家大爺人,要挪動還真要兩個壯漢才行,大半夜的內院又怎好放小廝進來。


    仇氏如今身邊放心的嬤嬤隻剩下一個,昨日發生了那麽多的事,就商量決策也得把人留下來商量事宜。


    放下麵的丫鬟去,怕是自己地位突遭打壓,也怕被爬床。


    嬌姨娘這一攔,估計仇氏心裏就多想了,也顧不得什麽賢惠名聲要打嬌姨娘一頓出氣。


    再加上被杖二十棍,往著腰上屁股上打,一不小心就算嬌姨娘一夜驚喜,那孩子怕也坐不住前三月的胎。


    隻是可惜,溫家大爺今早便要去上早朝,昨夜宿醉,起床後應當是沒見過仇氏,如今恐怕仇氏還不知放印子錢之事該知道的早已經知道。


    溫宥娘跟秋菊道:“你讓人盯著那邊一點,今日仇府的人怕就要上門了。”


    仇氏雖是繼室,可也是溫府長子媳,昨日仇府世子幼子在溫府差點被害,又被剝奪中饋與禁足。別說仇伯爺,怕是小廖氏在今日都會上門來問罪。


    果真如溫宥娘所料,晌午時候小廖氏便帶著自己小兒媳上了門。


    溫老爺子昨日雖放話說讓仇氏考慮要休書還是要中饋,但二房的明顯坐不住,溫宥娘她二嬸今早一早便帶著人去仇氏手中要拿對牌。又順帶著將府中所有有頭有臉的管事、嬤嬤召集起來訓了一番話。


    小廖氏的上門頗為受辱,竟被看門的小廝給攔住了,說是沒有帖子,要先請示二房主母了。


    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進門去送消息的小廝才慢吞吞的走出來,說是老夫人不見、寧氏也不見,隻讓人帶著小廖氏一行往仇氏那去。


    小廖氏被氣得臉色鐵青,最後為了女兒卻還是忍了下來,帶著小兒媳被人防賊一般的盯著送到了仇氏的院子。


    仇氏本在榻上哭泣,聽聞母親來了,便起身去院子門口迎接。


    小廖氏見仇氏臉上的眼淚未幹,眼睛腫成一片,連忙把仇氏往自己懷裏帶,一邊跟著仇氏往裏走,一邊壓低聲道:“你這是怎的了?昨日你嫂子迴去說你被拿了中饋,你公爹又把你禁足。嚇得為娘當時就想過府來看你,可你那大嫂整日鬧不休,今日來請安竟找我要建小廚房,要單獨跟外院掛賬。一直鬧騰到現在才完!”


    仇氏拿手絹捂著臉道:“母親還來問我,昨日發生什麽事,母親是真不知?我當初是讓母親安排個人進府,可你安排誰不好安排了廖嬤嬤的外孫女兒去!”


    小廖氏臉一變,神情也變得扭曲了些,“娘的好女兒,廖嬤嬤是娘身邊的人,跟了娘幾十年,後來又跟著你嫁到溫府來,是最最能信的人。你要娘安排一個人進去,換了外人,誰能這般忠心呢?廖嬤嬤本打算替自己外孫女兒找個讀書人,一直養在自己院子裏沒見人,這才被選了來。隻是沒想到竟然被那賤種知道了!”


    “可你也得給我說一聲不是?若是女兒知道,又哪會讓人輕易跟丹心接觸。”仇氏抱怨道。


    仇氏一心以為丹心被溫宥娘發現,是因為兩邊的人接觸頻繁,卻不知從一開始溫宥娘就拆穿了丹心的目的不純,進而沒用多久就知道了丹心是誰。


    小廖氏冷哼了一聲,她也沒想到丹心的身份會被戳穿,還導致了廖嬤嬤的慘死和一家子淪為官奴被流放三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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