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府混了這麽多年了,薑莫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油嘴滑舌那一套學了不少,雖比不得薑茴一肚子的歪心思,可他這一顆心就沒幹淨過。


    薑姒聽見薑莫這一句話,還有什麽不明白?


    擺明了,如今薑荀看著威風了,體麵了,入了墨竹詩社,就有人上趕著巴結了,當年怎麽見他們伸出援手來?


    薑姒是處處護著薑荀的,開口便想說話,不過薑荀輕輕扶了她手臂一把,製止了,而後笑看向薑莫:“莫大爺客氣,兄弟之間哪裏有那麽多的講究?以後見麵的機會還多,自然可以有說不完的話。咳,外頭天冷,還是早些進去吧。”


    薑莫原本還想說什麽,可瞥見旁邊薑姒緊緊擰著的眉頭,想起薑莫那一聲咳嗽,頓時也計較出輕重了,忙道:“瞧瞧我這記性,竟然忘記荀堂兄身子不大好,還在外頭說話呢。堂兄先請——”


    說著,連忙擺了手,請薑荀先過。


    薑荀不介意,他來是客,身邊又有薑姒,更是薑家嫡出,直接朝前麵走去。


    上一次來京城薑府還是去年過年時候,今次見到,竟有物是人非之感。


    老太太已經歇下,叫他們不必定省,於是諸人直接往正院拜周氏,次後才出來各自迴屋歇了。


    薑茴的住處,就安排在在薑茴院子旁邊。


    去時,想到前一陣喬姨娘找自己說過的事,薑姒便給薑荀提了個醒兒:“家中這兩位哥哥不成器,前陣喬姨娘來問我墨竹詩社之事,要我從傅臣處行個方便,我不曾允諾,她便跳了牆。方才在門口,我看我大哥也有這個意思,你可遠著他們。”


    這話叫旁人聽去,準會說薑姒胳膊肘往外拐,畢竟薑荀與她的親緣關係還要遠一些。


    可她這話是對薑荀說的,由此叫他打心眼裏喜歡:“我自清楚他二人野心,隻是若叫我牽線搭橋,未免有些高看自個兒了。”


    薑家統共有五房,三房嫡出兩房庶出。


    原本這家業是該嫡出二房繼承的,可二房老爺去得早,除了一個女兒薑珊外再無兒女,因而絕了戶,所以分家時候大頭才落到了三房這裏。隻是這家裏,沒矛盾不會分家,薑源也未必是個什麽幹淨貨色,否則四房如今怎會在薛家口?


    從京城到薛家口,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可偏偏是分開在各地了。


    分家了,那便不是一家人,堂兄弟雖親近,可憑什麽叫薑荀給牽線搭橋?


    他們自個兒的親妹妹都不肯,薑荀一個堂兄,未必肯。


    聽著薑荀這話的意思,薑姒也便放心了,慢道:“也不必給他們什麽臉麵,並非我瞧不起他們,是他們自個兒太齷齪。荀堂兄顧著自己日子過得舒心,姒兒也便開心了。”


    沒忍住,薑荀伸出一雙透著斯文氣的蒼白手掌來,像是小時候那樣摸了摸她頭,溫聲道:“我知道你為著我想,我不過一介病體殘身,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去了,何必理會他們?你且放下心來。倒是我擔心著你,今日你與馮家小姐、顧家姑娘的事,見著的明眼人可不少,何苦與她結仇?”


    結仇?


    薑姒並不覺得,她反而一臉輕鬆,人雖透著疲倦,可笑起來舒心得很:“荀堂兄懶得搭理我大哥二哥,我也懶得搭理顧芝。與她結仇,於我有何妨礙?”


    一時之間,薑荀聽見這話竟沉默一陣,帶著些許愕然。


    他是看出來,此前就是薑姒在馮玉蘭後麵當諸葛,顧芝即便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事後也會清楚。


    顧家權勢也不小,尋常人不會想著與人結仇,一般是與人為善,交好為上。


    可薑姒並非魯莽之人,不會平白無故與顧芝結仇,另一則,此事看似不好,但顧芝與薑姒差不多的出身,真論起來,薑老爺子這閣老,分量不更重?所以即便即便是結仇了,日後顧芝尋仇,又能於薑姒有什麽阻礙?


    他們家姒兒,便不會尋仇?


    又不是愣愣站著給人打的靶子。


    正如薑姒說的,他薑荀不在意那不成器的薑莫薑茴,薑姒也可渾然不把京城第一才女放在眼底。


    這樣一想,薑荀忽對薑姒刮目相看起來:“姒兒這心思,倒比為兄還通透許多,我竟是個粗俗愚人,未堪破這惱人應酬周旋。”


    薑姒則笑:“人言,世人破綻,多從周旋出。我懶得與顧芝周旋,任她疾風驟雨,我隻懶得睬她。不過是個蠢貨。”


    尖銳又辛辣,這樣的話也隻敢在薑荀麵前說。


    可以說,這是薑姒頭一次這樣不避諱。


    顧芝是個蠢貨?


    這話要拿出去,必定無數人反駁,可薑荀想著,若有人反駁,那人也一定是個蠢貨。


    於是,薑荀也笑了起來:“你自個兒有決斷,我也就放心了。”


    說著,已經到了竹院外麵,薑姒看著薑荀進去了,又吩咐了人好生伺候,這才帶了丫鬟們迴自己的屋。


    薑姒今日出了兩次風頭,一次暗的,一次眀的。


    暗的拋開不說,她沒認癸醜桌的事;明的卻多半捂不住。


    後者乃是似是而非,見仁見智,不同的人對她們與顧芝之事有不同的看法。整件事,都透著一種“似是而非”,而越是似是而非,越是於薑姒有利。馮玉蘭與薑姒雖是朋友,可畢竟還沒到無話不談的地步,甚至薑姒不願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其餘人。這一迴,馮玉蘭出了風頭,縱使還有餘波到薑姒這裏,也微乎其微了。


    倒不是說算計誰,不過各取所需。


    至於顧芝,自取其辱罷了。


    今晚薑姒迴來沐浴過便睡了,隻是夜半裏薑荀住的竹院那邊卻傳來了消息,說薑荀染了風寒,咳嗽不止,發了高燒。


    大半夜裏也不敢攪擾了周氏,薑姒披衣起身來叫人去找了大夫,親去薑荀那邊看了看。


    先頭人還好好的,如今整個人都跟燒糊塗了一樣,麵頰透著幾分病態潮紅,還呢喃說著什麽,薑姒湊近了聽,竟聽見什麽“娘”“姒兒”之類的字眼。


    聽著,薑姒便是一陣心酸。


    隻是她心酸之餘,卻忽聽見“太妃”二字,便是心頭猛地一跳。


    她想起此前從柳鎮迴來,去淨雪庵的事。


    薑姒不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有什麽本事,竟忽然得了章太妃的青眼,甚至還贈下那般貴重的奇楠香珠。章太妃見她第一麵,便說她與薑荀一樣是個好的,還誇讚薑荀有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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