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太後對徐疏桐有意見,已不止一日。這點,薛意濃很清楚,可要是依太後的意思,難免委屈了徐疏桐,要是不依,隻怕太後也不肯善罷甘休。


    為著她是個中年喪夫,晚年喪子的可憐女人,薛意濃也得有所考量。她道:“太後既然這樣說,意濃不敢不從。”


    太後聽後,臉色好了許多。她道:“這樣才對,你可不要學你皇兄,他要是早聽哀家的話,不至於此的。”說著,眼睛裏又開始滾起淚來。


    “太後說的是,隻是有幾件事,意濃得讓太後知道。朕登基未久,朝中許多事物還在熟悉當中,就光那些事,就讓朕無暇□□了,哪裏還有什麽時間來管後宮中事。廢掉徐貴妃,少不得要太後操心勞神,太後年紀也大了,皇兄又剛剛駕崩不久,朕不敢再讓太後勞神,又恐怕宮中諸人,沒有能擔得起後宮重任之人,依朕的想法,少不得還要麻煩徐貴妃一段日子,等培養了得力之人,再廢掉她也不遲,若是讓她直接離開,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她。”


    薛意濃說的好像要把徐疏桐榨幹才肯罷休,這意思到像是為太後出氣。


    太後聽後,臉上有喜色。“哀家就說你這孩子不錯,聽你這幾句,可不是個明白人麽。既然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盡管用就是,哀家沒有意見,隻是等宮裏有了合適的人,可一分鍾也不能留著。”


    薛意濃道:“正是這個意思。”


    徐疏桐暫時留下來了,薛意濃也鬆了一口氣,留下來與太後閑話幾句,寬慰她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從養息宮迴去,薛意濃並未說出被太後問話這一節,隻是宮中誰沒個眼線,這事還是有了迴響。


    先是那些背後攛掇太後的嬪妃們,以為這次太後一定會收拾徐疏桐,哪知道她又順利過關。


    “這個狐狸精真是好命,一個個都這麽護著她。也不知道在皇上身上施了什麽妖術。”


    “別高興的太早,皇上不還說了,隻要後宮裏有了合適的人管理,不怕狐狸精不被廢,皇上都答應太後,要廢掉她了,早晚的事,姐妹們咱們等著看好戲就成。”


    一個個臉上浮起陰險的笑容。


    錦繡宮,徐疏桐坐在那,手裏掀著茶碗,聽著存惜匯報此事,嘴角勾出冷冷笑意。


    “娘娘,這事您怎麽看?”連她都看出皇上是在拖時間,看來皇上對她家娘娘真的是有所不同的。


    “就憑她們也想動本宮,真是異想天開,本宮以前待她們也不薄,怎麽這會兒陰溝裏也想翻船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存惜道:“娘娘,是否要奴婢去收拾她們?”


    “不用,一些小蝦米翻不出浪花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在皇上身上下功夫,隻要他不肯,其餘人說的均是廢話。”


    存惜道:“娘娘英明。”


    正說話間,外頭傳來任公公的聲音,薛意濃到了。徐疏桐少不得起身迎一迎,“皇上迴來了呢,朝中事還順利?”她帶著和煦的笑意,揚著腦袋望著她。


    “挺好的,你呢?都做什麽了?”


    薛意濃一進來,宮人忙給她打了水讓她擦臉,擦手,這一趟路,臉都曬紅了。


    徐疏桐端過茶來,茶水不溫不燙,掐著時間點泡的,這會兒喝正好。薛意濃一口氣喝了半碗,坐下來道:“娘娘你也坐,別站著了。”又吩咐任公公將今日的奏折搬這裏來,“不想跑了,累!”讓落雁給她打扇子扇風,一邊和徐疏桐說閑話。“這大上午的都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給皇上做了點吃的,得空休息休息,再不然繡繡花,看看書,打發一下時間。”


    “說的也是,每天做這個不無聊嗎?”


    徐疏桐道:“還好,宮裏的女人都是這樣過的。”


    薛意濃頷首,覺得老是這麽悶著,怪沒意思的,“不出去走走嗎?禦花園的花好漂亮,娘娘應該常常去散散心。”


    “是,謝皇上關心。皇上這樣體貼,將來要是哪位女子被皇上喜歡,一定是個有福氣的。”


    喜歡嗎?感覺很久遠,薛意濃出了一迴神,方道:“喜歡一個人哪裏是一件容易的事,固然做皇上的,被喜歡的機會多一些,然朕心中明白,她們不過是為了權勢,若朕一無所有,哪裏還會有人看朕一眼呢?與其有那些虛有的熱鬧,還不如一個人咧。”


    徐疏桐笑一迴,“皇上怎麽說這樣的話,天底下總會有對皇上真心好的人,依臣妾的意思,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皇上身邊有了人,就不會這麽想了。”她雖安慰薛意濃,然而薛意濃的話,多少也是觸動了她的心。隻是做皇上的,有很多事也身不由己,徐疏桐隻當薛意濃年輕,把事情想的簡單,也不去糾正。但今兒這事,薛意濃是在保護她吧,至少她覺得是,眼裏看她時難免多了幾分感激。


    縱然日後被廢,她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攀上眼前的這棵大樹了。


    薛意濃被徐疏桐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她道:“娘娘說的有道理,朕會記得,要是娘娘哪天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朕也會為你做主,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徐疏桐再三感謝,隻是心裏到底不以為然。經過的事太多,心傷得太深,她已無力再去愛一個人。


    薛意濃見她應得高興,眼神卻是落寞的,不由得幾分猜測,到底還是猜不準。


    宮門外,任公公帶著幾個太監將奏折搬過來,堆得跟小山一樣多。徐疏桐見她要忙,忙起身不再打擾她,走出門外,吹了一陣涼風。


    薛意濃的話,吹起她心底漣漪陣陣。


    存惜見徐疏桐發呆,忙上前道:“娘娘怎麽了?剛不是和皇上說的挺好麽。怎麽這會兒就難過了。”


    “是呀,連本宮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女子多愁,為一點事也能胡思亂想半天的。”徐疏桐的目光不知看在哪裏,散淡的很。自己亦在心中嘲笑一迴,不過是一點子的憐惜,自己就好像覺得春暖花開了。


    她搖搖頭,覺得一切都是錯覺。


    日子安靜了幾天,不過安靜總是讓人害怕,怕裏頭醞釀著一些不平靜,一些出乎意料的風暴。


    這一天,薛意濃還未上朝。朝中早就議論紛紛,為皇上宿在錦繡宮的事,一幫人在噴火,對皇上的行為指指點點,一幫人在沉默,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薛定山坐在蟠龍紅木大椅上,看著群臣,耳邊盡都是一些對薛意濃不好的話,他的兩隻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朝中的氣氛一時混亂,安靜,沉默。


    朝會還未開始,就有人跟薛定山來匯報。“太上皇您看,皇上這事當如何處理為好?”


    薛定山默默不語,他雖貴為太上皇,但說的話分量甚重,他的態度有時候就是一股巨大的風浪,可能會拍死自己的兒子,他曉得其中的關節,隻是反問道:“你以為呢?”


    “本官認為該公事公辦,這是我等言官的職責。”


    “嗯。”


    薛定山不肯多致辭,那些上前來討主意的大臣們,在得知無果之後,又迴到人群繼續議論,直到任公公的聲音響徹朝堂之上。


    “皇上駕到!”


    亂成一團的朝臣們都閉了嘴巴,按著官職大小,站了隊,分了左右。一見薛意濃升了龍座,齊齊跪下,高唿萬歲。


    “平身吧!”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大殿之中,人人均聽得十分清楚。大臣們起身後,任公公背著每日必備口訣,“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言官出列。“啟奏陛下,臣徐嘯良有事啟奏,近日聞得陛下,同宿徐貴妃宮中不知可有此事?依微臣之見,陛下此舉,與法製不合,還請陛下三思。”


    薛意濃靜靜的聽著,她就知道這事早晚會來,不過她並不在意這些人說什麽,隻是目光掃過徐嘯良的臉,又招唿任公公上前,讓他附耳傾聽,薛意濃說了幾句話,任公公點了頭。


    “其他人還有話說嗎?”


    又來了兩位言官,一同啟奏此事。他們靜靜的等著薛意濃發落,薛意濃垂眸道:“朕曉得了,你們的話,朕會考慮的。”


    大臣一聽,皇上竟然乖乖聽話,態度中肯,原本打算要跟皇上杠一杠的,現在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是新皇和群臣的較量,盡管是第一次,但是一旦新皇妥協,那麽往後將要打開的局麵,將是群臣的強勢,薛意濃自然十分清楚,隻是她的暫時退讓,亦有所圖謀。


    果然,當她話說完,又有人上來補刀。


    “皇上準備考慮多久呢?一天,還是一個月,或者一年,或者更久。”


    薛意濃感受到了此人話中的逼迫之意,群臣亦對此人表現出欽佩,如此反駁皇上,不管是薛意濃的前進,亦或後退,此人都將博得名聲。


    薛意濃的手輕輕的扣在龍椅的扶手上,她的眼神是平波無瀾的,看著眼前倔強的臉孔,花白的胡須,她該怎麽辦才好呢?


    “高大人以為呢?”


    高瑞想不到,皇上並未迴答他的話,反而問他,他怎麽知道,他道:“自然是越快越好,這事拖著,與陛下的名聲不利,要是民間傳揚起來,說您好色誤國,亦或者霸占寡嫂,到底不大好聽。”


    薛意濃道:“高大人的話有些道理,朕會好好考慮,一天太短,一個月太長,就一個月以內吧!”


    群臣無話可說,又奏了些別的事,到底都有例可循並無十分好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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