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婉在給皇上念了半個時辰的書後,帶笑迴到了縈碧軒。看著建元帝那種欲罷不能卻又無可奈何的眼神,她得承認,讓皇帝吃癟的感覺真是好極了。縈碧軒中已經收拾妥當,她便帶著從建元帝出討來的幾本詩詞雜記去裝點西側間了。


    繡心等人雖得了楊時意的暗示,但始終提著心。左等右等,到了下午才盼迴李燕婉,見她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哪個不是長著幾瓣心竅,兩下一聯係,便猜到主子這次遷居,恐怕還是件好事,沒瞧離宣德殿近了這許多?繡心自然為主子高興,隻覺得柳暗花明,而依枝等人呢,也自覺跟了個有指望的主子,幹起活來分外用心了。


    有人高興了,自然就有人不高興,世間之事向來如此。絳雲殿內,沈貴妃正捧著杯茶仔細盤問身邊的大宮女珍珠:“可查仔細了?”


    珍珠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也不敢大意,忙迴道:“奴婢聽了娘娘的吩咐,剛剛與幾個姐妹仔細迴憶了一下,柔嬪確實在一月前有過侍寢,隻是具體日子,卻記不清了。現在又是在園子中,調錄彤史太過惹眼,因此也隻能估摸個大概。至於柔嬪這兩個月是否換洗過,也是因為剛搬過來,很多事都不了解了。”


    貴妃似乎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將手裏的茶喝了一口便放在桌上,啟口道:“本宮始終覺得這次來園子,柔嬪的表現實在可疑。她雖說是個嘴碎無禮的,成日跟在皇後身邊亂吠,但在本宮麵前從來隻敢老老實實的。這次怎麽如此大膽?”她一邊思索一邊說道:“況且她一來就稱病,說是暑熱,但我們幾個倒沒事,怎麽偏偏她身子嬌貴些?還是,有別的毛病卻裝作中暑呢?”


    珍珠聯想到貴妃讓她打聽的事情,心裏一沉,低聲問道:“娘娘這是……懷疑柔嬪是……有了?”


    沈貴妃心裏也隻是猜測,並不做準,她當然也隻是希望是她多想了。隻是這種事隻有早做打算的,等到大家都知道了,那也沒辦法了。“依你看如何?”可能也真的是猶豫,沈貴妃竟難得地問起身邊人的意見了。


    珍珠不敢做主子的主,隻得說:“娘娘既懷疑,不妨再細查一番。我們在這裏猜測,終歸沒個準。”


    這話說到沈貴妃心裏去了,她想了想,便決定道:“這樣,你去庫房拿點補品送去,就說本宮體諒她身子不適,特來探病。”要不是剛來園子裏,驟然宣太醫不吉利,依她的性子,她都想直接宣個太醫去看看了。


    珍珠抿嘴一笑,把主子後半句話補全:“名為探病,實則是看看究竟是不是懷孕。”


    沈貴妃輕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那便去吧,記住!行事要小心些,不可讓人看出來。”事關重大,她也急躁了些,想到便立馬要去做。


    也不怪這些妃嬪們對懷孕之事如此緊張,當今聖上文韜武略,一心撲在政事上,於後宮並不熱衷,至今膝下也才隻有兩子一女。大公主乃端容華所出,她是在建元帝還在潛邸時便侍候在側的;皇後膝下本有個二公主,無奈生下來便孱弱不堪,千嬌百寵地養到八個月,也去了;剩餘兩個皇子,大皇子劉嘉現年五歲,乃祺昭媛所出,她也就是因為生了皇上的第一個兒子,才一躍成為一宮主位,如今雖說跟在貴妃後頭,但不定還有些什麽心思在呢;二皇子劉莊卻是吃了出身的苦,他的生母懷他時隻是個才人,建元帝寵幸她一兩次便丟開手去,不想竟懷了孕,她也算是個能忍的,生生瞞到了六個月的時候才被發現,生下二皇子之後便被皇後抱養去了,皇上看在她生育有功的份上,便封了她一個婉儀,是為趙婉儀,也就是前兩年的事了。


    貴妃侍候建元帝也有七八年了,但卻一直不曾有孕,是以對後宮嬪妃有孕這件事,她是又緊張又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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