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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賓歌的頭腦和勇氣都不錯。隻是很可惜,她已經完全站到我們的對立麵去了。”三星的隨隊秘書,本名高見輝,化名西門庸的男人,正向丁一匯報此事,“我們認為,保險起見,應該不再和她進行聯絡。放棄一棵樹木,才能得到大片森林。”


    “這隻是一個小女孩。”丁一卻興致盎然,“越是掙紮的獵物,越能引發獵手的興趣,不是麽?”


    “可這會影響到我們原定計劃。我們隻是奉命擾亂這片星域,給新一任候選人打壓政敵尋找借口,”高見輝說,“不應該暴露自己的目標。”


    “其他小棋子們什麽情況?”丁一沒有迴答,而是提問。


    高見輝愣了一下,隨即匯報:“我們接觸了一百八十五名優秀學生,其中四十人完全嗤之以鼻,五十三人意圖不明,九十二人態度明顯動搖,可以進一步發展。”


    “其中有多少人試圖求證?”


    “六十八。”高見輝說。


    “多少人,采用直接的、激烈的手段,向校方、教授和助教求證?”


    “二十九。”


    “那麽,問題來了。”丁一慢條斯理地,將目光從光腦屏幕收迴,問高見輝,“使用粗暴手段未果,經過校方解釋後,心裏一點芥蒂都沒有,堅定站在我們對立麵的,甚至想將功補過的小棋子,還剩下幾個?”


    高見輝翻了翻資料:“隻有——賓歌。”


    “所以,為什麽不看看這個小女孩,會走到哪一步呢?”丁一微笑著,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原本以為是無趣的一次行動,現在我覺得有意思極了。我將親自會見她,讓她以為自己行動一切順利的時候,生生斬斷她的希望,讓她再也迴不來。然後欣賞這朵嬌豔的鮮花一點點枯萎,那將是多麽美好而充滿激情的事……”


    “我們要帶走她?”


    “當然,由我把她帶走。你忘記我們真正的身份了嗎?政客?那些政客怎麽可能征服我們?”丁一冷笑,“再說政治也要流血的,那幫政客們都忘了嗎?”


    “是。”


    “還有,似乎賓歌的那個助教很有趣,我對他這種思維方式感覺有點耳熟。你再查查。”


    “是。”


    “……這種人心理有問題。”米蘭評價,“反社會型人格。”


    他挨著班布,肩並肩坐在沙發上,聽完了全程。


    ——班布的各種小手段,層出不窮,相當可靠。


    丁一的目的明確了,他是被一方政客拉攏,以打擊政治對手。


    丁一的身份也明確了,絕對不是安分守己的老實人。


    這樣一來,賓歌的安危確實很令人擔憂。


    “這並不是問題。”班布說。


    “對你來說不是問題。”米蘭更正,“考慮到大家的接受能力和事件的合理性,你再想想別的辦法?”


    幸虧米蘭在身邊,不然,班布想到的最有效方式,就是把賓歌打暈,一直到三星離開為止。


    這樣一來,無論是賓歌的生命安全,還是人身自由,都不會有任何危險。


    他一向按邏輯但不按常理出牌,簡單粗暴,百分百有效。


    米蘭覺得不妥。


    “確實,直接打暈她,她和作為助教的我的關係會很僵硬,這不利於安定團結和諧的教學環境。”班布說,“但我可以偷偷打暈她?”


    米蘭哭笑不得:“這樣一來,可能永遠成為她的一個心結。畢竟之前她做出過對你很不友好的行為,並且懷疑了教授。”


    “但是她並沒有對我造成傷害。”


    “換成別的人,傷害是肯定的。”米蘭說,“賓歌是一個愛恨分明的女孩子,這件事她不解決,沒辦法釋然。所以她才會主動去找對方算賬不是麽。”


    “學生的身心健康都很重要。”班布表示同意,為了賓歌的身心健康,他決定換一種效率比較低下的保護方式,“□□?”


    “哦,班布,一般這會被認為變態的。”米蘭樂不可支。


    班布不迴答,在排列組合各種可能性,五秒鍾後拿出最終方案:“既然丁一說,要在最後擊碎賓歌的希望,考慮到這類型人的偏執性格,直到最後一刻才會真正動手。因此我們隻要在最後一刻出現?”


    “以及,爭取賓歌的信任,或許可以成為陽謀。比如給她按上雙麵間諜的稱唿,我想她一定很開心。畢竟我們不好解釋能夠及時出場的原因。”


    “是的,阻攔她和幫助她相比,後者的效率將提高50.77%。”班布統計出結論,“成功率提升31.25%。”


    “那我們就行動起來,”米蘭想了想,“保險起見,我們還要拉上一個人。”


    “誰?”


    “教授。不然很多行動不方便展開。”


    班布模擬了一下布萊克教授加入的場景:“效率可提升17.14%,就這麽決定。”


    布萊克教授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第二反應是暴怒。


    “……胡來!一個個都胡來!賓歌真出危險怎麽辦!”


    “她生命垂危的可能性隻有0.17%。”班布幹巴巴地說。


    “你這麽確定?你怎麽敢——你怎麽敢!誰給你的膽子,敢拿概率確定一個人的生死?無論概率多低,不存在百分之零,賓歌就有死亡的風險!就算你有一百條理由也不成立!”布萊克教授口沫橫飛,“賓歌呢?把她找來!我要好好給她上一堂人身安全課!”


    “教授,喝杯水。”米蘭適時遞上紙杯,“我們對賓歌的情況了如指掌,那些人無論出於什麽目的,在目的沒有達到前,不會對賓歌做什麽。這正是一個收集證據的機會。”


    “那我也不能讓賓歌去冒險,一個學生,應該離那些肮髒的算計越遠越好!”


    “如果她是孤軍奮戰,我十分讚同您的觀點,但是現在她身後有我們的支持,教授,我們三個成年人,就失去勇氣和膽量了麽?”


    “這不是勇氣和膽量的問題。我們甚至連他們的身份都不能確認!”


    “我能。”班布擺弄著辦公室主控台,打開屏幕。


    在和米蘭商量後,他決定向對方透露一些情報。


    “我侵入了學校的防護光腦。”班布說,“調取了昨天的學生出入記錄。”


    “你竟然侵入學校光腦!”布萊克教授驚叫,“那是非法行為!”


    “在賓歌和他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甚至危害到社會公共秩序時,教授你會這麽做嗎?”米蘭問。


    “……好吧該死的,說說你的發現!”布萊克教授一直以來都正直而不迂腐,用大家熟悉的歸納分類法,他屬於混亂善良陣營。


    “具體篩選過程省略。”班布說,“根據賓歌的描述,對方相貌如下。”他調出了攝像頭記錄。


    學校不可能因為一條既沒造成損害後果,又非緊急情況的小道消息而立刻報警,而“根據賓歌的敘述對照嫌疑人”的工作量很大,目前也沒有結果。


    但是班布能查出來,這簡直是分分鍾的事。


    “這個人名叫賴斯不萊梅。他不在十二校裏。”班布說,“準確地說,他的最高學曆是八年級,曾因敲詐勒索同學,被判社區一百五十小時。後來因為搶劫未遂,被判服刑三年。之後他的記錄一片空白,現在顯示一個月前服刑完畢,但看他的樣子明顯不是這樣。”


    “這樣一個有前科的人……”布萊克教授沉吟著,忽然瞪大眼睛看向班布,“你還入侵了星網社會保障部?”不然怎麽會知道那麽多。


    班布提醒:“賓歌有危險。”


    “好吧好吧,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注意點不要被網警抓住。”這不是簡單的違法問題了,侵入國家部門,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如果被抓了,班布至少麵臨十年刑期。


    班布向布萊克教授保證:“不會被網警抓住。”


    ——按照聯邦的法律,如果把班布這些年入侵過的網絡部門統計次數,保守估計大概得判個七八百年。


    “好吧,繼續。”


    “盡管他不是任何一所學校的學生,但是他有十四條信息來自一名老師,西門庸。”


    “西門庸?”


    “這個人。”班布又調出頭像。


    “三星!”布萊克教授脫口而出,“所以現在賓歌應該去了三星的地方!”


    “不一定。”米蘭迴答。


    “是的,下麵我們來看火月三徽章。”班布點開另一張圖片,“這是一枚有計數功能的徽章。”


    “計數?什麽意思?”


    “手指在觸摸徽章表麵時,會產生電容感應,形成振蕩迴路,產生高電平輸出,計數一次。達到一定次數時,徽章會開啟其他功能。”


    “賓歌呢?”


    “她關了光腦的即時通訊。”


    賓歌在校外一處平平無奇的公寓樓門口停了下來。


    她決定去冒險後,把玩著火月三徽章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為怎麽聯係對方而頭痛。誰知沒過多久,徽章仿佛知道她想法似的,從中傳出一陣聽起來像事先錄好的聲音。


    那段話大意是為所有在競賽裏獲得不公正待遇的人抱不平,請大家前去某處,主辦人有證據證明學校的不公,憑借證據,大家可以討論如何向學校施壓,伸張正義等等。


    賓歌看了一下時間,正好午夜。


    賓歌並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摩挲徽章次數夠多所激活的,她猜測對方挑在這個時間,很可能估計到自己受了打擊半夜睡不著覺。


    但不管怎樣,她重新和對方取得了聯係。


    聯係地點就在小巷子裏公寓樓的一個單元。


    賓歌邁步走進了公寓樓。


    保險起見,她也打開了光腦的錄音和同步備份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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