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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張俊還在苦惱要去見加利亞尼的時候,他卻於第二天中午在家中見到了風塵仆仆從德國趕迴來的華芳。


    張俊對於華芳的出現又驚又喜,驚的是沒想到華芳這麽快就能迴來,喜的自然是談判的苦差事有人去做了。


    當然,首先他要和華芳談談,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她才行。


    ※※※


    今天鬧到淩晨兩點才迴來,楊攀睜開眼才發現已經下午一點了。他想起張俊在,慶幸自己終於不用吃泡麵了。現在不是博洛尼亞,他連依藍用微波爐做的揚州炒飯也吃不到,不過張俊迴來了,一切都不同了,有人做飯啦!


    洗漱完畢的楊攀下樓後直接去了廚房,可他翻遍廚房,連垃圾桶都沒放過,也沒找到張俊給他留的午餐,難道張俊出去了?他決定去客廳看看。


    從廚房到客廳有一條大約六米的走廊,楊攀還沒走到客廳,隻是在走廊上就已經聽見客廳方向傳來了了很激烈的爭吵。


    他聽出來一個是張俊的聲音,另一個是華姐的聲音,他不明白兩個人為什麽會這麽大聲的爭吵。在沒弄清楚事情緣由之前,他不想貿然出現在兩人麵前,於是放輕了腳步,在走廊裏麵聽聽他們究竟在吵什麽。


    “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放棄好好的ac米蘭,去選擇落魄的佛羅倫薩?”這是華姐的聲音,聽起來她有些氣憤和不可理解。


    “落魄?我不覺得佛羅倫薩落魄。ac米蘭就好嗎?可是我在那兒連主力都打不上。我知道你是從商業價值角度考慮的,認為我離開米蘭身價會大跌,可我不在乎,我首先是一名球員,如果在一支球隊我連球都踢不上,還談什麽商業價值?”張俊情緒比華姐稍微好那麽一點,但在楊攀想象中,他也一定是手舞足蹈了。


    “安切洛蒂既然承諾讓你做第一替補,那就是機會,你難道不相信你能通過努力做上主力嗎?”


    安切洛蒂竟然還有這樣的承諾?楊攀沒想到,看來昨天張俊和安切洛蒂談了很多。


    “我怎麽能知道做上主力會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現在舍普琴科和英紮吉狀態正好,我去佛羅倫薩最起碼能保證主力。”


    “那也不一定非要去佛羅倫薩呀!還有很多大球隊對你感興趣,他們也允諾給你主力位置。”


    “華姐,你還不明白嗎?我了解我自己,我要做核心,也許我這樣說會顯得我很自大。可事實就是這樣,在沃倫達姆我是核心,所以獲得了成功,在佛羅倫薩這半個賽季我也是核心,所以半個賽季進了二十一球,幫助球隊升級。我需要教練和隊友的絕對信任,但是米蘭能給我嗎?不能,佛羅倫薩卻能。我不想強人所難,我不奢望也不要求米蘭全隊圍繞著我來,所以我選擇離開。”


    這話說的楊攀都不住點頭,因為他所了解認識的張俊就是這樣的。人常說,看清自己最難,現在看來,張俊最起碼還是知道自己定位的,雖然這個定位會讓很多人以為他自大、自私。


    “打主力,做核心,你的理想就是這些了嗎?你這樣就滿足了嗎?你不想拿冠軍?聯賽冠軍,冠軍杯冠軍,足球先生,最佳射手……這些你都不想拿了嗎?”


    “當然想。但又不是隻有在米蘭才能拿冠軍,拿最佳射手。德拉瓦萊先生很有雄心,他已經決定在這個夏天大收購了。我想隻要兩到三年的時間,佛羅倫薩就能成為一支有力的冠軍爭奪者。”


    “兩到三年?”華芳冷笑了一聲,“你信他的?他的那點錢在意大利幾大豪門麵前根本算不了什麽,要想打造一支冠軍球隊,根本不夠。看看切爾西,阿布拉莫維奇兩年時間砸進去三億多歐元才拿到了一個聯賽冠軍。未來變數太多了,你為什麽就敢肯定佛羅倫薩能拿到冠軍?萬一你在那兒浪費幾年光陰卻一無所獲,到時候後悔怎麽辦?話說迴來,就算佛羅倫薩能拿到冠軍,那也是幾年後的事情了,你為什麽不在米蘭,很容易能奪得冠軍,成為巨星。良禽擇木而棲,你懂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張俊火了:“對不起,佛羅倫薩升級過程我投入了感情,米蘭我卻沒法投入感情進去。我情願跟著佛羅倫薩一起奮鬥,哪怕一無所獲我也不後悔,我寧肯不要冠軍,不要什麽先生、金靴的榮譽。就像巴蒂一樣,把自己的職業生涯最美好的時光都獻給佛羅倫薩,我願意!有誰敢對我指手畫腳?他們又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隻為自己踢球,不是為了滿足某些人的民族自尊心踢球,也不是為了滿足某些人的虛榮心,自私心踢球。我自己的未來,我為什麽不可以選擇?再說了,既然你都說了未來充滿變數,那麽你又憑什麽認為佛羅倫薩一定拿不了冠軍呢?!”


    楊攀知道他再不出去,局麵就不好收拾了,於是他故意在木地板上用力踏了幾下,提醒兩人他要來了。然後他才裝作剛剛起來的樣子,慢慢走出客廳。


    他看見張俊氣唿唿的坐在沙發上,眼睛向著窗外,既沒看他,也沒有看華姐。而華姐則站在他對麵,有些無奈的搖頭。看見楊攀來了,連忙向他招手:“楊攀起來了?來幫我勸勸張俊,他說什麽也要離開米蘭,我覺得他在賭氣。”


    “我沒有!”張俊偏著頭頂了迴去。


    “怎麽想都是留在米蘭好過去佛羅倫薩,你說你不是賭氣是什麽?”


    “那你說我在賭什麽氣?賭誰的氣?”張俊又把頭轉了迴來,看著華芳問。


    “因為安切洛蒂不讓你做主力,因為你和英紮吉的誤會,因為你覺得在米蘭沒得到重用……”


    “笑話!我已經和安切洛蒂談過了,我理解他,他理解我,我生他什麽氣?我和英紮吉也隻是有點誤會而已,半年過去了,你不說我都忘了……”


    又吵起來了,楊攀咳嗽一聲,讓兩個人把注意力暫時轉移到他身上。然後他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對華芳說:“華姐,這事我可勸不了他,張俊的固執程度你也是知道的。”


    華芳愣了一下,楊攀說得對,張俊的固執她領教過幾迴。


    “在今天之前,我和卡卡不知道勸了多少迴,有用嗎?當初他要租借時,我就反對他去佛羅倫薩可他還是去了,而且效果很不錯。所以後來我也就不對他自己做出的選擇說什麽了。他既然這樣選擇的,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們現在覺得不可理喻,也許那是因為我們還沒理解他的用心。”


    華芳沒想到本來拉到的援軍會臨陣倒戈,幫張俊說起話來。“你這麽說,那你為張俊的未來考慮過沒有?”


    楊攀聳聳肩:“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麽樣子的,但我知道現在張俊在佛羅倫薩幹得很好,過得也很快樂。如果這就是他所追求的,我們都不好說什麽。”


    聽不出楊攀是在誇張俊還是罵他,但有一點很清楚,楊攀並不反對張俊離開米蘭。


    “你們不是朋友嗎?你就這麽看著他自毀前程?”華芳很失望,現在2:1,她處於劣勢。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也正因為此,我尊重他的選擇。至於是不是自毀前程……”楊攀對張俊笑笑,“未來的事兒,誰說的清楚呢?”


    張俊知道楊攀還是支持他的,他感激的向楊攀微笑。


    華芳重重歎了口氣,知道大勢已去,她無力說服張俊改變主意,那麽自己就隻能去幫張俊向米蘭提出掛牌要求,然後等佛羅倫薩來買他。


    自己費盡心機的讓他來米蘭,可一個賽季後卻選擇去了一家實力遠遠不如米蘭的升班馬,會有多少人在笑話他,又會有多少人在等著一年後再看他笑話呢?


    這次轉會米蘭簡直十足一場鬧劇!


    ※※※


    在送走華姐後,楊攀轉身進屋,見張俊還坐在沙發上。


    “有吃的嗎?我餓了。”他摸摸肚子道。


    張俊搖搖頭:“我也沒吃,正準備做的時候華姐來了。一會兒出去吃吧。”


    “華姐什麽時候來的?”


    “十一點多。”


    楊攀看看表,現在下午一點五十。“你們吵了兩個小時啊?”


    “哪兒有。隻有半個小時吧……謝謝你。”張俊看著楊攀道。


    “謝我做什麽?”


    “謝謝你的支持和理解啊!”


    楊攀笑了:“我還是那句話,就算我幫著華姐勸你,你就能迴心轉意嗎?”


    張俊搖搖頭:“肯定不可能。”


    楊攀拍拍巴掌:“這不就結了嗎?我說再多不過白費口舌,我說那麽多幹什麽?而且還消耗體力,你瞧我現在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了。”楊攀摸摸自己的肚子。


    張俊哈哈大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吧,衝著今天你幫我的分上,我請你吃飯。”


    楊攀歡唿一聲:“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你在下麵等我吧,我上去拿錢包。”張俊轉身向走廊走去。


    “對了,張俊。你知道為什麽我沒向華姐建議你去其他球隊嗎?”


    “為什麽?”


    “因為以後我們就算對手了。我當然不敢把你送到米蘭的競爭對手那兒去呀。”


    “哦?這麽說佛羅倫薩你認為不算對手?”張俊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楊攀。


    “不算。佛羅倫薩和米蘭差的太多,他們還威脅不到我們。但如果你去國際米蘭、尤文圖斯、羅馬,那可就不一樣了。”


    “你是在開玩笑吧?”張俊笑著問楊攀。


    楊攀也笑著迴答:“算是吧。”


    張俊不再理睬他,轉身徑直走了進去。


    楊攀看著走廊裏張俊的背影,然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喊道:“多帶點錢!我要大吃一頓!”


    張俊頭也不迴的揮揮手:“我拿卡,你盡管吃。”


    楊攀滿意的笑了。


    ※※※


    張俊的決定已經做出,剩下的事情就是華芳的了,他隻需要堅持自己的底線:必須離開米蘭,隻能去佛羅倫薩就行了。他給華姐交待過的,為了順利去佛羅倫薩,可以大幅度削減自己的薪水,獎金也可以少拿,他不在乎自己一年能賺多少錢,隻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踢球。


    現在他才不在乎會背上什麽樣的惡名,也不在乎米蘭球迷,尤其是中國的米蘭球迷會怎麽看待他,因為他根本就沒想那些,他滿腦子都是如何在佛羅倫薩開始他的新生活。


    在他已經開始憧憬未來的時候,安柯卻還在為同樣的問題苦惱。


    隻是他和張俊的情況稍有不同,目前他對於“去”和“留”都沒有明顯的傾向。


    他對於多特蒙德有感情沒錯,不過也很向往拜仁慕尼黑。


    左右為難呀!


    ※※※


    安柯坐在床上,看著牆上的掛曆,離他和華姐約定的時間可沒幾天了。


    今天一樣要去訓練,可安柯第一次有了不想去的想法。他真的很害怕看見訓練場外的那些球迷,一直以來,他都對球迷給他的支持很感激,所以對待球迷總是隊裏態度最好的一個,簽名、合影這些要求從不拒絕。他和球迷們的關係總是很好。


    也因此,安柯很清楚,當他說自己要去慕尼黑,不要留在多特蒙德時,球迷們會怎麽看他。


    他和張俊不同,張俊這小子倔脾氣上來後,可以不顧一切,自然也不會在乎別人怎麽看他。安柯不行,由於是從一個天天給人打工的留學生半路出家成為職業球員的,他總或多或少有些自卑感,他知道自己現在的一切都來之不易,所以他更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


    訓練還是要去的,總不可能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就逃避訓練,那樣的話隻能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抓住大做文章,說他身在曹營,心在漢。


    隻是希望不會碰見那些球迷。


    安柯翻身下床,去準備出門了。


    他所怕的那些球迷可不是在訓練場外肆意辱罵他的人,那樣他反而不怕。他怕的是另一群球迷。


    這幾天多特蒙德的天氣並不好,總在下雨,時大時小。安柯開著他那輛二手大眾去訓練場,一路上擋風玻璃的雨刷器就沒怎麽停過,看來今年的德甲要在雨中落幕了。


    把車停在停車場,去更衣室換過衣服,然後拎著手套出現在訓練場。如他所想,他果然又看到了那群球迷。


    他們有三十幾個人,扯著橫幅在一個固定的地方,那裏是門將訓練時一定會看見的地方。橫幅上寫著:“請不要走,安。”


    下著雨,他們之中隻有幾個人穿著雨衣,其他人都沒有任何雨具。隊員們對於兩天前就出現在訓練場外的他們已經習慣了,不會對他們多加注意,其他球迷們則還會不時看他們幾眼。


    他們既不唿喊口號,也不交頭接耳,隻是默默的站在那裏,舉著橫幅。這群人中最大的頭發已經花白,最小的看樣子還沒有上學。安柯看見這一幕,就覺得有些心痛。


    這些是真支持他的球迷,他很多次都不忍心去看。為什麽?他怕自己會隻因為這三十幾個球迷就真拒絕了拜仁。


    結果今天的訓練安柯心不在焉的出現了好幾次失誤,被主教練範馬韋克狠狠臭罵了一頓。


    迴到更衣室的他也有些無精打采,隊長沃恩斯看出來了,於是在衝澡的時候主動上前與他攀談。


    “在為去還是溜的問題煩惱?”沃恩斯在安柯身邊坐了下來。


    安柯點點頭,他也坐在地板上,任憑熱水從他頭頂上淋下。


    沃恩斯笑了起來:“你終於成為了一個真正優秀的職業球員。”


    安柯奇怪,隊長為什麽會這麽說。


    “因為你也開始為了轉會問題而苦惱了啊!一個優秀的球員職業生涯中不可能不遇上這樣的問題。不管你最後選擇的是什麽,你總要考慮一番,不是嗎?”


    安柯覺得隊長說的話有道理,他又點點頭:“隊長也有這樣的經曆嗎?”他從不喊沃恩斯為“克裏斯蒂安”,而是叫隊長,因為他尊敬這位在場上兢兢業業的老後衛。


    沃恩斯也點點頭:“這個肯定,我效力過很多球隊的。你想聽聽我是怎麽做的嗎?”


    安柯來了精神:“那是當然!我給隊長講過我的故事,可隊長還沒說過你的呢。”


    “嗯……”沃恩斯稍稍揚起頭,在迴憶。“我出生在曼海姆,所以進的第一家球隊就是曼海姆當地的一支球隊,叫‘普霍尼克斯’,那個時候可還沒有現在的德甲呢。普霍尼克斯也不是什麽有名的球隊,你一定連聽都沒有聽過吧?”


    安柯老老實實的點點頭,那拗口的名字他確實是第一次聽說。


    “那隻是曼海姆地區的一家小球隊,打地區聯賽。我在那兒過得挺愉快的,後來又去了曼海姆的另一家球隊,叫‘瓦爾德霍夫’,你也沒聽說過吧?”


    安柯又老實的點點頭,鬼知道那是什麽級別的球隊。


    “瓦爾德霍夫可以參加全國聯賽了,那應該是柏林牆被推dao之後的事情了吧。在瓦爾德霍夫我表現的很棒,一個賽季後,我接到了勒沃庫森的邀請……這名字你應該聽過吧?”沃恩斯很刻意的開著玩笑,要讓安柯心情好起來。


    安柯果然笑了。他點點頭:“這個肯定聽說過了。”


    “那麽你覺得我當時應該怎麽做?”


    “答應了啊!”安柯脫口而出,想也沒想。這還有什麽好想的?比起那個瓦什麽球隊,勒沃庫森簡直可以算超級球隊了,為什麽不去?


    “你果然也這樣認為。當時我身邊的朋友家人都在勸我,讓我選擇勒沃庫森,可是我卻猶豫了。”


    “猶豫?為什麽?”安柯有點吃驚,再怎麽說勒沃庫森也要比一支連名字都沒聽說的球隊好啊。


    “不為什麽。”沃恩斯聳聳肩,“隻是因為曼海姆是我的家,我在那兒生活了十九年,有很多好朋友,有很多迴憶。一下要我離開,我有些舍不得。那個時候我可比你現在還要小……”


    “那後來呢?”安柯追問道。


    “後來?後來我還是選擇了去勒沃庫森,因為我要去更好的地方才能進步,我也不滿足總在一支低級別聯賽球隊裏踢球。雖然不舍,可還是告別了曼海姆,去了勒沃庫森,並且在那兒呆了七個賽季,在那期間,我從一個替補逐漸成為主力,並且首次入選了德國國家隊。”講完了故事的沃恩斯扭頭看著安柯,“這就是我人生路上第一次重大的選擇,你現在正麵臨的。我想說的是,不管是走還是留,這決定都要你來下,一旦你做出了就別後悔,跟著一路走下去就是了。”


    沃恩斯站了起來。“別讓任何人影響你的判斷,你是門將,應該知道這一點的。”他轉身向外麵走去。


    安柯依然坐在地上,迴想隊長的每一句話,依然任憑熱水從頭淋下。


    這澡衝的,可真夠長的了。


    ※※※


    換好衣服,打算開車迴城吃晚飯的安柯突然很想找人聊聊天,說說自己對這次選擇的煩惱和打算,說白了吧,他想找個人傾訴一番。


    可找誰好呢?隊裏倒是有朋友,可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安柯不想為了自己這個可笑的事情打擾人家。隊長會是一個很棒的傾聽者,但他們剛剛才談過,再去找他,實在是不好意思。


    找誰呢?


    安柯坐在車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沒有一點頭緒。他想來想去,決定先去以前打工的酒吧,喝幾杯啤酒,也許什麽煩惱都不會有了。


    打定主意的安柯發動了汽車,緩緩拐出停車場,上了公路,向城裏駛去。


    ※※※


    由於以前打工的緣故,安柯對於多特蒙德這座城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何況一家他曾經去了無數次的酒吧呢?


    把車停在路邊,安柯推開了他曾經推開過無數次的大門。


    酒吧還是老樣子,最起碼看起來是這樣的。隻是人換了一撥,還有些老顧客舉著酒杯向進來的安柯打招唿。那些安柯不認識的顧客顯然對於他的出現有些驚喜。


    安柯向熟識的人打著招唿,徑直走向吧台,他坐下的時候,都還在給旁邊的人微笑。


    一個女聲在問他:“先生,要點什麽?”


    他偏著頭:“一杯冰鎮啤酒。”


    “好的。”


    等他扭過頭來時,卻被嚇了一跳,為他服務,給他倒酒的侍者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很久沒見的林佳!


    安柯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林佳,印象中他們上一次見麵還是他調上一線隊之前的事情,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怎麽?我們才一年多沒見麵,就不認識我了?”倒是林佳很自然。因為她吃驚是在安柯推門而入時,不過那時安柯忙著和別人打招唿,沒看見她。然後她和正對安柯方向的一個夥計打了聲招唿,交換一下,讓她來招待安柯。


    安柯結巴了一下:“不,不是……我怎麽記得是很久沒見麵了呢?”


    “那是因為你心裏都沒有人家。”林佳皺著眉頭,撅著嘴做“哀怨狀”。


    安柯被嚇了一跳,“好了,好了,不要說這種沒有營養的話了。我的啤酒呢?”他輕輕敲敲桌子。


    林佳也不介意他說的話,笑嘻嘻的把酒放在安柯麵前。


    安柯覺得從外貌上來看,林佳沒什麽變化,他上次見就是一頭長發了,現在還是及肩長發,按理說應該顯得比短發的時候溫柔些,可是為什麽這臉皮卻比以前更厚了呢?


    他是徹底拿這女孩沒辦法了,真是冤家一樣,在哪兒都能碰到她,喝醉了酒在學校門口,想喝酒就在酒吧裏麵遇見她。


    他不再理睬林佳,自顧自的喝酒。


    林佳也不去招唿其他客人,就站在安柯對麵,沒事做到把自己前麵這塊吧台擦了不下十遍的地步,都不走開。


    安柯覺得很奇怪:“這酒吧換老板了嗎?我記得以前的老板是最看不得手下偷懶的。”


    林佳拿起酒杯擦起來:“誰說我在偷懶?我很努力的在幹活,而且隨時準備為您效勞。”她用了敬語,可臉上笑嘻嘻的,一點尊敬的表情也看不出來。


    嘖!果然是臉皮越來越厚了。安柯在心裏感歎道。


    安柯不想再繼續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他決定換一個話題。“你怎麽想著來這兒打工?我記得你家裏的條件是不需要你出來賺生活費吧?”


    “因為要畢業了嘛。”


    “一樣可以叫你家人給你寄生活費呀。”安柯記得像林佳這樣的女孩子都是迴國一趟,然後把一個學期的生活費和學費全部帶夠,如果用完了不夠,才會叫家裏匯,可林佳不是那種亂花錢的女孩,從來沒有在學期結束前就出現資金短缺的情況。


    安柯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注意到,其實他對林佳有多在意,以至於連她的情況都清楚。


    “不是這麽迴事。隻是我現在還不想迴國,所以想打工賺錢,給我父母證明我也能獨立。”


    “難道他們很想你迴去嗎?”


    “隻有我一個女兒,離家五年了,當然想我迴去啦!可我還想留在德國,所以要證明我一個人也能在德國生活。”


    原來林佳也麵臨著走還是留的問題。可她為什麽要留下來呢?據安柯所知,如果林佳迴國,以她家的能力,肯定比在德國打工過的好。


    “你也有心事?”林佳明知故問,因為她知道這幾天安柯為了是留在多特蒙德,還是去拜仁慕尼黑很是煩惱。


    “是呀,去留問題。”安柯指指已經空了的酒杯,“再來一杯。”


    林佳把杯子收了去,為安柯換上一杯新的。“多特蒙德和慕尼黑?”


    安柯點點頭。


    “這有什麽好猶豫的?肯定是去慕尼黑了,人往高處走嘛!”


    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同樣麵對去留問題――安柯不在乎和林佳談這麽多他的心事。“如果都是人往高處走,這世界就簡單了。我在多特蒙德五年了,在這兒讀書,在這兒開始職業生涯,這兒的球迷對我挺好的,你說我怎麽能說走就走呢?”


    林佳又說:“那既然有這麽多讓你放心不下的,那就留下來唄!”


    安柯又搖搖頭:“可是拜仁確實很好啊,從職業生涯角度考慮,去拜仁比在多特蒙德有前途。”


    林佳嘖嘖嘴:“一個大男人,有這麽婆婆媽媽的嗎?走還是留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安柯抬眼看看林佳,頭發變長了,可骨子裏麵大大咧咧的脾性卻沒減多少,他笑了:“有時候我都在懷疑,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反正不會是人妖。”


    安柯笑得趴在了吧台上,喝了點酒,情緒變得有些亢奮。笑完的他把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從凳子上跳下來:“好了,不和你貧了。我得迴去休息了,多謝你,讓我心情好了不少。”


    “喝了酒開車嗎?”林佳有些擔心。


    “哈!兩杯啤酒我還沒放在眼裏。”安柯把酒錢和小費放在酒杯旁,轉身走了。


    林佳低頭看看錢,除去酒錢,所給的小費可真是夠多的了,林佳打工幾個月了,第一次見這麽大方的顧客。她又抬頭看看那個高大的背影,他和人揮手再見,然後推開門,消失在門外麵的夜色中。


    ※※※


    迴到家的安柯並沒有如他所說的那樣休息,而是在非常認真的考慮他的選擇。


    他覺得自己現在和隊長當初去勒沃庫森的情況有些像。身邊認識他的人都在勸他,讓他去更好的拜仁慕尼黑,可自己卻因為對多特蒙德的感情而在猶豫不決。


    隊長最後選擇了更利於他發展的了勒沃庫森,那麽同理自己也要選擇拜仁慕尼黑嗎?


    林佳又說男子漢不要婆婆媽媽的,要早做決定。


    華姐始終堅持留在多特蒙德是沒有前途的。


    那三十幾個球迷在雨中舉著橫幅,默默的希望自己能夠留下來。


    前途、錢途、名聲、名氣、價值、代價……


    “別讓任何人影響你的判斷。”安柯想起隊長給他說的這話,他決定靜下心來,拋開他這幾天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隻從自己本身的想法著手考慮。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頭,考慮清楚了。他不想耽誤時間,打算馬上就給華姐打電話。


    撥通了華姐的電話,他用非常平靜普通的語氣和語速對華姐說:“我想好了,華姐,我決定留在多特蒙德。”


    有了張俊的先例,華芳已經不算吃驚了,她隻是問:“為什麽?”


    “因為有人希望我留下,我欠多特蒙德太多,我想補償這支球隊。”


    “你補償的夠多了吧?而且據我所知,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留下的,轉會消息被公開後,罵你的人也不少,你幹嘛還要留下來?不要因為那一小部分球迷的挽留就心軟。”華芳已經在做最後努力了。


    安柯想起了那三十幾個球迷,“華姐,對於我來說,那少數的球迷就是全部的球迷。”


    他想隊長為他講那番話是為了讓他不要被個人感情所牽絆,以事業為重,就像隊長當初選擇勒沃庫森一樣。“別讓任何人影響你的判斷”,結果這話用在了隊長自己的建議上。


    “你就這樣放棄了拜仁慕尼黑?你可知道這樣的機會有多難得嗎?”華芳這都算“垂死掙紮”了吧。


    “華姐,人常說‘弱隊出門將’,我想也許我在多特蒙德也會成功呢?你不用勸我了,我認真考慮過的,也不會後悔。不管以後我會去哪兒,現在我隻想為多特蒙德踢球。”


    這話安柯說的就像他剛才說“對我來說,那少數球迷就是全部球迷”一樣,非常堅定,不容反駁。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了,華姐在電話裏麵的歎息在雨聲的掩蓋下,已經聽不清了,可是安柯卻如釋重負,他做出了一次抉擇,也放下了一塊石頭。他總算可以沒有任何包袱的去迎戰後天的德甲最後一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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