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在下,路上白雪皚皚,整個京城銀裝素裹,好似玉瓊鑄就。


    傅卿和坐在鋪了大厚毛氈的馬車裏,腳下踩著腳爐,手裏捧著紫金手爐,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因路上積雪很多,從安定門大街拐上國子監大街的時候,車夫特意放慢了速度。


    可誰知道馬車突然打滑,整個車都向右邊傾去。


    傅卿和坐在馬車裏麵,突然失去重心,身體不受控製地仰倒在馬車裏。


    “咕咚”一聲,她重重地撞在了右邊的車壁上,後背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疼得她不由眼冒金星。


    好在車夫趕得慢,馬兒並沒有受驚,車子隻是歪倒在一邊就不動了。


    傅卿和扶著車壁,堪堪站穩,就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她低頭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腳下踩的暖腳爐不知道何時被踢翻,木炭落到了她外麵罩的披風上。


    沉香色遍地金妝花緞子披風沾了火星子,正舔著火舌吞噬布料,傅卿和顧不得披風,手忙腳亂地解了披風就扔了出去。


    她動作很快,解披風丟披風不過是片刻的時間,可就這麽短的時間,仍讓她急出了一身的汗。


    “阿和,你怎麽樣了?有沒有被燒到,你快出來。”


    外麵傳來衛昭焦急的聲音:“阿和,阿和!”


    衛昭是什麽時候來的?傅卿和心中一暖,大聲地迴應他:“衛大人,我沒事。”


    話剛落音,簾子一掀,衛昭的臉就出現在傅卿和眼前:“你怎麽樣?”


    “衛大人,我沒事。”


    傅卿和貓著腰,從馬車裏麵爬了出來。


    她剛才出了汗,外麵是刺骨的寒風,這一出來,她不由打了個冷戰。


    衛昭見了,忙解開自己身上的大毛鬥篷罩在傅卿和身上。


    見簌簌飄落的雪花落在她臉上,衛昭又趕緊摘下頭上的鬥笠,一邊給她帶上,一邊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怎麽樣?頭疼不疼?身上有沒有哪裏撞到了?若是不舒服就跟我說,千萬別因為怕羞藏著掖著。”


    傅卿和傻傻地站著,一動不動任由衛昭給她罩上鬥篷、帶上鬥笠,細心溫柔地給她係上鬥篷、鬥笠的束帶。


    “你不要怕,沒事的,有我在。”見她不說話,衛昭還以為她被嚇著了,聲音越發溫柔:“不怕不怕。”


    看著衛昭小心翼翼如嗬護珍寶的樣子,傅卿和的眼圈有些發紅。


    衛昭見了,不由大急起來:“你怎麽了?是不是燙著了?”


    “我沒事。”傅卿和破涕而笑:“就是馬車壞了,有些心疼。”


    “你沒事就好。”衛昭唿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來,你站到路邊來。”


    “你就在這裏站著,不要亂走動,路上馬車多。”


    安置好了傅卿和,衛昭這才去查看車夫與馬車的情況。


    車夫沒有受傷,衛昭就轉頭吩咐韓竟:“去借一輛馬車過來。”


    “是,大人。”韓竟聞言騎著他的小矮馬跑了。


    衛昭臉上的神色變得凜冽起來,在錦衣衛三年的曆練,衛昭一眼就看出這馬車被人動過手腳。


    傅卿和見他臉色不對,就趕緊問他:“你看出什麽問題了嗎?”


    她聲音緊張,一臉的擔憂,衛昭的心為之一軟。


    他真希望她能萬事無憂,而不是被這些小事所煩擾。


    “沒事。”他收了臉上的神色,語氣溫和道:“就是這馬車被人動過手腳了。”


    “被人動過手腳!”傅卿和大驚:“怎麽會?這馬車除了出門就停在家裏,能靠近馬車的都是傅家的自己人,外人萬萬是沒有機會做手腳的。太夫人不出門,這馬車隻有我一個人坐,我根本沒有仇敵啊,誰會對我下手?”


    她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而且句句都說在了點子上,衛昭就點了點頭。


    他心裏是不想告訴她的,但還是決定告訴她,隻有這樣,她以後才能防備。


    沒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敏銳,衛昭就覺得自己的做是正確的。


    “的確是被人動了手腳,馬車的兩個軸輪,其中一個被人動過。兩個軸輪不一樣,所以才會失衡。”衛昭臉色鄭重道:“阿和,你信不信我?”


    他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傅卿和不由心頭一跳。


    抬起頭正對上衛昭的雙眸,那眸中好像有火苗在跳動一般熠熠生輝,令人不能逼視。


    傅卿和心悸的厲害,鬥笠下她隻覺得自己的臉燙得不行,又想起那天他昏迷中唿喚自己的名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更嚴重了。


    她低了頭,輕聲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聽了傅卿和的話,衛昭突然就笑了,那笑容猶如撥開烏雲的陽光,明亮耀眼,暖人心脾。


    “阿和,你別擔心,這件事情交給我,我幫你查清楚。”衛昭輕聲說:“你信我,對不對?”


    那聲音低沉有磁吸,蠱惑著傅卿和的心。


    她點了點頭:“我信你的,衛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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