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彩鳳熬好了藥,做好了早飯,宋明軒也醒了。他昨晚睡的太晚了,這時候醒來還有些頭昏腦脹的感覺,再加上前兩日身子不適,就覺得渾身都有氣無力的,隻在床上坐了半刻,強撐著要起來,就覺得頭重腳輕的。

    宋明軒覺得臉上燒的厲害,隻摸了摸額頭,果真是**辣有些燙,他見到趙彩鳳在門外忙裏忙外的,也不好意思跟她說,又怕趙彩鳳知道了會數落自己,索性就又躺了下來,隻閉上眼睛裝睡起來了。

    趙彩鳳知道平素宋明軒不是一個貪睡的人,若不是身子不好他也是屬於聞雞起舞的類型,見他這個時候還沒醒,也以為是他昨晚替她熬夜做月經帶給累著了,隻在門口往裏頭看了一眼,瞧著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便換了衣裳去八寶樓上工去了。

    宋明軒聽見外頭趙彩鳳關門的聲音,這才鬆了一口氣,勉強起床洗了一把臉,隻覺得腳底心輕飄飄的,臉上燒的難受,他便絞了濕帕子在額頭上稍微敷了一會兒,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就著鹹菜吃了一口小米粥之後,把中藥喝了下去。

    這時候正是辰時初刻,天氣還沒熱起來,外頭葡萄架底下涼風習習的,宋明軒身上卻有些發冷,隻躲到了房裏頭,勉強靜下心絲看書,隻稍稍看了一小會兒,便覺得頭昏腦脹了起來。

    宋明軒揉了揉眉心,隻聽見餘奶奶在門外敲門道:“宋秀才,有人來你家找你來了。”

    宋明軒起身迎出來,隻見兩個年輕男子正站在自家門口,一個穿著石青色的杭綢直裰、另一個穿著靚藍色綾鍛袍子,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正是蘭芝少年;另一個則是二十出頭模樣,看著有些老氣橫秋。

    宋明軒見了,隻開口道:“原來是八順兄弟和王兄,你們怎麽來了,快請裏頭坐。”宋明軒見到他們過來,心情也好了不少,頓時就忘了病痛,隻忙著去灶房倒水。

    他和趙彩鳳平常並沒有喝茶的習慣,所以家中並沒有茶水招待人,宋明軒找了兩個幹淨的杯子倒了兩杯白水出來,臉上原本就**辣的溫度就更熱了,隻有些尷尬的笑著道:“寒舍沒有茶水,兩位稍微喝一口解解渴吧。”

    劉八順隻把手裏提著的幾樣東西往葡萄架下的石桌上麵一放,笑著道:“正好我帶了好茶來,是我姐前些天帶迴來孝敬我爹的,我爹說他喝不習慣這太平猴魁,說是太淡了,送給我喝了,我喝了幾次,覺得這茶清淡可口,做文章的時候泡上一壺,倒是絕好的享受。”

    一旁的王彬隻笑著道:“

    先坐下來說吧,我們過來也不為了喝茶,就是來看看你,自從你不來縣學之後,我們總有兩年沒見了。”

    宋明軒聞言,隻招待兩人都坐下了,也高興道:“可不是,一晃是得有兩年了,也不知道這兩年周夫子身子可好?”

    “夫子身子很好,隻是很掛念你,我也是上個月才來的京城,當時夫子還念叨說,也不知道這一迴你還考不考舉人,我們縣裏頭也就咱幾個還有些希望能中舉人。”

    宋明軒聽了,隻覺得心下一熱,又想起幾位恩師對自己都期望頗高,頓時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他這一著急,就越發覺得頭暈腦脹了起來,心下又著急,隻有些語無倫次開口道:“隻怕這次要讓夫子失望了。”

    劉八順方才進來的時候就覺得院子裏有些奇怪的味道,這會兒聽宋明軒這麽說,又覺得他和幾天前在玉山書院見到時候的自信的模樣不太一樣,便隻開口問道:“宋兄,你是不是身上有些不舒服。”

    劉八順有一個開藥鋪的姐夫,又有一個開寶育堂的姐姐,不過片刻就分辨出來他進來是聞到的奇怪味道應該是中藥的氣息。宋明軒見劉八順看出來了,隻勉強點頭,小聲道:“前幾日不慎吃壞了肚子,昨晚好像又著了一些風寒,這會兒確實有些乏力。”

    宋明軒一邊說,一邊還覺得臊得慌,這要是讓這兩位知道自己是喝了狀元泉的水才這樣的,豈不是要被笑話死了。

    劉八順見宋明軒臉上燒的通紅的,隻伸手探過去摸了一把,被自己指尖的溫度給嚇到了,忙不迭道:“宋兄,你還好嗎?”

    宋明軒昨晚熬夜,今兒起來就一直迷迷瞪瞪的,剛才看見他們兩人來拜訪,一下子高興了起來,難免打起了幾分精神,這會兒卻又萎了,隻用手撐著額頭,擺擺手有氣無力道:“不打緊,今兒你們來了,我們正好在一起好好討論討論今年秋試的考題,看看都會有些什麽題目……”

    劉八順瞧著宋明軒身子緩緩的往一邊倒過去,眼看著就要載下去了,隻忙不迭一把拉住了他,對一旁的王彬道:“王大哥,快去喊個大夫來,宋大哥好像病得不輕啊!”

    王彬聽了,隻嚇了一跳,也跟著伸手摸了一下宋明軒的額頭,喊道:“宋賢弟?宋賢弟!”

    宋明軒還在迷迷糊糊的說話,其實這時候他差不多就已經燒糊塗了,劉八順一把將宋明軒背了起來,送到了房裏去。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麵的簡陋程度已經超出了自己想象。

    宋明軒的

    書都放在角落裏自己的書簍子中,不過幾本快翻懶的四書五經,桌上放著一打的毛邊紙,平常劉八順都已經不用這些紙了,都給了喜兒瞄繡花樣子了。

    劉八順隻皺了皺眉頭,看著宋明軒擱在硯台上那支隻剩下半截筆杆的毛筆,忍不住搖了搖頭,轉頭對王彬道:“王大哥,麻煩你去廣濟路上的寶善堂裏請個大夫,順便在隔壁的文房店裏頭買幾遝上好的紙箋和幾支一品小狼毫過來。”

    王彬也瞧見了宋明軒如今家徒四壁的樣子,隻一邊往外走一邊點頭道:“你放心好了,一會兒就都給買迴來,我就說宋兄弟最缺的就是這些文房四寶吧,你還不信。”

    劉八順也鬱悶,上次雖然知道宋明軒住在討飯街上,可他穿的好歹也是綢緞衣服,且又一表人才的樣子。而且他還當著韓夫子的麵,承認自己賣了一篇文章給蕭一鳴,足足賺了一百兩的銀子,可有了一百兩銀子的宋明軒,怎麽還活的這樣狼狽呢?

    劉八順自己也不明白了,隻把宋明軒安頓好了,隨意的翻看了一下宋明軒這幾日寫的文章,發現裏頭夾著這樣一篇“君之愛財,取之有道”,從頭看到尾之後,劉八順才明白了過來,原來宋明軒一早就存著把銀子還給蕭一鳴的想法了。

    劉八順隻歎了一口氣,這時候王彬已經找了大夫迴來,手裏還抱著亂七八糟各種的紙筆,隻一股腦的放在了宋明軒那張簡易的書桌上,問劉八順道:“宋兄弟的媳婦呢?怎麽我們來了這麽就,沒見到弟妹呢?”

    劉八順這下子也弄不明白了,隻開口道:“也許是出去了?這個時辰應該是趕早市的時辰。”

    王彬搖頭道:“大夫都來了,她趕個早市怎麽可能沒迴來,應該是有事不在吧?”

    那大夫替宋明軒把完了脈搏,又把家裏頭原有的藥材翻開來聞了聞,隻開口迴劉八順道:“舅老爺,這位公子是脾胃虛弱、飲食失調導致的腹瀉,兼又著了風寒,所以看著有些來勢洶洶,這原先的藥包上打著我們寶善堂的字號,應該也是出自寶善堂的大夫,我就不另外開了,隻稍微添上幾味解表的藥材,等熬的時候放在裏頭,一起熬製就可以了。”

    劉八順聽大夫說沒什麽大問題,頓時也鬆了一口氣,要知道再過一個半月就是秋試了,這會兒若是真刀實槍的病一場,到時候多半是不能堅持下來的。雖然如此,這時候生病也是一件讓人很著急的事情。

    王彬去藥鋪抓了藥材迴來,重新熬了一迴,這時候宋明軒算是清醒了過來,見兩人

    在自己家裏忙來忙去的,也很是不好意思,劉八順隻笑著道:“宋兄跟我有什麽好客氣的,我是來告訴宋兄,過幾日韓夫子要在書院做會講,這應該是秋試錢最後一次了,過了那日,書院就要正式開始放大假,直到秋試放榜為止了,到時候我過來接了宋兄一起去。”

    宋明軒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隻忙不迭把王彬送上來的藥一口悶了下去,問道:“先生可有交代要做什麽題目?”

    劉八順隻笑著道,“說起來還真是巧合,夫子這次出的題目,宋兄已經寫好了,夫子出的題是:君之愛財,取之有道,用之有度。”

    宋明軒聞言,隻覺得臉上**辣的,韓夫子故意出這樣一個題目,並且讓劉八順轉告自己,大約也是有著警示自己的意思。宋明軒隻低頭道:“之前的那一篇不過就是有感而發,夫子親自取的題目,則自當重新認真揣摩。”

    劉八順聞言,隻笑道:“夫子常說,文章有感而發才能言之有物,好文章就是要先感動自己,再感動他人的,依我看,師兄這一篇已是極好的,不如我先帶給夫子瞧一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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