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另外兩個人看宋明軒的眼神從好奇到不屑,再到驚歎的樣子,趙彩鳳在心裏暗笑,宋明軒終究是有他拿得出手的東西的,她方才對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幾個人聊開之後,頓時有了話題,趙彩鳳這會兒主動變成了隱形人。那兩人聽說宋明軒是案首之後,表示一定要拜讀一下宋明軒的文章,好讓他們學習學習。

    宋明軒自然是推脫的,奈何那兩個人不依不饒的,也隻好從背後的書簍子裏,拿出了自己做的文章。

    宋明軒寫的一手好字,趙彩鳳雖然沒有研究過書法,但也知道他肯定是練習了某一個大書法家的字體,隻聽那邊早已經讚歎道:“宋兄弟這一筆歐體寫的可真夠好的,就跟字帖上臨摹出來的一模一樣!”

    宋明軒便有些不好意思,隻開口道:“小時候家裏窮,買不起什麽字帖,隻有歐陽詢的一本,就來來迴迴的練,到後來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字就寫成這樣了。”

    “練字這東西,沒有什麽天賦可循,不過就是熟能生巧而已。”劉八順倒是沒把注意力全放在宋明軒的字上頭,隻細細的把文章看了一遍。

    宋明軒寫的是上一屆秋闈的題目,當年的試題是“苛政猛於虎”,那時候宋明軒不過才十六歲的孩子,對於苛政一詞的理解,不過就是抱著一腔濃濃的批判,並不能做到與時政融會貫通。

    而這幾年的磨練,宋明軒早已經看清了這一點,一件時間有利必有弊,審題是需利弊權衡,若一味貶低,必定有失偏頗。

    劉八順一眼將文章看了下來,隻點頭道:“好文章、好立意,隻可惜你不是書院的學生,不知道夫子這一次的考題,若是知道了,你也寫一篇‘不以規矩’出來,隻怕是要技壓群芳了。”

    趙彩鳳知道他們都是讀書人,見他們這麽稱讚宋明軒的文章,知道他必定是寫得不錯的,隻微微一笑,總算鬆了一口氣,便索性上前問道:“各位公子,家兄這次是來參加秋闈的,但畢竟離秋闈還有兩月,我想問一下,最近這玉山書院還收人嗎?有沒有什麽秋闈提高班之類的課程?可以讓人在裏頭多聽聽課的?”

    劉八順便笑著道:“秋闈的課程,一直要上到下個月初,不過夫子講的課大多都是以前聽過的,很多京城的學子都迴家自習了,一些外地的學子或是沒聽過的,或是在外頭沒地方住的,也都還在書院中學習呢,宋兄弟若是想在書院聽書,不如同我們一起進去,我拿著這文章給韓夫子看一眼,他必定要收下你這個學

    生的。”

    “真的?”趙彩鳳也沒料到今天出門竟然運氣這麽好,看來方才在紫盧寺上的那幾柱香還有些用處,隻笑著道:“那就謝謝這位公子了!”

    劉八順隻謙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不用客氣。”

    這時候一旁的周瑋隻開口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快進去吧,不然夫子見不到人,又要吹胡子瞪眼了。”

    宋明軒聞言,也隻一陣著急,整理起自己的書簍子,這邊趙彩鳳又小聲囑咐道:“宋大哥,你一會兒跟好了這三個人中穿著最樸素一點的那位劉公子,我方才聽的真切,這三人一個是王府家的、一個是什麽侯爺家的,就隻有他似乎是平民百姓家的,你跟著他準沒錯的。”

    宋明軒對劉八順也有好感,隻開口道:“你放心吧,我聽你的。”

    趙彩鳳目送著宋明軒離去,隻坐在這裏,跟開茶寮的大爺聊了起來,打聽一下這玉山書院裏頭的學生們的學風問題。

    “老大爺,這書院開了多少年了,您知道嗎?”

    這會兒學生都進去聽課了,老大爺也沒有什麽生意,倒是願意和趙彩鳳閑聊。

    “哎喲,這你還真的問倒我了,聽我老爹說,他在這兒開茶寮的時候,這書院已經有了,這麽看來,總也要有百八十年了。”

    “這書院的學生多嗎?平常出來走動嗎?”

    “學生可不多呢,不過平常不怎麽出來走動,吃住都在裏麵,也就是最近,外地的學子多了,書院裏頭不夠住了,所以住到了外頭的村子裏,這才人多了起來。聽說裏頭管得挺嚴格的,晚上要查夜,我這茶攤子,白天賣些茶水,到了晚上,我家老太婆會做一些餃子過來,再這兒賣宵夜,就在這門口,吃的人就多了。”

    學校門口賣宵夜,倒的確是個好差事,這年頭應該也沒有什麽城管來驅趕,看樣子這位大爺的日子過的還不錯的。

    “這裏的學生都用功嗎?”

    “自然是用功的多,不用功的少,這兒隻有中了秀才的學生才收,所以人人都有那麽點學問,老爺子我平常聽他們聊天,有時候也是一堆之乎者也的,聽不明白。不過也有不認真的,就說那個蕭將軍家的三少爺吧,幾次都被韓夫子給趕出來,老爺子我每次遇見這事情,就躲起來,省得那些公子哥以為我看他們笑話,找我出氣那可就不值當了。”

    趙彩鳳一聽,頓時就樂了,那姓蕭的也真是心大,就自己那個水平,也敢

    問宋明軒買卷子,這下隻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卻說蕭一鳴買了宋明軒的卷子,騎著馬先來了玉山書院,到了裏頭才覺得自己這文章買貴了,那窮小子一看就是窮酸相,怎麽能和鄭玉相比,居然也給了他一百兩銀子!想起自己癟了的荷包,蕭一鳴決定去找鄭玉,把那一百兩銀子給要迴來。

    “你小子拿了我的銀子也不給我把文章寫出來,到了春風樓一宿睡得跟死豬一樣!”蕭一鳴看見鄭玉進來,隻破口大罵。

    那邊鄭玉也是做賊心虛,慌忙轉身要跑,被蕭一鳴幾步追上去,拉住了發髻上的一根綢帶。

    “對不住,對不住,昨晚實在是喝高了!”

    “是誰說越是喝酒越是能詩興大發的?”蕭一鳴一臉怒容的看著鄭玉,他這張臉若是板起來,嚇人程度還是挺高的。鄭玉見狀,隻縮著脖子,從袖子裏掏來掏去的半天,蕭一鳴見他和銀票難舍難分的樣子,隻一把就搶了過來,往自己胸口一插,開口道:“反正你有了銀子也去春風樓喝花酒,不如還是讓我替你保管著吧!”

    鄭玉見蕭一鳴抬腳就要走,隻開口道:“那你的文章不要了嗎?眼下還有小半個時辰,不如我替你趕一趕?好歹有東西交差?”看著到手的銀子又沒了,鄭玉實在是不舍得啊!反正蕭老三的水平就在這邊,他半個小時胡編亂造一篇文章,應該也綽綽有餘了。

    “謝了!文章的事情我自己搞定了,不勞您費心了!”蕭一鳴得意洋洋的離開,臉上的神色似乎也生動了一些,鄭玉聞言,隻忙不急就跟了上去,問道:“你去哪兒弄的文章?我說你小子是故意的吧?賊精賊精的!”

    “我精個屁,花了我一百兩銀子呢!”蕭一鳴想起那一百兩銀子,還覺得有些肉疼。

    鄭玉追上去,隻央著蕭一鳴一定要給他看看這一百兩銀子買了的文章,在他的印象中,文章能賣出一百兩這個天價的人還隻有他鄭玉一人,且非要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買家正好是蕭老三這個冤大頭。

    鄭玉看完了文章,臉上的神色頓時就嚴肅萬分,帶著幾分狐疑,扭頭問蕭一鳴:“你這文章上哪兒買的?肯定不是我們書院裏的人是不是?”

    “這你怎麽猜的出來?”蕭一鳴拿過文章看了一眼,隻狐疑道:“難道他寫的那麽差,完全不是我們書院裏學生的水平?”

    鄭玉簡直是要被蕭一鳴的邏輯思維給氣死了,隻翻了個白眼道:“算了,和你這種品鑒能力低下的人,說這些也沒用

    ,我的意思是,這篇文章寫的很好,非常好,所以……應該不是出自我們書院的學生之手。”

    鄭玉說著,隻歎息道:“我們書院文章寫的好的就那麽幾個,韓夫子素來最喜歡劉八順,每次都把他誇的天花亂墜,但是劉八順的文章,辭藻華麗有餘,卻沒有這個人寫的平實貼切,讓人讀之暢快,所以我說,咱們書院,沒人能寫出這樣的文章來。”

    蕭一鳴一聽,頓時就睜大了眼睛,隻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我這一百兩銀子,沒買虧?”

    鄭玉無語,隻剜了蕭一鳴一眼,抽了抽唇角道:“好文章,怎麽能用銀子來衡量呢!你覺得你沒買虧,沒準人家還覺得自己賣虧了呢!”鄭玉頓了頓,隻問道:“蕭老三,你是從哪裏認識這樣的人的?我怎麽不知道?改明兒也介紹給我得了,讓他給我也寫一篇,在在劉八順那群人麵前長長臉。”

    蕭一鳴正還覺得有些不太相信鄭玉的話呢,就瞧見宋明軒跟著劉八順一群人,月洞門的外頭走了進來。

    蕭一鳴頓時覺得有幾分心虛,隻忙不急對鄭玉道:“快……快把文章收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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