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彩鳳聽了水根媳婦的話便覺得話中有話,但是轉念一想,若是她真的犯了什麽這古代的禁忌,那宋明軒可是個正兒八經的秀才呢,況且看著他平常那酸腐樣子,也不像是有花花腸子要算計人的樣子?

    趙彩鳳於是便腰杆子一停,一巴掌拍開了水根媳婦的手指道:“大家夥聽聽她這說的什麽話?一麵說我是望門寡,一麵又說我亂勾搭人,明眼人可都看著呢,明明是他跑過來擋了我的道兒。”趙彩鳳一邊說著,眼皮子一翻往水牛那邊看過去。

    那水牛平日裏哪裏見過趙彩鳳這等潑辣的樣子,平素趙彩鳳在趙家村村民眼中,那可是鮮花一樣嬌滴滴的人,雖說是村裏姑娘,卻也矜持貴重的很,水牛就是瞧上了她這一點,才敢厚著臉皮說這事情。

    他料定了趙彩鳳因為守了望門寡投河,如今隻要給些她好處,她心腸一軟也就從了,哪裏知道趙家居然不聲不響的拆了和宋家的柵欄,眼看著就要成為一家人了。孫水牛自己也沒料到,趙彩會說出這些話來,這簡直讓他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趙彩鳳瞧他那憋著一股子勁兒沒處使的模樣,就知道他也是一個欺軟怕硬的,隻冷笑了一聲道:“孫水牛,就算我趙彩鳳一輩子嫁不出去,我也不會嫁給你呀,你這樣理直氣壯的站在我麵前說這些話是個什麽意思?縱著你家嫂子,跑來我跟前誣陷我清白又是什麽意思?”趙彩鳳說著,將懷裏的竹籃往趙文的手中一推,捋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細瘦的胳膊肘來,一副要跟他幹架的模樣。

    這時候趙彩鳳其實心裏頭也在打鼓,她對著古人的性格也沒摸清楚,萬一這孫水牛是個未開化的暴民,當真掄起拳頭揍她,她也沒轍。所以趙彩鳳比劃了一個以前跟著局裏的同事學過的專門防狼的絕招,要是孫水牛敢動手,她一招就能把他撂倒。

    孫水牛見一下子沒唬住了趙彩鳳,臉上越發覺得沒了臉麵。這個時代的男人,都以能挾製住女人為榮,他一小就垂涎趙彩鳳的美色,明裏暗裏也不知道揩過多少油水,隻可惜趙彩鳳那時候有婚約的,他無可奈何。

    如今好容易趙彩鳳的未婚夫死了,原本以為她得了望門寡的外號,又死了一迴沒死成,這要是冒出一個想娶她的人來,還不定要感恩戴德到哪種地步呢!所以這孫水牛一邊求著自己老娘鬆口,一邊心裏暗暗高興,總覺得這迴把趙彩鳳娶迴家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了。可誰知道他的事兒還沒一撇呢,趙家和宋家中間隔開的柵欄倒是先拆了,他心裏頭一急,難免就有些著急上火了,正巧

    遇見了趙彩鳳,便忍不住質問了一番。

    “彩鳳,我是真心想對你好的,我又不嫌棄你望門寡,可你怎麽能不說一聲就和那宋秀才好上了呢?那宋秀才有什麽好的?連一隻雞也殺不起來,整日裏讓他老娘媳婦養著,就是窩囊廢一隻,你跟著他還要替他養兒子,你圖個什麽?”孫水牛這會兒算是稍微清醒了一點,發現趙彩鳳靠唬是唬不住的,得靠著哄,所以他說話也就軟聲軟氣了一些。

    可趙彩鳳才沒心思跟他瞎掰扯:“行了,省著你的心思,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兒吧,別說我沒看上你,我連宋秀才也沒看上,少在這兒剃頭擔子一頭熱了。”

    孫水牛一聽,頓時覺得不對了,隻開口道:“你沒看上宋秀才,那你們兩家的木柵欄怎麽拆了?你告訴我,是不是姓宋的那個小子拆的?我現在就去揍他一頓去!”

    趙彩鳳這會子總算是聽出了一些門道,感情這事情出在那木柵欄上,她這時候再想一想昨天錢木匠跟她反複確認這柵欄的事情,又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懂了!

    趙彩鳳想了想,也顧不上去錢木匠家拜師學藝了,隻跺了一腳跟對孫水牛道:“我的事情你少管,你要是敢去動宋秀才,我也跟你沒完!”

    趙彩鳳說這句話到不是護著宋明軒,隻是這孫水牛看著實在不像是什麽好貨。宋明軒因為要準備鄉試,這幾天正不眠不休的用功,萬一讓這粗人去吵一架,擾了讀書的心思就不好了,對於從小就深諳考試精髓的趙彩鳳來說,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領著趙文折迴了趙家,趙彩鳳在兩家門口站了一會兒,雖然還是兩棟各三間的茅草房,但是因為中間沒了柵欄,且過道又窄,遠遠的看著到真的像是一家人一樣。

    趙彩鳳正納悶呢,就瞧見宋家的大姑奶奶從門裏頭出來,許氏生了一兒一女,大女兒幾年前就嫁人了,那時候宋大叔還在,選的婆家條件不算差,所以如今隔三差五也會迴來住幾天,看看許氏和宋明軒。

    宋家大姑奶奶從門口出來,就瞧見趙彩鳳正在外院子外頭,便臉上堆笑道:“是彩鳳迴來了?這一大早了是去了哪兒呀?”

    趙彩鳳和她見過兩次,說起也不過就是二十來歲的光景,手裏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拖著一截鼻涕,那孩子一雙眼睛機靈著呢,見了趙彩鳳張嘴就喊了一聲舅媽。

    趙彩鳳這時候才醒悟了過來,這時候她已經被怒意充斥了頭腦,也已經顧不上去維護宋明軒讀書的心思,大聲對著

    裏頭的宋明軒喊道:“你出來,說說這是咋迴事兒吧?”

    原來剛才宋家大姑奶奶迴娘家,看見家裏頭和趙家的柵欄沒了。宋明軒雖然是個榆木疙瘩,但是麵對宋家大姑奶奶的逼問,也隻好將如月臨死前的話和許氏的打算跟她說了一說。

    宋家大姑奶奶和趙彩鳳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關係極好,又知道趙彩鳳是個心思細膩的好姑娘,也很讚成這段姻緣,便跟兒子開了個玩笑說:“這迴你是真有舅媽了。”誰知那小子記性太好,瞧見趙彩鳳迴來,還當真嘴甜叫了一聲。

    “彩鳳,你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的就生氣了呢?”宋家大姑奶奶勸慰著,趙彩鳳從來以好性子著稱,除了別人欺負趙文的時候,她會忍不住出去幫腔以外,平常最是溫婉,可今兒瞧她那模樣,分明是上火了。

    “大姐,你別管這事兒,我問他呢!”趙彩鳳幾步走到宋明軒的窗子底下,見宋明軒正在那邊坐著,一張臉卻已黑了三分,顯然他也沒料到趙彩鳳會動這麽大的火氣。

    “你問他什麽呀?你若不答應,怎麽著牆也就拆了,你別說你在趙家村住了這麽些年,不知道這拆牆頭的意思?”宋家大姑奶奶到底心疼自己弟弟,上趕著就把話挑明了。

    趙彩鳳這會兒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氣唿唿隔著窗看著宋明軒,一張臉漲得通紅的。其實趙彩鳳壓根不在乎這些閑言碎語,那一道牆既然放著不方便,那拆了也就拆了,可她偏生不喜歡被人這樣蒙在鼓裏,倒是讓她氣憤的很。

    宋明軒這時候也坐不住了,隻站起來,和趙彩鳳一窗之隔,看著趙彩鳳道:“我原以為你知道,如今卻是我想錯了,趙家妹子既然覺得這樣不好,那我們再把牆架起來,也是一樣的。”

    “好呀,架起來,你說架哪兒,木樁子都已經埋在土裏了,這牆還能有別的去處嗎?”趙彩鳳倒是要看看這宋明軒還有什麽好說的。

    “沒關係,既然這木樁子放在了中間,那這柵欄往我們家院子裏讓一尺,把那舂米的家夥放在你們院子裏就好了,這樣總可以的。”

    宋明軒人瘦,年紀小身條子也沒長周全,如今又是一副死人表情,說話的時候眼裏透著幾分懊惱和鬱結,憋著一股氣,倒是趙彩鳳瞧著他這個樣子,反倒覺得自己像在是欺負人一樣,頓時也沒了什麽心情。

    她本來氣的也不是別人傳閑言碎語,而是氣自己居然不知道別人為什麽穿閑言碎語,如今弄清楚了,趙彩鳳的氣也消了一半了

    ,隻開口道:“那我告訴你,這柵欄是你說要拆的,你可知道這是要擔名聲的,我橫豎守了望門寡,指不定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你可不一樣,你要是靠上了舉人,隻怕城裏的姑娘還排隊等著呢,到時候你再想把這牆架起來,隻怕就晚了。”

    趙彩鳳本來就沒打算在這個時代嫁人生子,所以擔什麽名聲對於她來說沒什麽關係,沒準還能幫她自己避一避爛桃花,所以這件事對她來說當真是無所謂的緊。可是宋明軒就不一樣了,他死了個青梅竹馬,又招惹了一個寡婦,以後要是考上了舉人想找一門好親事,這些可都是黑曆史啊!他要真是個有腦子的,也應該知道沾上趙彩鳳是多麽的不應該了。

    宋明軒聽趙彩鳳說完,心裏頭憋著的那股氣忽然就鬆散了下來,他一開始瞧見趙彩鳳信誓旦旦的過來興師問罪的樣子,還以為她是不願意呢!可方才她這一席話,分明說的不是不願意,而是怕自己給吃了暗虧。這樣一想,像趙彩鳳這樣肯為自己思量的人,這世上除了自己的親人,還能有誰呢?

    宋明軒忽然就覺得一陣感動,隻哽咽了嗓子道:“你也太把我宋明軒看扁了,我這輩子也就隻拆過著一道牆而已,如今我孑然一身,自然不能向你許諾什麽,今日我便當著我姐姐的麵向你立個誓,我宋明軒中舉之日,便是娶你之時,若是有違此誓,便如此筆!”宋明軒說著,伸手拿起書桌上那一支用開叉的毛筆,雙手一折,斷成了兩節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宋要成長了,知道要娶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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