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遠連忙謙虛答道:“陛下謬讚,學生愧不敢當。”


    皇帝目光移向杜赫,笑歎道:“去年賞花宴見到你,皇後就連口稱讚翩翩少年郎,你的文章朕也看過,很有杜相的風骨!”


    杜赫灑然一笑:“小生是祖父手把手教出來的。”


    皇帝玩味地打量他:“當真是一表人才,品貌雙全,不愧探花郎的名頭!可惜年紀太小,不然說什麽也要給你賜樁好婚事!說起來,朕的三公主和你年紀相仿,待她及笄,你也到了說親的年齡,不知你可願意等上幾年?”


    賜婚公主,雖然駙馬憋屈又不能參政,但駙馬爵位可是一輩子的榮耀,更何況於後世子孫頗多益處,這等恩寵,如何不讓人眼紅啊!


    這話一出,周圍霎時寂靜無聲。


    許多進士嫉妒非常,被皇上這樣看中,甚至早早就以愛女許之,將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當然也有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腹誹他靠臉上位,說不定將來成為霍亂朝綱的倿臣!


    而簾幕重重之後,薛凝雲白著一張臉,手上不自覺用勁兒,掐的掌心幾近出血也沒有察覺。


    杜赫不動聲色地跪下,緩緩開口道:“小生謝陛下隆恩……隻是小生何德何能,竟尚皇室公主?小生一介平凡書生,自幼想的不過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是萬萬不敢肖想皇室貴女的!何況公主尚且年幼,下屆春闈必然有更加出眾的人才,若陛下草草將公主許配給小生,到時候豈不誤了公主終身?”


    這話說的,連傅清揚也忍不住為他捏了把汗。


    沉默許久後,皇帝忽然大笑起來,不以為忤,反倒龍心開懷,連聲讚歎道:“杜相教導有方,朕這探花郎真是沒選錯!好,朕就等你入朝為官,與朕成就君臣相得的佳話!”


    杜赫鬆了口氣,恭敬磕頭謝恩。


    “來人,傳朕旨意,探花郎才學過人,朕甚喜之,賜侍讀學士,隨駕侍奉。”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狀元尚要入翰林院熬資曆,可杜赫卻能直接被調到皇帝身邊做侍讀學士,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杜赫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皇帝身邊近臣,雖官職不高,卻得聖上看重,做的又是討論文史,整理經籍,擬旨批折的活兒,簡而言之,相當於皇帝的工作顧問,除了六部尚書,內閣議政他也能有一席之位。


    這樣接觸到國家最高權利機構的職位,待幾年資曆熬下來,前途不可限量!


    看來,皇上是有意要栽培他啊。


    一時間,所有人的心思立馬活泛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杜玉郎這麽出風頭,必然桃花朵朵開吖~


    連皇帝都想要他當駙馬,可見行情多好!


    可憐滴小郡君,杜玉郎連公主都看不上,更何況有公主病的郡君……


    奈良的鹿扔了一個地雷


    含淚感謝土豪地雷,贈送桃花一枝!


    ☆、第35章 爭寵


    皇室嫁女,縱然是不受寵的公主,排場依舊很大,鑼鼓喧天,儀仗隊繞著帝都走了一圈,引得百姓爭相來看。


    駙馬在東門偏殿覲見皇上,由皇帝賞賜玉帶、金靴、馬鞍、布匹、衣料以及大筆聘銀等。然後便是宮中設宴,宴會完了駙馬拜謝退下,騎著裝飾華貴的高頭駿馬,將公主迎娶。嘉祥頭戴九翬四鳳冠,穿著耀眼的嫁衣,被盛舒煜抱上花轎。


    帝都很是熱鬧了幾日,出嫁那天傅清揚還去瞧了熱鬧,送了不少賀禮給二公主。公主的陪嫁自然有內務府操辦,可趙貴嬪和嘉祥向來和莊皇後親近,私底下莊皇後給了她不少添妝。


    晚上,宮裏張燈結彩,隱約還能聽到外麵絲竹熱鬧,莊皇後親自端了碗湯遞給皇帝,笑著道:“剛剛瞧皇上跟大臣們喝了不少酒,倒沒怎麽吃東西,皇上喝完熱湯,這會兒子晚了,吃東西恐積了食傷胃,喝點湯暖暖,也散散酒氣。”


    皇帝麵色喝的微紅,接過湯碗慢慢喝了幾口,笑歎道:“皇後素來細心體貼。”


    莊皇後抿嘴一笑:“嘉祥嫁得如意郎君,我這心裏很為她高興,就是怪舍不得的。”


    皇帝喝了大半碗便不再喝了,擦擦嘴角笑道:“那有什麽,總歸公主府就在帝都,皇後想她了,隻管召她進宮就是。”


    莊皇後笑著點了點頭:“也幸虧不是遠嫁,離得近有什麽事都好照看,也能放心。”


    燭光跳躍中,莊皇後向來端莊清冷的麵容也柔和幾分,保養得當的皮膚依然凝脂一般細滑,養尊處優的柔弱玉指握著一把金燦燦的小剪刀,輕輕撥動紅燭,火光猛然躍起,照得莊皇後麵容更添迷離。


    皇帝盯著看了會兒,酒氣上湧,欲念漸起,傳旨下去今晚宿在中宮,讓路公公明早將朝服等物送到皇後這裏。


    莊皇後溫婉一笑,麵上帶出一點嬌羞,皇帝笑著握住她的手,捏在手裏慢慢把玩。


    氣氛漸漸曖昧起來,莊皇後微微垂著的眼依然神色清明,輕聲歎道:“孩子們長大得這樣快,各自有了生活,我這個做母親的,心裏又開心又失落……陛下有所不知,這些天阿煊天天來我這兒鬧騰,吵嚷著要去軍中曆練……”


    皇帝手中動作微頓,皺眉開口:“他跟朕提了好幾次,都被朕壓下去了!身為皇室子弟,即便想曆練,在帝都、在直隸,哪裏沒有軍隊,非得要跑去大漠邊關,萬一出了什麽事可怎麽好?這孩子,越大越胡鬧了!”


    莊皇後滿臉愁容:“可不是,我也這麽勸他,可他說帝都兄弟們都在,他才學有限,實在幫不上陛下的忙……還說好男兒誌在四方,身為皇子,就更要做天下子女表率,替父分憂,為國效力。這孩子說得如此懇切大義,脾氣上來又倔,倒叫我十分頭疼……”


    皇帝麵上不滿稍稍消散,歎氣道:“煊兒自小直率魯直,他一片孝心,朕也不好訓斥於他。”


    莊皇後笑了笑:“皇子們個個孝順出息,是陛下教子有方。阿煊和我說,他自幼受名師點化,苦練武藝,研讀兵法,就是因為知道大盛少良將,邊關戰事不斷,百姓深受其擾,每每看到陛下為國操勞,他為臣為子卻不能替陛下分憂解難,心裏委實難安。”


    皇帝心一軟,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他有這份心就足夠了,行軍打仗豈是兒戲?再說邊關荒涼,他又養尊處優慣了,哪裏能耐得住軍中艱難?不成不成,想曆練,朕讓他去帝都軍隊就是。”


    莊皇後麵色不動,不緊不慢地笑道:“我跟陛下說的一樣,也這麽勸他來著!可阿煊脾氣實在倔,決定的事真是九頭牛都拉不迴來了!他說了,天下是大盛的天下,大盛的軍隊是陛下的!他此番前往邊關,不僅是曆練,還要讓天下人知道,會領軍作戰的,不僅是平陽伯,作為盛家子弟,替父軍中立威,自當不墜陛下盛名!”


    皇帝麵色微動,放開莊皇後的手,眼神銳利,若有所地地問道:“他和你倒是有許多心裏話,還說了什麽?”


    “陛下日理萬機,他心裏有時苦悶自然找我這個婦道人家嘮叨幾句!兒子都是和母親親近,對父親敬畏的!”莊皇後假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笑著道,“阿煊是個有抱負的!看著陛下苦心經營多年,甚至縮減自己份例也要建起來的一支軍隊逐漸易主安家,縱是平陽伯精忠為國,可架不住戰功過高軍士盲從!陛下的軍隊,上至將領,下至士卒,心中都該隻認陛下一人!”


    皇帝沉默不語,不得不說,這番話戳進了他的心裏。


    大盛崇文,幾代下來逐漸積弱,才造成如今邊關戰事不斷,卻無兵力一舉蕩平。從先帝開始,就努力建造一支強盛軍隊,兩代努力下,邊關勉強可保,卻也坐大了平陽伯府的勢力。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而皇權至上,帝王最忌諱的就是大臣重權在握!平陽伯卻重兵在手,如何不遭皇帝猜疑?


    可自己的兒子就不一樣了,先不說讓他去軍中能不能替他逐攬大軍,就是給平陽伯添點麻煩試探一二,敲敲邊鼓讓他知道本分也是好的,更何況盛舒煊在眾皇子中最是驍勇善戰,若能分弱平陽伯的軍權,逐漸在軍中立威……這又是自己的兒子,不比大軍旁落要好得多?


    皇帝的心思漸漸被說動了,卻什麽也不表示,笑著牽起皇後的手,站起身道:“天色晚了,皇後為嘉祥也忙了一天,先歇息吧!”


    莊皇後順從地起身,服侍他脫衣就寢,一些話點到為止就行,隻要種子落進了心裏,還怕不能生根發芽嗎?


    更何況這人是帝王,自來就沒有不好猜疑的帝王!


    果然,第二天上朝,皇帝再次接了盛舒煊請旨的折子,沒有當庭駁斥迴去,而是命他先去帝都軍營磨礪幾日,待天氣暖了,邊關戰事緩和,再作打算。


    盛舒煊領旨謝恩。


    嘉祥出嫁後第一次迴宮請安,莊皇後留她說了會兒話就笑著道:“看你麵色,知道你過得不錯,我也就放了心!趙嬪想必在宮裏等候多時了,心裏定然一直記掛著你,我就不多留你了,快去給你母嬪請安吧。晚上宮裏頭設宴,你父皇也過來,到時候再同駙馬一道給他請安。”


    嘉祥微微紅著臉,低下頭笑道:“兒臣謝過母後,那兒臣先行告退了。”


    “去吧!”


    晚上皇子公主妃嬪們齊聚一堂,因為算是皇室內家宴,倒顯得隨意不少。


    嘉善公主在棲霞山陪太後念了幾月佛,如今瞧著倒似穩重了許多,拉著初為人婦的妹妹小聲指點她如何拿捏駙馬,逗得嘉祥麵色一會兒羞一會兒窘,紅得不敢見人,尷尬至極。


    不一時皇帝到了,擺出嶽父臉麵指點了駙馬兩句,便賜酒給他,二駙馬倒也穩得住,起身謝恩,捧著玉盞一飲而盡。


    宴會臨近末尾,歌舞稍歇,忽然一陣急促鼓點震動人心,眾人不由放下筷盞凝神望去,隻見近十名宮侍抬著一麵紅綢大鼓,前後各有幾位伶人簇擁在鼓旁邊舞邊走,向殿內走來。


    中間的紅鼓很大,上麵站了一人,紅綃紗衣,腰肢纖弱不盈一握,赤著一雙白嫩玉足,腳腕上繞著紅繩金鈴,跳動間叮當聲夾雜在鼓樂中,格外引人沉溺。


    敬妃眼皮一跳,目光陰沉地盯著鼓上熱烈舞動的女子,心頭的惱火嫉恨險些控製不住噴湧而出。


    莊皇後看了目露懷念癡迷的皇帝一眼,不動聲色地端起杯盞抿了小口,淡淡笑道:“安貴人必是念著今日嘉祥迴宮,才冒險違旨出來一展舞藝,為公主親事賀喜。”


    皇帝微微迴神,點頭歎道:“因著安氏糊塗,險些害得嘉祥撞柱身亡……安氏向來高傲,今日紆尊降貴跳舞賀喜,可見她這些日子是真心悔過。”


    安貴人出身武將世家,當年入宮就是以一曲戰魂舞博得帝王寵愛,舞藝自然高超。更難得的是,宮裏宴飲常常表演的都是柔弱百媚的舞曲,看得多了自然膩味。而安貴人跳得鼓麵舞,卻是夾雜著一些武藝在其中,別出心裁,又選了帝王最愛的戰魂曲,剛柔並濟,自然更讓皇帝心動。


    如今見她纖弱身姿扭轉,不由想到她初入皇宮,也是一身紅裙明豔,昔日婉轉承歡,如今想來頗為懷念。


    很快一舞跳完,安貴人從鼓麵上一躍而下,盈盈拜服在地,聲若金鈴清脆婉轉,開口道:“臣妾冒犯,私自出禁,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哈哈一笑:“愛妃舞姿動人,更添喜樂,何罪之有?”


    安貴人謝恩起身,麵朝嘉祥鄭重行了一禮,誠懇十足地道:“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公主海涵。”


    嘉祥麵色淡淡笑道:“安貴人不必介懷,我早就不記得了。”


    “好!”皇帝龍顏大悅,招手讓安貴人上前,“嘉祥心胸寬厚,不計前嫌,堪當公主表率!來人,重重有賞!”


    敬妃暗暗咬碎一口銀牙,隻恨不能撓那個妖女狐媚子一臉花!


    當晚,皇帝歇在了瑤華宮,安貴人重獲臨幸。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陪媽咪出門,一天凍得要死也累得要死,迴家倒頭就睡了……


    然後今早發現居然沒更新,才知道蠢大苗忘記了設置存稿箱了orz


    ☆、第36章 狩獵遇險


    第二天,大批賞賜流水般送入瑤華宮,皇帝憐惜安貴人身子弱,特恩準她搬入主殿,雖然品級沒有晉升,但待遇儼然成為了一宮之主。


    敬妃從皇後那裏請安迴來,看著安貴人春風得意的模樣,氣得胸口發疼,到了內殿就躺下了。


    明蘭跪在榻邊給她輕揉額角,低聲勸慰道:“娘娘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娘娘是名正言順的一宮之主,位列妃位,身邊又有三殿下依仗,不比安貴人強多了!”


    敬妃微眯著眼哼道:“你懂什麽!熾兒不居長不居嫡,以後苦日子,多著呢!”


    明蘭笑著道:“娘娘可別這麽說,依奴婢淺見,自來皇位都是能者居之,三殿下雖然非嫡非長,可三殿下如此出眾,即便艱難了些,以後前程也不是其他殿下可比的!”


    敬妃心裏好受了些,睜開眼笑看著她道:“這話可不許在外頭胡說!”


    明蘭點頭道:“奴婢省的!”


    正說著話,小宮女進來通報,說大殿下和三殿下來給敬妃請安。


    敬妃皺了皺眉,在明蘭的攙扶下起身,端莊地在上首坐了,才淡淡地道:“讓他們進來吧!”


    盛舒爃走在前麵,後麵落後半步跟著盛舒熾,進來先給敬妃請安,方露出個老實忠厚的笑容,關切道:“聽三弟說敬妃娘娘近來身子不適,三弟不放心來給娘娘請安,我正巧在宮裏遇見他,就隨他一起來看看。”


    敬妃連忙讓他們坐下,笑著道:“沒什麽,不過是春天老毛病犯了,這些天有些食欲不振。太醫看過開了方子,如今已經沒事了。”


    盛舒熾抬起頭,使了個眼色,敬妃了然地揮揮手,太監宮女們低著頭退下了。


    盛舒爃麵上的笑容慢慢淡去,語氣有些不大好地道:“娘娘在宮裏盯著,怎麽還讓安貴人冒出了頭?”


    敬妃眉頭皺得死緊,冷哼道:“大殿下話說得倒是輕巧!可惜這問題問錯了地方,大殿下應該去問問皇後,若沒她的默許,安貴人怎麽可能從瑤華宮裏出來?還興的這麽一出妖戲!”


    盛舒熾連忙開口道:“大哥別怪母妃,她也盡力了,實在是安貴人在宮中受寵多年,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是我們大意了,竟沒想到會被母後拉攏過去!”


    盛舒爃輕蔑地看他一眼,壓抑著怒火冷聲道:“真是沒用!上迴折損了我一個趙侍郎,也沒能將安貴人置於永無翻身之地,反倒被皇後他們截了胡!難得三年一屆春闈,又被盛舒煜攙和了一把,不僅沒能拉攏到有用之人,狀元郎還是中宮的姻親,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半點好處沒撈到!”


    說起來盛舒爃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趙侍郎是他費盡心思安插.進去的左膀右臂,如今被罷官抄家流放,再想往戶部伸手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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