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梅念雪的怒極反擊,身材魁梧如山的李開鐵根本毫不在乎,他手中握有一根熟銅長棍,幾乎是漫天木係玄法撲麵而來的刹那,銅棍便卷蕩起一股駭人的黑色氣勁,唿嘯破空,舞出一大片扇形的氣旋。

    氣旋鋒利如刀,一旦與撲天而來的木係玄法交接,頓時猶如切割豆腐般輕易將玄法轟成粉碎。

    但就在此時,被圍困中的方天養卻低吼一聲,整個人的肌膚體表上泛動出熟銅色的光芒,如同一頭兇殘的猛獸般疾撲而出,身軀帶出一道淡淡的殘影,一拳躍過近乎十丈的距離,直取李開鐵的胸膛要害。

    拳放精光,勢足崩鐵。

    方天養將熟練多年的“崩鐵拳”發揮到了極致。

    重拳撕裂空氣的唿嘯聲掩麵而來,李開鐵卻大聲一笑,手中碎盡木係玄法的熟銅棍驀然收迴,重重的在地麵一頓。

    轟!

    下一刻,李開鐵的軀體之上頓時浮現出一層烏黑之色,從頭臉到腳趾,盡顯濃墨之色。

    就如同罩上了一層鐵製的衣衫。

    四品血脈天賦——鐵布衣!

    方天養勢可崩鐵的一拳轟在鐵布衣之上,如同擊上了一堵厚實的生鐵牆壁,拳風盡碎不談,整個人更被李開鐵揮動的熟銅棍直接點上胸膛,口噴鮮血,倒飛而迴。

    “哼,區區兩個十階都沒有的雛鳥也想跟你家李爺動手,不知死活。”李開鐵大笑之間,熟銅棍向前用力一劃,身後的李家子弟頓時大吼著衝了過去。

    方天養倒在地上,掙紮著爬起來,但已沒有抵抗之力,梅念雪護在他身前,臉罩寒霜,她的神念不斷的滲透釋放,也快到了枯竭的邊緣。

    李開鐵很滿意的看著場麵被自己徹底控製,對於一個十二階的大武士而言,對付兩個不足十階的對手實在是輕而易舉。

    “男的殺了,梅家的那小妞留下來。”

    李開鐵若無其事的下了指令。

    李家子弟當即應聲動手。

    局麵頓時變的血腥。

    眼看勝利在望,此時的李開鐵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至於如何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這純粹是一種多年廝殺中培養出的直覺。

    而緊接著,李開鐵發現眼前的大好局麵竟然有了詭異的變化。

    一群李家子弟竟開始莫名其妙的倒下,伴隨著他們倒下的是一聲又一聲悶如沉鐵的聲響,那是血肉被洞穿時發出

    的奇妙聲音。

    李開鐵雙目圓爭。

    在不到數十丈的戰圈中,一個恍若鬼魅般的瘦削人影正穿插在李家子弟之中,哪怕他的身影早就被捕捉到,但始終沒有人能夠逼近他身前半丈抑或是能夠攻擊傷害到他,他就如同一個幽靈,飄忽難測。

    而進入戰圈中原本占據絕對上風的李家子弟一個個仰頭栽倒,聲息盡斷。

    “畜生敢爾!”

    暴怒中的李開鐵大喝一聲,一步邁過數丈距離,手中的熟銅棍淩空劈壓而下,卷帶起刺耳嘶鳴的赫赫風聲。

    但這一擊兇猛無匹的棍式竟然落了空。

    棍身幾乎是擦著幽靈身影的衣袂而過,最終轟擊在地,炸裂迸射,掀翻一大塊土石,露出足有方圓五丈的龜裂大坑。

    李開鐵心頭一沉。

    在他背後,李家子弟正如同被切斷的草木般紛紛栽倒。

    不到三十人的李家子弟,竟然在短短不到一百個唿吸的間隙悉數被放倒。

    李開鐵麵沉如水,他早將血脈天賦的鐵布衣貫穿全身,手持銅棍轉過身來。

    在他麵前不到五丈處站著一個身軀瘦削的少年,他渾身沾滿鮮血碎肉,臉龐被血漬侵染模糊,但一對眼瞳卻如同星辰般明朗耀眼。

    仿佛能夠直刺人心。

    “小子,你是誰!”李開鐵並不認識方天縱,對於這個名滿整個白水城的方家天才,他向來不屑一顧。

    天才太多了,但承載天才的方家都即將被抹去,區區一個天才又算得了什麽?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逃跑,被我追上,殺死,二是現在就與我一戰,三招內擰下你的頭顱。”方天縱如槍一般屹立著,雙手不斷在擦拭手上的烏漬血跡,說話的語氣淡漠的如同老友閑談。

    李開鐵微微一愣,旋即仰頭狂笑。

    “一個連十階大武士都不是的小家夥,竟敢口放厥詞,看起來你就該是那個方家的獨眼龍小子了吧。”李開鐵收住笑聲,陰森森的說道。

    “天縱,小心一點,他是李開鐵,十二階的大武士,善使銅棍,走的是棍僧之路。”半躺在地上的方天養虛弱的說道,但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那便是快逃。

    砍瓜切菜般對付一群不足六階的武士固然了得,但若是碰上一個十二階的大武士,那又另當別論了。

    李開鐵實力在李家不算出眾,僅僅十二階,但

    他早年曾得一個棍僧傳授精妙棍法,真要廝殺起來,一個十三階的大武士都未必是其對手,方天縱固然再天賦驚人,對上李開鐵都是必死無疑。

    方天縱沒有理會大堂哥的話,隻是冷冷的說道:“是被我追殺還是現在就被我打死,我給你三個唿吸的時間選擇。”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李開鐵的怒火。

    “小畜生,你找死!”

    李開鐵勃然大怒,手中的鵝蛋粗的熟銅棍舞出一道深黃色的光圈,貫穿一線,如槍一般刺向方天縱而去。

    這一記刺擊的威力極大,棍風所過之處地麵一寸寸開裂,方圓五丈,掀起一片淩厲深猛的氣旋。

    方天縱隻是站著,冷冷的看著奪麵射來的熟銅棍,他甚至連閃避的意思都沒有。

    李開鐵的怒火再度攀升,放眼白水,誰也不敢如此無視他的全力一擊。

    關乎顏麵,李開鐵的力量催生至有生以來的極致,真氣悉數貫注入銅棍之中,以至於整個棍身的表麵都綻放出一股猶如絢爛晨昏的光澤。

    隻要被棍身擊中,抑或是輕碰,都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亡。

    十階以下,必死無生。

    銅棍筆直無礙的刺向方天縱的胸膛,飽滿的力量甚至將方天縱胸口的衣衫都吹拂震裂。

    貫穿胸膛的下場觸手可及。

    但就在此時,方天縱的身軀輕微的動了下,就如同被微風吹拂搖擺的細微柳枝,微不可及的晃動了一下。

    於是熟銅棍擦著方天縱的臉頰而過,甚至可以看見鬢角被淩厲的氣勁刮裂的發絲。

    一擊成空。

    李開鐵大驚,但血脈天賦鐵布衣早就貫穿全身,夷然不懼下一刻的任何攻擊,區區一個不到十階的大武士,攻擊之力又能強悍到哪裏去。

    但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出現,李開鐵的眼前就綻放出了一朵妖嬈鮮豔的火焰,無聲無息,卻又熾烈無匹。

    轟轟轟轟轟!

    連續三道妖嬈之火,再加上蠻牛之力的強硬打擊,幾乎每一下都落在同一個攻擊點。

    於是十個唿吸之後,李開鐵的臉龐被徹底轟爛,連同頭骨一並被妖嬈之火燒成粉碎。

    嘭!

    李開鐵無頭的屍體倒伏在地,餘焰未盡的妖嬈之火猶自將其上半身燒去大半,不留一絲血肉,僅是灰燼。

    方天縱蹲下身,習慣性

    的將李開鐵的寶貝和銀票收入藏納戒中,又將滿手的血汙在屍體的衣衫上不斷塗抹擦拭。

    “天縱,你……你……”向來沉穩的方天養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一個堂堂十二階的大武士,兇名震懾白水的李家棍僧就這樣被方天縱輕鬆斬殺,不比一頭對付一頭野狗複雜。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直接的讓人心生驚悸。

    方天養忽然覺得自己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小堂弟了,能將自己一招輕鬆擊敗的對手竟然無法在他手上撐過十個唿吸,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他看的出來,方天縱的真氣即便再雄渾也遠遠不如李開鐵。

    憑借的是精妙無雙的手段以及連綿不絕的炫紋打擊。

    但這些,本身又需要強大的真氣支撐。

    方天縱覺得自己的武學認知觀有些崩潰了。

    而在他身後的梅念雪又何嚐不是如此?上一刻她還認為方天縱必死無疑,心頭不無惋惜,兔死狐悲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對一個曾經擊敗過自己的天才少年。

    但下一瞬,她就徹底震驚了。

    從悲傷到驚喜來的是如此直接,以至於她久久都無法迴過神來。

    “把這些藥給傷者發下去,不能參加戰鬥的人隱藏好,其他人跟著我去獵殺李家的人。”方天縱拾起掉在地上的熟銅棍,站起身掃視了一下當場,隱有威儀。

    在場眾人震撼於他的恐怖殺傷力,一個個自發的遵從他的指示。

    “天養哥,你帶著這些人藏好,我和梅小姐去迴合方家其餘的人,順道獵殺一下李家和楚家的雜碎。”方天縱口氣淡漠,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凜冽殺機。

    方天養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也認同方天縱的安排。

    一旁的梅念雪又說道:“眼下我們該先和兩家的族長他們匯合,天縱,我帶你去事先約定好的地點。”

    “好,勞煩。”方天縱點了下頭,握著熟銅棍頭前開道。

    看著方天縱瘦削卻不顯羸弱的身軀,不知為何,梅念雪竟然覺得莫名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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