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羅雲初明白,這法子守不住的。若說誰能給出的利益大,無疑就是當今聖上了,甫天之下,還有誰給出的利益能大得過當今麽?此事事關民生,鬧到最後,保不準皇帝也會出手。與其等他開口,還不如乖乖獻上去,至少這樣的話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別的不說,一個好名聲肯定能到手的。而且這一方子獻上,肯定會給他的仕途劃上濃重的一筆,政績也是大大的有。


    “現在的問題是,這法子該經誰的手呈上去?魏知府他,會不會獨攬大功?若折子交給三弟妹娘家那頭呈上去,是不是會妥當點?”


    眾人沉默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都不願意出工出力後,桃子被人摘了,而自己卻啥好處都沒撈著。


    “讓我娘家那邊幫忙,倒是可以。”餘氏開口,事關她丈夫的前途,她自然是關心的。


    “不妥不妥,魏知府是老三的上峰,若越過他讓三弟妹娘家幫忙,我瞧著怕是不妥。這樣會讓魏知府和老三上下之間生了嫌隙。”二郎搖搖頭。


    “嗯,二郎說得對,剛才是我們急昏頭了。”


    “其實魏知山這人一向正直,我覺得還是挺可靠的。上迴稻田養魚的事,他也沒撇下我獨攬功勞呀。”宋銘承道。


    “要不這樣吧,這法子咱們讓魏知府呈上去,然後三弟妹你給你娘家去一封信,裏頭補充一個治棉鈴蟲的法子。若魏知府呈上的折子中有提到咱們宋家,那封信就當不存在。若魏知府的折子中沒有提及宋家,那麽餘家就可以把這治棉鈴蟲的法子拿出來作補充。”羅雲初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到這個方法了。做什麽,防著一手總沒錯。


    當今聖上接到魏知山的折子,龍顏大悅。因稻田養魚的事,聖上對明州,對青河縣都有很好印象的。今年江南不少省水稻魚類大豐收,國庫漸漸充盈,同時,大大豐富了黎民的餐桌。這迴魏知山又給他呈上了一個棉花增產的詳細法子,鑒於稻田養魚的成功,再看看隨著折子而來的棉花樣子,他對裏麵所說的畝產四五百斤棉花的法子很是看重。當即派了人到青河縣去考察一翻,對於有功之臣,他從來都沒有薄待。得知情況屬實後,他立即下旨封賞了一番。


    宋銘承官升兩級,任明州通判,居正六品。而對二郎一家子的賞賜就不那麽貼心了,隻賞了一個忠義世家的扁額,讓羅雲初直嘀咕皇帝小氣,光一個扁額有啥用啊,他們每年要交這麽多稅也說給免一下,要不,免一半都行啊,再不濟你賞個黃金百兩白銀千兩的也好啊,她很好說話的。可是,一個都沒有。想著想著,她歎了口氣。


    若是老三知道他二嫂的想法,肯定能氣得背過去。她真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掉錢眼裏去了,完全不明白這扁額的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是官紳一體納稅的,等過了免賦稅的這兩年,羅雲初他們要開始交稅了。


    咳,完結了,後麵還有些番外,阿門。。。


    120


    120、完結(下) ...


    若是老三知道他二嫂的想法,肯定能氣得背過去。她真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掉錢眼裏去了,完全不明白這扁額的好處。護身符啊,有了它,別人想動宋家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再說的。


    宋家更上一層樓的事,讓周扒皮生生氣病了一場。再想到被誤了一年棵粒無收的土地,他就一陣肉疼。他拚命按奈著自己的怒火,決定蟄伏一陣子,不再去招惹宋家。


    羅雲初見二郎已經漸漸能獨當一麵了,便漸漸丟開了手,全讓二郎挑起養家的擔子,退居幕後相夫教子去了。他們家如今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是殷實之家了。這一輩子,她和二郎頂多就守著這些田地作坊了,日後若說宋家有什麽大出息大發展的,必然是指望他們的兒孫輩了。遂兒孫的教育一定得抓牢了,不能調以輕心。


    宋銘承起於微末,盡管有餘家的幫襯,但仕途估計就止步於四品大員了。想更進一步,估計很有難度。不過若日後宋家的子孫們要走官場,也總算有個借力的地兒了。


    隻花了兩年時間,青河縣及周邊漸漸形成了棉花和苧麻的產地,不少商戶陸續在青河縣內開有分號。而宋家的麻棉作坊由於抓住了先機,在別的商號匆忙來分食的時候,已經領先一步,打好基礎,打開局麵,形成了規模。而宋家棉麻作坊需要用到大量的女工,更為廣大的農村婦女提供了掙錢貼補家用的機會。青河縣更是日漸繁榮,


    ####


    “娘,能不能別叫我飯團啦?人家都長大了。”八歲的飯團臉紅紅的,站在那,扭捏地說道。


    羅雲初捏了捏他的臉,笑道,“小家夥,害羞了?嗬嗬,你長得再大在娘的眼中也是小娃娃。”


    飯團結結巴巴地說,“可是,可是,娘能不能別當著外人的麵叫我小名?”上迴小夥伴來家裏玩,迴學館後他被取笑了好久。


    “好,飯團,娘答應你,隻私下叫,當著外人的麵一定不叫。”兒子長大了啊,都不可愛了。


    飯團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娘,算了,私下叫便私下叫吧。希望等他再大點時,娘能喚習慣他的大名吧。不過飯團恐怕要失望了,直至他娶妻生子,他娘都沒有改口過。


    ####


    當飯團十三歲,湯圓九歲時,豆包七歲時,羅雲初又生下個女兒,名叫宋語嫻。


    “宋老弟,不是我說你啊,你在青河縣也是鼎鼎有名的人了,這些年賺的銀子也不少,怎麽家中隻有一位黃臉婆呢?不添些嬌美的小妾咋行呀?罷了罷了,前兩日我剛得了兩個揚州瘦馬,送你一個吧。”


    二郎聽了,微微皺了下眉,笑道,“謝謝林兄,可小弟不耐煩家中人多,恐怕要辜負林兄的美意了。”


    林之煥同情地看了一眼二郎,拍拍他的肩膀,“宋老弟,咱們男人要拿出氣勢來,重振夫綱,莫要被家中的婆娘拿捏住了。”


    二郎越聽眉頭越擰越緊,“宋兄,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自個兒不想要的。”在老家時大哥沒少為兩個大嫂煩惱,搬到縣上後,更是見多了後院女人爭風吃醋之事,他本就沒什麽娶妾的心思,隻想守著他家媳婦好好過日子。


    林之煥一副深知你心的樣子拍拍二郎,嘴上一個勁地道,“明白明白。”真看不出溫溫柔柔的宋家弟妹竟然這般厲害。


    二郎苦笑,這迴又連累自家媳婦名聲受損了,唉。


    李重武倒是知道一些宋家的情況,當下幫二郎轉移話題,“喝酒喝酒,咱們今晚可要不醉不歸啊。”


    “迴來了?”羅雲初放下手中的活兒,讓下人打來一盆溫水,親自伺候二郎擦了把臉。


    二郎舒服地鬆了口氣,“累了?”羅雲初輕聲問道,雙手張弛有度地給他按著太陽穴,盡管如今家裏奴仆成群,但關於自家丈夫和孩子的活計她都不假他人之手。


    年關是他們最忙的時候,老家那頭正在點收糧食運送過來,米鋪布店作坊都要做一翻大清點,運算今年的收益,查賬對賬什麽的。二郎這段時間也累得夠嗆。


    “嗯。”二郎放鬆地閉上眼睛,懶懶地靠在羅雲初香軟的身子上。“忙和了近兩個月,總算能喘口氣了。對了,今年的銀子給老三送去了嗎?這是給他作打點之用的,莫要遲了才好。明年就到考績年了,老三可千萬得打點好咯。”


    羅雲初白了他一眼,“早送過去了,一共三千六百兩。料想應該差不離了吧?”


    “嗯,老三在淮楊幹得不錯,打點隻是為了不失禮數,不讓人使拌子而已。”


    明州青河縣及周邊的幾個縣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儼然成為了全國有名的棉麻產地。青河縣發展至今,轄八個鄉鎮,轄七十三個村民組,總麵積四十六平方公裏,耕地六百三十一公頃,兩千零三十戶,一萬零一千二百四十七人。每年產棉約一百二十萬斤(籽棉),即四十萬斤皮棉。


    如今他們的麻棉紡織廠經營了七年,有五百多名工人,這些全是職業性質的。這幾百名工人大多都是女工,負責的工種不一,有的負責紡線有的負責織麻布有的負責織棉布。自已老家那頭每年都有兩萬斤左右的皮棉產出,加上在青河縣裏收購七八萬斤的皮棉,如今每年織出的棉布總額是三萬匹左右,麻布也有近萬匹。棉布白布的價錢這些年一直在四百文上下擺動,棉布花布則在八百文每匹。


    女工手腳若快的的話,織白布的話,一天能織三丈三尺,三天能織一匹,每匹布約摸能得錢百文。若織花布,功夫在設計圖案和顏色搭配上,則五天才出一匹,不過花布的價格高,每匹能得錢兩三百文左右,若圖案複雜的話,價錢還能更高。可惜,並不是每個女工都能織花布的。不過為了作坊的發展,二郎對織花布的女工給出的福利很好。當年,二郎還專程到外地請了個有名的師傅來指導染布配線之類的。作坊裏有近半的女工都樂意織花布。


    每年作坊的總收入大約是一萬八千兩銀子,扣除五百名女工的工錢(約五千兩一年)還有收購皮棉的成本(以及一些其他的開支,每年淨利潤大概有一萬兩出頭。


    如今的米鋪已經不是隻單賣米了,像米和一些豆類都有賣,而且也不單單賣自家產出的糧食,還會適時收購一些。每年的營利也挺可觀的,有三四百兩銀子的收入。對比作坊,米鋪這點錢就顯得少多了,不過螞蟻腿再小也是肉啊,羅雲初可舍不得關掉。米鋪的銀子可是全進了她的腰包的。


    青河縣蓬勃發展了,這裏的人們也安居樂業了。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一名以上的女工在廠裏幹活,女工們每天下工迴家幾乎可以說是被當成老佛爺似的供起來了,每天都有人做好熱騰騰的飯菜,下工迴來就能吃,丈夫也體貼入微,一派和諧。可不是麽,一個女工一個月有一兩銀子的收入呢,怎能不受到夫家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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