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強見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守成又是實心實意,他也就把目光轉向了邱菊。本來邱菊的病挺重,渾身都難受,要是在家她早躺下了。說實在的,她的心裏也沒底,也不想走。可初次見麵,人家又是放行,又給找車送,怎麽好意思再麻煩人家呐?邱菊覺得有點實在過意不去。可又不能辜負了這位老鄉哥哥的一片盛情,她也就不在堅持非要走了。

    守成把他的宿舍倒給了邱菊,自己和誌強到另一個宿舍去住。把住處安排好後,他到附近的醫院請來了一位大夫,給邱菊進行了詳細檢查。守成又把站裏的衛生員找來護理邱菊。守成年齡不大,辦事卻是很是周到,很是熱情,讓邱菊很是佩服。第二天,站裏沒什麽事,守成來看邱菊,還特為到街上買來一大兜子水果,慰問病號。見這此情景,邱菊越發心裏不安。剛過兩天,邱菊的病就見好轉了。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也露出了少女的紅潤。這時好開玩笑的守成,也敢和她開玩笑了。

    “邱菊,這裏的戰士都挺喜歡你的,你就別走了。”

    “不走?我在這幹啥呀?!”

    “幹啥?有的是你幹的事。比如當話務員、衛生員、文藝宣傳隊的宣傳員。”

    “這麽多員呢!就差沒讓我當司令員啦!”心情漸漸好起來的邱菊也開了句玩笑。

    “你當政委還可以,司令員就別當了。”

    “為什麽我能當政委,就當不了司令員呢?”

    “不是你當不了。是啊──我還想當哪!”

    讓守成這句話逗的,大家都開心地笑了。

    你別看就處這麽兩天,方才守成說的是真話,戰士們真的都挺喜歡邱菊。這裏也包括守成自己。要是邱菊真肯留下的話,站長也會同意的!

    邱菊不知不覺也愛上了這群戰士。尤其是守成這位待人熱情,性格直爽,辦事雷厲風行的大哥,她不但是喜歡,還有幾分敬佩。說句實在話,她不知道守成說留她在這裏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話,她寧肯書不念了,也願和他們在一起。穿上那身草綠色軍裝,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的紅旗掛兩邊,那有多精神!多氣派!每天和這些朝氣蓬勃,充滿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的戰士在一起,會減少多少煩惱,增加多少情趣啊!她又仔細想了想,這是不可能的!她過去就聽說過,當兵要政審。尤其是女兵,審的更嚴!她的父親在押,母親在馬場改造,這怎麽可能讓她穿上這身軍裝呢?想到這裏,她的興致全消了。守成可沒想這麽多。他真是說的心裏話,非常希望邱菊留下。本來剛來時誌強把邱菊的家庭背景已和他說了,現在好像全被他忘到腦後去了。他在一心一意地做邱菊留下來的工作。

    “邱菊,我看在這裏當個女兵也是很神氣的。你要是同意,我和站長說說,他往團裏打個報告,說你有特長,團裏一定會同意的!”

    “我有特長?你怎麽知道?”

    “我會相麵,你一定能歌善舞。”

    這句話又把邱菊逗笑了。邱菊的嗓子確實不錯,多麽高的調都能拔上去,她適於唱民族歌曲。她小時是在幼兒園長大的,老師見她長的媚氣,有意識在文藝方麵著重培養培養她,認真教過她唱歌跳舞。她還真有這方麵的天才,一教就會,而且表現的很突出。後來要不是爸爸媽媽都出了事,說不定她早就被哪家文工團或歌舞團要去了!她曾經幻想當個歌星。這種美好的想往都隨著父母的不幸遭遇,歲月的流逝而淡漠了。甚至可以說泯滅了!好像是守成的話又一下子點燃了她理想的火花,喚起了她對未來的憧憬。要是有機遇的話,她現在的年齡還不晚,如再拖上幾年,恐怕一切都將化為泡影了!想到這兒,她不知怎麽的,就想哭。她的眼圈濕潤了,明亮的眼睛也暗淡下來,眼前抹糊一片,似乎什麽也看不清了。

    “邱菊姐歌唱的確實好,我聽過她的歌。至於會不會跳舞,我說不清楚。”誌強見邱菊不吭聲,他急忙替她說。

    “你要是有這種特長,說不定我們這小站還養不住哪!”

    這時站長也來看邱菊。聽他們議論這事兒,他也出麵動員邱菊:“你要是真同意,團裏的工作由我負責。”

    “邱菊,站長都表態了,你快說話呀!”守成急得直搓腳,等待邱菊說出同意兩個字。

    邱菊還是沒有答應。她自己心中有數,怕弄巧成拙,精神受刺激,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念書,等待命運的安排呢。

    “不必著急,讓邱菊好好考慮考慮,在這不好表態,迴去和爸爸媽媽好商量商量,再告訴我們也不遲。”

    站長根本不了解邱菊複雜的政治背景。他要是知道的話,盡管很喜歡邱菊,恐怕也不會像方才那樣輕易地表態。他同大家嘮了一會兒後,又一再囑咐守成要照顧好邱菊和誌強,然後又仔細打量邱菊一番,就若有所思地走了。

    邱菊病好了,急著往迴返。誰知人留天也留,恰巧明天沒有火車,又不能插翅飛走,再著急也沒有用,隻好再呆一天。

    邊防檢查站離國境線很近。因為當時中國同蘇聯的關係很緊張,所以對邊防控製的很嚴。沒有相當的手續,不經過嚴格的檢查是很難靠近這裏的。控製再嚴,檢查站的官兵是不受限製的。為了讓邱菊、誌強高興,讓他們不白來邊防一趟,守成決定親自駕車領他們沿黑龍江邊走一趟,讓他們遊覽一下邊疆的風光。

    第二天用過早飯,守成開來了站長坐的吉普車,拉著邱菊、誌強走了。這裏離黑龍江不過三十公裏,沒有半個小時就來到了黑龍江邊。沿江的哨兵一看是檢查站的車,也就沒人過問他們了。方便的時候,守成讓他們下車,站在黑龍江邊盡情地欣賞兩岸的風光。綠油油的江水自西向東滔滔地流著。沿江兩岸除了哨兵以外,很少見行人,江上偶爾見到幾隻漁船,在各自的江域捕撈著魚蝦。過去,漁民並不把界限看得那麽重,相互過界捕魚的情況習以為常。可現在不行了,因為越界時常發生衝突。甚至打死邊民的情況也時有發生。這究竟是因為什麽?兩岸的人民是搞不清楚的。

    用肉眼可以看到對岸,但不十分清楚。守成帶來了一個望遠鏡,邱菊和誌強拿著望遠鏡,興高采烈地爭搶觀看對岸的風光。對岸沿江是一排低垂的楊柳和高大挺拔的白楊,在綠樹的掩映之中有幾幢俄式的尖頂小樓,小樓裏偶爾有人走出,或到江邊汲水,或出來做一些其它事情,臉上的表情都很匆忙和緊張。女人梳著長長的金絲發,穿著不算豔麗卻很肥大的裙子,裙擺在風中飄舞。江上有一個哨所,不時有哨兵晃動手裏的小旗,究竟是什麽意思邱菊和誌強弄不明白。能看到這些,已經很不簡單了!這在邱菊和誌強有生以來的生涯中應該說是一次難以忘懷的經曆。為了留下更深刻的記憶,守成還帶來了照像機,為他們分別照了相,然後他們還共同合了兩個影。守成的這次精心安排,不能說不給從未出這麽遠門,從未到過邊防,從未見過大江大海的邱菊、誌強憑添了極大的樂趣,也大大地開闊了眼界。江山真美啊!祖國真大啊!異國他鄉又是多麽令人神往啊!直至晚上迴到站裏,兩個孩子仍餘興未消。吃完晚飯,守成借此機會,又組織了一個小晚會,讓邱菊一展歌喉。守成想借此機會驗證一下邱菊唱歌的水平究竟有多高?是否像想像的那麽優美動聽?受大自然美麗風光的洗禮,戰士們熱情的鼓舞,邱菊沒有推辭,一連唱了十了首如《塞北的雪》、《父老鄉親》等高難歌曲。她唱的是極為投入,戰士們聽的也出神入畫。當她的《父老鄉親》這支歌唱到**的時候,邱菊的眼睛濕潤了,戰士們的眼眶也流出了淚水,大家都忘記了鼓掌。

    過了好大一會,大家才如夢初醒,熱烈地鼓起掌來。守成站起來握住邱菊的手久久不放,一再說:“邱菊,你的歌唱得太好了!太好了!”這時受感動的戰士們也紛紛起來同邱菊握手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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