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心安排我們喝酒,你跑什麽……”湯和故作鎮靜,靠嗬斥手下為自己壯膽,他臉上一酸,平安已經被砍倒在地上,冰涼的刀也已經架在脖子上。


    湯和隻用一副很無辜的眼神看著郝仁,假裝驚訝和意外,道:“湯某做錯何事?還請陛下示下!”


    其實,郝仁也沒有想對湯和義子們下手,畢竟現在事情還不明朗。


    隻因為平安慌張逃走,被常茂砍翻,陳顯為了宿衛郝仁安全,才將刀架在眾人的脖子上,防止發生意外。


    郝仁一揮手,讓宿衛們退後幾步,將刀從湯和等人的脖子上移開。反正這裏宿衛很多,湯和等人手中也沒有冰刃,宿衛無非就是把刀從湯和的眼前,移動道背後罷了,隻要動上一動,必然是‘透心涼,心飛揚’。


    “這個人你們可認識啊?”郝仁指著地上跪著的人道。


    幾個人紛紛搖頭,表示不認識!


    那人五花大綁,一身裋褐,披散著頭發遮住了臉,模樣及其可怖。


    “下跪何人啊?抬起頭來!”郝仁道。


    那人慢慢的抬起頭,一張麵目全非的臉,出現在郝仁麵前。郝仁身經百戰,再可怖的場景也都見過,而這張臉,實在是讓人反胃。


    滿臉都是漆黑色,上麵長滿了濃瘡,隻有臉型依舊清晰,還是個國字臉。


    那一雙眼神,慢慢抬起,眼神從幽怨變得炯炯有神,郝仁感覺那眼中的寒光,如同兩道犀利的利劍,已經將郝仁的胸膛洞穿一般。


    “迴陛下話,草民阿牛,因入海慧寺盜竊失守而被抓,小人甘願領罪!”那人聲音極其沙啞道。


    郝仁有些失望,這哪裏是朱重八?


    朱重八是英俊神武,相貌堂堂啊,堂下跪著的,整個就是一個乞丐模樣啊,朱重八怎麽也不至於混到這不田地啊?


    人的相貌可以改,自殘毀容,人的聲音也可以改,吞火炭灼燒,唯獨這個眼神不能改!


    郝仁還清晰的記得,當年朱重八被郭子興帶來給自己請罪,那眼神,就是這般犀利,如同豺狼一般,泛著綠光。


    郝仁近來在讀《史記》,正好讀到《刺客列傳》章節。


    豫讓為了替主子智伯報滅國殺身之仇,準備刺殺趙簡子,先後兩次喬裝都被識破,豫讓便漆麵改變自己的容顏,吞火炭,改變自己的聲音,慷慨悲壯。可惜最後以失敗告終,自戕而死。


    “嗬嗬!”郝仁冷笑道:“哎呀,重八,為了我,你也是煞費苦心啊!你當你是豫讓呢?漆麵吞碳!不跟我鬥兵法,改鬥《史記》了?”


    “陛下,小人是阿牛,不認識什麽重八重九!”那人狡辯道。


    “嗬嗬!”郝仁隻是冷笑:“是嗎?我的好連襟!用活人殉葬已經被取消近千年了,今天你準備讓誰給你殉葬啊?把人的頭骨敲開,灌入水銀,虧你想得出來?”


    “陛下,小人隻是盜竊,罪不至死,小人也不需要別人殉葬!”那人又狡辯道。


    “我的好連襟!對於有功的部將,動不動就誅殺九族,把人皮活活的剝下來,填充稻草,懸掛於堂,妻女發配教坊司任人侮辱,幼子閹割,充當***手段何其殘忍?你想不想試一試啊?”郝仁又道。


    那人的皮肉明顯的顫抖一下,感同身受一般,卻又狡辯道:“大宋有律例,小人不過是盜竊之罪,最多也不過鞭五十,陛下執法嚴格,定然不會胡亂戕害小人!”


    “我的好連襟!你別以為自己了不起,自古時勢造英雄,沒有你姓朱的,還有姓李的,或許姓陳,都比你會做皇帝,不過是勝者王侯敗者賊吧了!”


    郝仁知道就算是打死那人,那人也不會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卻已經走下殿來,俯下身子,對朱重八小聲耳語道:“其實,你家的祖墳……都說你家祖墳風水好,若不如此,你又焉能有今日?”說罷,郝仁仰天大笑。


    那人真的怒了,終於找到正主了,白白的冤枉郭天敘許久,想不到,居然是郝仁幹的。可是,他不能發怒,一旦發怒,必然身首異處,再無翻身機會。


    那人極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卻也忍不住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殷紅的血跡從嘴角流出,不知道是咬破了嘴唇,還是悲痛過度,內髒受傷出血。


    郝仁雖然是皇帝,是律例的製定者,若不能驗明那人正身,牽強以盜竊罪治那人死地,將擲國家律例於何地?日後將如何用律例約束自己的勳臣武將們?


    而那人不死,郝仁永遠難以安眠。


    畢竟那人才是曆史的正主,倘若不死,保不齊哪一天,還能掀起風浪,郝仁的江山神不知鬼不覺的丟了,然後,郝仁在曆史上出現的一切痕跡都被抹殺,包括跟隨自己的那些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將,都要被殘忍的殺害,然後,一切迴歸後世熟知的軌跡。


    郝仁已經確定那人的身份,若不,平安也不會見了那人就跑,湯和也不會如此木訥不語言。


    可是,畢竟證據不足,不能憑借眼神熟悉,國字臉的臉型,就定人家一個死罪。必須要有人出來指認他,話又說迴來,好連襟混到今天這個地步,能夠跟隨他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人,誰又能出來指認他呢?


    此時,醉酒的文正從地上爬起來,見到底下跪著的那人,早已經驚嚇出一身冷汗,踉踉蹌蹌的走到近前,渾身發抖,匍匐在地道:“義父大人,孩兒知罪,孩兒再也不敢飲酒了,可今天是陛下賜酒,孩兒推脫不得啊!”


    文正顯然醉酒太深,一切都是本能反應,他太懼怕那人了。


    “孽畜!坑爹……”那人氣急敗壞,終於暴怒,騰的一下站起來,一隻腳重重的踢了出去。


    文正本來就在醉酒中,故而不曾提防,那一腳,正正好好踢在文正的麵門上,將文正直接踢飛,將身後的兩個案幾打翻。


    那人破口大罵:“郝賊十三,我/操……”髒話還沒有罵出來,早已經被女兵一刀柄,打昏在地。


    宿衛總管陳達上前試探一下文正的鼻息,早已經沒有一絲的氣息,衝著郝仁無奈的搖搖頭。


    “盜賊阿牛,藐視公堂,居然敢在朕的麵前直接殺人,殺人者死罪,將盜賊阿牛打入死牢,明日午時,由朕親自監斬!”郝仁吩咐道。


    宿衛千戶陳顯,帶著二三宿衛,將那蓬頭垢麵的人,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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