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穿著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風,端坐在踏雪追風馬的馬背上,白色的貂皮護手裹著單筒望遠鏡,隻是向兩軍交戰的炮兵陣地觀瞧。


    一應參軍、將領簇擁在郝仁身後,北風吹著帥旗迎風招展,發出列列的響聲,戰馬和人的唿吸,都嗬成了白氣。


    “主公,弟兄們手中的馬刀已經饑渴難耐了,讓末將的馬刀,送這些犯邊的敵人下地獄吧!”俞通淵躲在熊皮大氅下,握著胯下的馬刀豪邁道。


    “莫急!”郝仁放下望遠鏡,停止去看那顯得枯燥的炮戰。平靜道:“攻的太急,恐怕他要跑了!”


    “末將願意帥軍隊,繞帶敵人背後去,切斷敵人的退路!”山東軍總管陳猱頭道。


    “敵人太多,去少了,擋不住,去多了,容易被敵人發現,早早的撤退了!”郝仁迴答道。


    楊通知等一應將領,跟隨郝仁日久,從未見郝仁用兵如此猶豫過,明明敵人已經露出十足的頹勢,倘若此時發動攻擊,付出些攻堅的代價,就能將敵人擊潰。


    一旦敵人從堅固的營壘內被擊潰,慶豐軍的騎兵就會像狼驅趕羊群一般,此時,勝券已經穩穩的握在慶豐軍的手中。


    “諸位將軍不要著急,主公已經派付友德將軍沿著運河北上,倘若付友德攻占徐州,阻斷黃河,朱重八就再也迴不到山東,眼前的一個敵人,也甭想跑掉!”劉伯溫數九寒天,依舊搖著他那羽扇,頗為得意的說。


    慶豐軍此時已經占據絕對的優勢,然而朱重八居然在如此的頹勢下,沒有撤退,也沒有與王保保搞的分道揚鑣,這樣郝仁頗為不解。


    難道朱重八手中還握著能夠扭轉戰局的砝碼?還是朱重八和王保保有所期待呢?


    既然朱重八不撤退,目前哨探的斥候也沒有發現附近有敵軍對慶豐軍構成威脅,慶豐軍背靠領土,源源不斷的給養、軍需從致富路運來,慶豐軍也沒有必要冒著傷亡,去攻打敵人堅固的堡壘。


    那就等著付友德大軍從運河北上,切斷朱重八渡河會山東的後路,彼時,朱重八糧道斷絕,歸路被遏,其軍必然不占自潰敗,慶豐軍就可以徹底將朱重八的軍隊,殲滅在河南之地。


    “派去汴梁的人迴來嗎?”


    自從郝仁從吳六玖那聽聞,汴梁已經一個月沒有人送來信息,早已經派人去汴梁打探消息,他眉頭擰成疙瘩,問身邊的人道。


    “就算是快馬,路上沒有耽擱,恐怕這麽短的時間,也不夠往返的,主公沒藥著急!”劉伯溫迴答道。


    遠遠的,一隊狼狽的潰兵,大約有七八人,一路狂奔而來,早已經失去本來麵目,隻能從頭上的紅巾推斷,來人當屬於紅巾軍。


    為首一人,尚且沒有看清模樣,戰馬便已經體力不支,一聲長鳴,連人帶馬,癱軟在地。


    郝仁見來人如此模樣,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是哪路的兵馬?敗的如此狼狽?難道是哨探的斥候,遇見敵人的伏擊了?


    俞通河等騎兵,正簇擁在郝仁身邊,還未等郝仁下令,俞通河早已經帶著幾名侍衛,飛奔著迎了過去,未己,俞通河帶了七八人各敗兵,已經來到郝仁麵前。


    為首那人,一身儒衫早已經麵目全非,血與泥漿,早已經覆蓋了衣服的本來的顏色,滿目焦黑不堪入目,嘴唇開裂,根本看出來本來的模樣,更看不出來原有的年紀,隻能從下巴上的胡須推斷,來人得有四五十歲了。


    “大帥!嗚嗚!速發大兵,救命啊!”那人癱軟在地,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委屈與恐懼,帶著十足的哭腔道。


    “莫急!喝點水,慢慢說!”郝仁吩咐道。


    那人搶過俞通河遞過去的牛皮囊,‘咕咚’‘咕咚’大灌一氣,然後才氣喘籲籲道:“郝大帥,我是盛文鬱啊!”


    盛文鬱這個名字,是明教之中響當當的人物。


    劉福通尚未發跡的時候,乃是與杜遵道齊名的人物,號稱明教的左右護法,龍鳳帝韓林兒繼位後,更是以杜遵道、盛文鬱為左右丞相,在明教及龍鳳政權內,地位及其顯赫。


    劉福通襲殺杜遵道後自立為丞相,盛文鬱的地位也由丞相降級為中書平章,不過盛文鬱在龍鳳政權的地位依舊顯赫,差不多算是龍鳳政權僅次於劉福通的二號人物了。


    本是白白淨淨的文人,如今狼狽的連郝仁都認不出來了,確實遭遇前所未有的打擊。


    “盛大帥,你是從何而來,難道汴梁被敵人攻破了嗎?”郝仁再也無法淡定,激動的扯著盛文鬱的衣領,將盛文鬱從地上拉了起來。


    倘若汴梁被蒙元攻克,劉福通的紅巾軍被殲滅,本被引為慶豐軍北麵屏障將徹底消失,慶豐軍要同時麵領著朱重八、陳友諒、蒙元三麵敵人的威脅,郝仁在牛叉,一雙手也打不過六隻手的哪吒。


    “汴梁,尚且在劉大帥手中,不過,我負責防守的亳州已經被察汗帖木兒大將虎林赤攻克,亳州乃是汴梁與外界唯一的聯係,亳州落入敵手,汴梁此時已經是孤城一座,陛下、太後,數萬紅巾將士、文武大臣,具被困在汴梁城內,請郝大帥快發救兵,救下紅巾軍在淮南殘存不多的血脈!”盛文鬱火燒眉毛道。


    亳州乃是龍鳳政權最開始的都城,地位極其重要,所以盛文鬱負責防守舊都,汴梁已經被察汗帖木兒圍困了足足有一個月時間了,這一個月的時間,慶豐軍居然沒有得到一點關於汴梁被圍攻的消息。


    一來,因為汴梁距離慶豐軍地盤比較遙遠,二來,察汗帖木兒早有準備,切斷了汴梁與慶豐軍的聯係,劉福通外出求救的兵馬,既然一個都沒有放過來,都被伏路的哨探拿下了。


    盛文鬱兵敗亳州,無力救援汴梁,隻能帶著殘兵退守潁州,待到了潁州,聽聞郝仁大軍在蒙城作戰,不及歇息,便一路趕來向郝仁求援了。


    劉福通自潁州舉事以來,便一根筋一般的想北上占領汴梁,實現南宋還都汴梁的夙願。他用了整整數年的時間,最終采取三路北伐的方式,將大批的蒙元軍隊,牽製在北方,才占領汴梁。


    如今劉福通在淮南之地,僅有潁州與汴梁兩地,其他大片土地,已經悉數被蒙元占領,倘若郝仁想從蒙城發兵救援汴梁,差不多要重新走一遍劉福通當初攻占汴梁的路線,談何容易啊。


    而且,郝仁上次出兵救援亳州,劉伯溫等一應文官都極力反對,如今,朱重八尚且威脅左翼,陳友諒威脅右翼,汴梁路遠,郝仁想分兵救援汴梁,又談何容易啊!


    “汴梁尚且能支應多久?”郝仁問道。


    “劉大帥給我送來第一封書信的時候,據稱汴梁城就已經糧盡了,士兵隻能靠井泥用人油炸了充饑了,恐怕,汴梁城也支應不了多久了!”盛文鬱悲戚道。


    果真如此?那恐怕汴梁城一天餓死的人,都將不計其數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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