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豐紅巾軍在安慶臨時營地險些發生內訌。


    猴子張三十一、徒單鈞、徒單斛、吳六玖等人,昨日雖然不能進城,但是,也都在城外目送郝十三,待城外開鍋一般的亂套了,大家都知道好十三出事。


    郝十三出事兒了,他這臨時組織的,人員複雜的軍隊怎麽辦?


    安豐紅巾軍總管府四個千戶,基本分成四個派係。前軍千戶徒單鈞部,部眾以女真人為主的赤馬探,自成一夥。


    右軍千戶付友德的芝麻李李二舊部一夥,吳六奇、吳六玖兄弟,壽州漢軍一夥。


    以張三十一、秀才穆有才為首的中軍千戶,及長史的衛隊,實力最弱,勉強算是一夥。


    關鍵是這四個派係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秀才和吳六奇在壽州,徒單鈞在外,可是,他的軍隊大部分都在付友德控製的廬州。


    就算好言分手吧,四股勢力,城池隻有壽州、廬州兩座城池,分給誰?


    目前隨郝十三來安慶的三百人,麵臨著是如何處置餘闕公子的事情,也差一點兵戎相見。


    徒單鈞的意思是,以牙還牙你,以血還血,一刀砍了餘德臣,算是給總管複仇。


    以猴子張三十一為首的,堅決抵製徒單鈞的決定,認為老大生死不明,留著餘闕的公子餘德臣,老大若是被活捉,還有交換的餘地。


    論軍銜,徒單鈞是千夫長,可他人單力孤,從廬州沒帶幾個人來,弟弟徒單斛,又沒有站出來支持他。


    論實力,張三十一雖然隻是百夫長,可是他在總管衛隊中具有相當的威信,吳六玖絕對支持,徒單斛是礙於麵子,沒有站出來反對徒單鈞而已。還有中軍千戶百夫長劉四兒等,都是張三十一的有利支持者。


    當郝十三走進山林裏的時候,看見的確實一番這樣的景象:


    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了七八棵碗口粗的樹,徒單鈞拎著大刀,氣哼哼的蹲在一旁,顯然,這倒下的樹,替前幾日的常大承擔了報複,可是,徒單鈞的牙,不會因為砍倒大樹長出來了。


    張三十一組織徒單斛、吳六玖、劉四兒等人,紮做一堆,正在爭論入城和餘闕接洽人選,商討用餘德臣交還郝十三,哪怕換迴的是一具屍體。


    這就苦了一旁的餘德臣,被捆綁個結實,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那張三十一哥,也把他當做敵人了,一旁氣哼哼的徒單鈞,冷冷的盯著他,隨時準備趁人不備,砍了餘德臣的小腦瓜。


    “嗯哼”郝十三幹咳一聲,笑嘻嘻的說:“都忙啥呢?準備給老大發喪嗎!”


    總體來說,郝十三摸進營地,對眼前的一切還是比較滿意,猴子張三十一沒有像以前一樣,魯莽的領三百兄弟攻城,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偉大的進步,知道交換了,也知道看著自己的棹笠下菜碟了。


    徒單鈞的主張,雖然眾人不同意,也有些魯莽,但總體出發點還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你殺我老大,我殺你兒子。


    張三十一乍見郝十三,連手中的刀都掉了,驚唿:“握草,老大——你,怎麽迴來了!”


    “嗬嗬”郝十三笑道:“你還希望老大折安慶城裏啊!”


    徒單鈞丟下手中的大刀,也忘了剛才氣哼哼的學吳剛砍樹了,哈哈大笑,一雙大手就起拍郝十三的肩膀:“總管,你可迴來了,再不迴來,我非給這小子腦袋砍下來不可!”


    餘下兄弟,各個興高采烈,不一一細表。


    “十三叔!”餘德臣委屈的淚水洶湧而出。


    “快,把人給我放了,我不是答應餘闕老先生,無論我和他恩怨如何,都不許難為這個孩子嗎?”郝十三正色道。


    “哦”張三十一本性難移,在老大麵前又是漏出那樣笑嘻嘻的表情,一邊解繩子,一邊告謙:“老大,我錯了,猴子一時著急,把您的話給忘了——得臣兄弟,德臣兄弟,哥哥有錯,哥哥給你賠不是,哥哥給你賠不是了。”


    此時張三十一高興的,也顧不得餘德臣那麵還喊“十三叔”,自己和郝十三還差著輩分呢,關切的問:“老大,我聽城你亂糟糟的,你咋沒事兒呢?”


    “還希望老大出事兒是不,切!”郝十三雙手叉腰,白眼一翻,揮起一隻手,就要給猴子一個腦勺。


    猴子張三十一吐著舌頭,知道老大是跟自己開玩笑,也不能真打,卻做出誇張的恐懼表情,賠笑道:“老大,我不是那個意思!”


    “老大進城打探情報,在大街上遇見餘闕了,這不是嗎……上午剛給他家眷送迴去,為了感謝我,非要請我吃飯,我就想啊,我還有一幫兄弟在外麵火急火燎的等我呢嗎,那飯,你說我能吃嗎!”


    眾人都知道老大眼編著瞎話,把行蹤被發現,還編出來一段餘闕要請他吃飯的故事,都當聽故事一般的笑著聽。


    “那後來呢?”張三十怕故事不精彩,煞有介事的配合問。


    “後來呀?”郝十三頓了一下,繪聲繪色的說:“後來我說,不吃,他非讓我吃,說去什麽安慶最好的館子(以餘闕的身份,若要請人,一定會在自己的府邸,根本不會去外麵吃飯,當時的飯館叫酒肆。),老大不去,這就,開始追我,他自己追不上,就派人滿城的追我,怕我吃不上這飯,連城們都關,給我追的,鞋差點沒跑丟了!”


    “那後來呢?”


    “後來呀?那真叫天無絕人之路(這是句真話的流露)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了?”


    “老大在安慶遇見熟人了,好吃好喝的招待我,老大給他點麵子,在他家住了一晚上,這不,我惦記著兄弟們,一早派了一輛馬車,就給我送出來了嗎!”


    猴子從這裏看是不信了,他和郝十三從小一塊長大,老大連穆家寨都沒出過,根本不可能在千裏外的安慶,遇見什麽熟人。


    郝十三知道,牛皮吹到這就快吹破了,一揮手,吆喝眾兄弟:“都別跟這聽了故事了,趕緊收拾收拾,拔營迴家!”


    郝十三這一揮手,才發現,自己手中還拎著楊正泰送他的苗刀,又找到延續故事的資本,待眾人三三倆倆的散去,郝十三拉住猴子,煞有介事的說:“真事兒,你看,這就是故人送我防身的刀。”


    猴子又有幾分相信了,畢竟他眼裏隻有一個老大,打小就是這樣,老大要說:樹上能夠結雞蛋。猴子都得合計,雞蛋準是帶把兒的,要不怎能雞蛋怎麽長樹上。


    這刀,卻不是無緣無故的來的。


    “老大在城裏,就沒有遇見什麽豔/遇來著的嗎?”


    “有,必須有,我那故人的姑娘,那叫一個……哎!不說了!不說了!”郝十三想起那個醜陋古怪的老婆婆,這牛皮實在是吹不下去了,他要說出“漂亮”二字,恐怕自己就吐了。


    猴子又來了興致,滿是期待的說:“那老大下次,一定要帶著我呀!”他迫切想知道,郝十三吹得牛皮,和現實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真有那麽生動嗎?刺探情報死裏逃生迴來,說得跟走親戚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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