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也很好。”鳳傲天覺得這是她至今睡過的最踏實的一覺。


    慕寒瑾緩緩起身,下了床榻,將扯開的衣衫合起,馮公公已經派人將洗漱用具備好,他徑自上前,淨麵之後,便看向她。


    鳳傲天亦是下了床榻,行至他的身旁,慕寒瑾將棉帕浸濕,擰幹,待她淨麵之後,便將棉帕遞給她。


    她淺笑著接過,二人行至梳妝台,“臣親自為王爺束發可好?”


    “嗯。”鳳傲天抬眸,看向他,“你會?”


    “嗯。”慕寒瑾點頭,如玉的手指將她的墨發撩起,仔細地放入自己手中,熟練的手法,輕柔的舉動,看起來猶如三春暖陽,甚是舒適。


    鳳傲天耐心地等著他束好,玉冠奪目,容貌俊美,她眉眼微彎,透著淡淡地暖意,抬眸,看向他,“不錯。”


    起身,看著他已然將發束好,二人穿戴妥當,她牽著他的手,行至廳堂,用罷早膳,踏出寢宮,坐與皇輦中,向皇宮出發。


    寢宮內,鳳胤麒微微睜開雙眸,看著這空蕩蕩的寢宮,將身上的錦被攏了攏,便覺得甚是溫暖,複又闔上雙眸,安然睡去。


    皇輦內,鳳傲天靠在慕寒瑾的懷中,隨意地翻閱著手中的奏折,“這些時日,除了昨日那事,可還發生其他要事?”


    “科舉在即,不過,並未有多少人報考。”慕寒瑾緊接著說道。


    “都是何人報考了?”鳳傲天繼而問道,對於這種現象她已然料到。


    “除了各官員府上的公子,還有一些便是各地征收上來湊數的學子,資質平平。”慕寒瑾緊接著說道。


    “嗯,爺府上如今還有多少人?”鳳傲天緊接著問道。


    “臣不知。”慕寒瑾溫和的雙眸閃過一抹淡淡的柔光,淺笑道。


    “不知?”鳳傲天挑眉,勾起他的下顎,“若是你不知,那爺子今兒個開始,便自個去算算。”


    慕寒瑾眸光微閃,“王爺若是喜歡,去便是了。”


    鳳傲天低笑一聲,看著他這副模樣,“如今朝堂之上,可用之人還有多少?”


    “在京任職的有三百六十一人,能用之人有一半。”慕寒瑾溫聲說道,“這其中,右相的門生占了五成,左相的門生占了三成,剩下的便兩成便是這些時日,王爺提拔上來的人。”


    鳳傲天沉吟片刻,“嗯,如今那假冒鳳傲雲的人,不論是舉手投足之間,還是樣貌與皇兄可謂是如出一轍,他的出現,這些中足足有八成的人會擁護他。”


    “正是。”慕寒瑾應道,“王爺,今日的早朝怕是要起一場大風波。”


    鳳傲天看向他,“爺就怕他們掀不起風浪來。”


    “王爺您有了主意。”慕寒瑾溫聲淺笑道,如玉的容顏透著陽春白雪般的暖意。


    鳳傲天手臂一攬,將他攬入自個懷中,在他的臉頰輕輕一吻,“爺的能耐你還不知?”


    “臣不知。”慕寒瑾微微搖頭道,接著身體微微向前傾著,低頭,注視著她的容顏,“王爺,你有何能耐?”


    鳳傲天眨著雙眼,看著眼前的人,依舊是那雅致的容顏,怎得就覺得沒有了以往的淡然,反而多了幾分的陰沉,她伸手,將他推開,沉聲道,“好好說話。”


    慕寒瑾低聲一笑,接著將奏折收起,“王爺,您此次並未與衛梓陌碰麵,看來,他對王爺如此的行徑,並未放在眼裏。”


    鳳傲天挑眉,想著邢無雲當真是靠不住,“嗯,那又如何,隻要是爺看上的,即便是玉石俱焚,爺要將他給拿下。”


    “王爺,此話嚴重了。”慕寒瑾看向鳳傲天,“昨日,剛剛接到輝縣的百裏加急,那處發生了暴動,如今,朝堂之中可無用之人。”


    “冷千葉今兒前去邊關,算著日子,正巧你大哥到達邊關,將人馬收攏,正好可以前去鎮壓。”鳳傲天一早便算好,看向慕寒瑾,“不過是暴動而已,大不了將輝縣夷為平地。”


    慕寒瑾看向鳳傲天,自然知曉她不是在開玩笑,可是,如此話,更會激起民怨,“王爺,此舉怕是不妥。”


    “你是怕激起民憤?”鳳傲天看向慕寒瑾,“爺激起的民憤還少?不怕這一件兩件,百姓求的不過是安居樂業,如今,朝堂無法保證他們的溫飽,他們才會起義,你大哥是知曉分寸的,不必爺發令,他亦是明白該如何處置。”


    慕寒瑾還是有所憂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暴動若不及時鎮壓的話,到時,全國起義的話……”


    “國內如何動蕩,隻要邊關固若金湯,爺便無後顧之憂,即便,到時整個鳳國發生叛亂,那也要可解的法子,更何況,如今,還未到那種地步。”鳳傲天看向慕寒瑾,“你這些時日不是已經將‘風’族的人手都分散出去了嗎?”


    “是。”慕寒瑾點頭,不過,畢竟人手有限,而且,“風”族最擅長的乃是探聽消息,夜觀天象。


    鳳傲天抬眸,看向他,“你的本事如今還未顯出來,不是嗎?”


    慕寒瑾斂眉,是啊,不過,如今,這樣的朝局,他的能力確實無施展開來。


    “排兵布陣,交由你大哥與冷千葉,朝堂之上,藍璟書的能耐,爺多少也有所了解,待這次科舉之後,是要將這幫老臣換掉,讓他們頤養天年去吧。”鳳傲天想著,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心中念懷的依舊是先皇,而不是她這個攝政王,即便日後登基,也會受到他們的彈劾與阻力,倒不如趁此機會,將他們都徹底的換掉。


    “不過,如今能有之人甚少。”慕寒瑾開始思慮道。


    “如今不過是個開始,爺知曉爺現在名聲。”鳳傲天看向慕寒瑾,“你不是還在爺身邊嗎?”


    慕寒瑾溫柔淺笑,垂眸,看著她緊握著自己的手,心中溢滿甜蜜,可惜,他能夠在她身邊的時日不多。


    鳳傲天看向慕寒瑾,亦是覺得他似乎有事瞞著自己,如今,他所擔憂的亦是好幾年之後的事情,未雨綢繆是好,可是,如今,是要解決眼下當務之急之事。


    二人談笑間,已然行至皇宮,她牽著他的手下了皇輦,卻未一前一後地步入皇宮,依舊是十指緊扣地並排走入宮中。


    金鑾殿內,鳳傲天端坐與高台之上,側眸,看著龍椅之上空無一人,但,龍椅的另一側卻端坐著一個人,那便是假冒的鳳傲雲。


    鳳傲天目光和煦地看向眼前的鳳傲雲,“皇兄,昨兒個剛迴宮,今日便如此辛苦。”


    “皇弟,不過是想著皇上如今龍體微恙,朕亦是耐不住眾位卿家的哀求,故而前來。”鳳傲雲溫潤淺笑道。


    鳳傲天挑眉,“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


    “本王這些日子乃是去了兩淮,追查官鹽被劫一案,這不查不知道,一查著實給了本王一個莫大的驚喜。”鳳傲天見邢衍與藍楓難得一致地眼神,正欲齊齊出列稟報,她便先聲奪人道。


    “藍禦史這一路可謂是驚險重重,在前往兩淮時遭遇追殺,後行至兩淮,在查暗中,身中一箭,差點命喪,好在,有驚無險,如今,兩淮之事得以查明。”鳳傲天說著,便將自個手中的折子丟了出去,“左相,右相,兩位卿家不妨瞧瞧,這名單之中的官員,乃是牽涉兩淮官鹽被劫一案的幫兇,”


    藍楓與邢衍明顯一怔,藍楓隻是知曉自個兒子在兩淮徹查了官鹽一案,立了大功,卻不知竟然遭遇追殺,想及此,不禁嚇得一身冷汗。


    連忙彎腰,將折子拿起,待看到裏麵的名單,又是眸光一沉,這裏麵可都是他得意的門生,未曾料到,他們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內外勾結便罷,本王竟不知,竟然拿著百姓的銀子,屯養兵馬,這其中多數乃是你二人的門生,此事,你二人也脫不了幹係,難道,這兵馬乃是你二人所養?”鳳傲天眸光碎出一抹冷寒,沉聲喝道。


    邢衍看著眼前的名單,亦是驚出一身冷汗,此事雖然他並未直接參與,但也與他有牽連,如今這般,頓時嚇得他連忙跪下,“王爺,此事與臣無關啊。”


    藍楓亦是跪在地上,“此事亦與臣無關。”


    鳳傲天掃過眼下眾臣的神色,接著厲喝道,“無關?那這些官員是何人提拔的?本王不過隻是去了兩淮,便查出如此驚天之事,若是在前去其他地方呢?你二人乃是三朝元老,位高權重,難保不會內外勾結,包藏禍心。”


    “臣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藍楓激動地大唿道。


    邢衍更是心神膽顫,昨夜,他還興奮地想著今日與眾老臣一同請求先皇重新登基,重掌之權,如今,卻被查出此檔子事。


    “兩淮時,邢無雲協同本王辦案,著實立了大功,本王如今,特破格提升他為禁衛軍頭領,眾位愛卿可有意見?”鳳傲天沉聲說道。


    眾臣聽著,連忙跪下,如今,聽著攝政王的口氣,亦是大禍臨頭的征兆,若是此刻,他們提及先皇一事,無疑是找死,故而,連忙應道,“王爺英明!”


    邢衍又是一怔,想著那個臭小子何時去了兩淮,而且,看樣子真的被攝政王給看上了,頓時,氣血攻心,當場暈了過去。


    鳳傲天冷視著邢衍當即暈倒,“看來右相年事已高,著實需要休養,若是再如此辛勞下去,豈不是本王太過於無情了。”


    百官聽聞,連忙抬眸,看向昏倒在大殿中央的右相邢衍,頓時知曉攝政王如今是要罷官了。


    果不其然,鳳傲天的聲音再度響起,“本王特準右相告老還鄉,但,念其有功與社稷,本王便將如今相府府邸賜予右相,讓他頤養天年。”


    此言一出,眾臣更是膽顫心驚,如此,便輕而易舉地將右相的官職罷了,那麽,由誰來頂替這右相之位呢?


    “左相,此案,你亦是罪責難逃,本王念在藍禦史兩淮有功,念其多年辛苦,便準其辭去官職,亦是與右相一同的賞賜,待藍禦史迴京,立刻接任右相一職。”鳳傲天緊接著說道。


    藍楓被眼前接二連三地打擊,嚇得冷汗淋漓,如今,他為官幾十載,卻落得如此田地,好在,老懷欣慰,至少,他的兒子襲成了他的位子,這亦是難得之事。


    “臣多謝王爺。”藍楓連忙叩首,迴道。


    如今,他抬眸,看向一側端坐的先皇,突然覺得,這朝局不會因著他們有所改變,該死他們這些老人放手的時候了。


    鳳傲天一一掃過眾臣的臉色,接著問道,“科舉在即,可有多少人前來應考?”


    “迴稟王爺,不足二十人。”慕寒瑾上前一步,恭身說道。


    “鳳國人才輩出,竟然無人前來應考,看來,鳳國的男兒當真無用。”鳳傲天沉聲道,“既然無男子前來應考,那便另開女子科考,本王也便打開這女子為官的第一例。”


    此言一出,頓時震驚朝堂,眾臣本欲反駁,但,抬眸,對上鳳傲天冷冽的殺氣,頓時噤聲不語,女子豈能入朝?


    “還有一月便是科考,若達不到科考人數,本王便另開女子科考,如此,也好讓鳳國百姓瞧瞧,鳳國的這些自詡才子的青年才俊有多無用。”鳳傲天冷聲說道。


    如此一來,百官哪有心情再去想著如此說服先皇掌權,如今,連他們的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未可知,更何況,要讓女子為官,他們這些朝臣豈不是被貽笑大方?


    鳳傲天見眾人不語,沉聲道,“可還有事,若無事便退朝。”


    “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眾臣連忙叩謝道,若還有事,指定不他們其中有誰不幸今兒便腦袋搬家,還是早些散了好,連不可一世的左右丞相都被罷官,他們這些,還是安分守己的好,更重要的是,要想方設法尋出應考的考生才是。


    鳳傲天起身,看向另一側端坐,自始至終都未開口的鳳傲雲,連忙淺笑道,“皇兄,今兒早朝,您看如何?”


    “皇弟辦的甚好。”鳳傲雲起身,眼角含笑說道。


    鳳傲天連忙謙虛道,一改適才朝堂上的冷冽之氣,“皇兄莫要取笑臣弟。”


    百官在退朝時,才想起那端坐在一側的先皇,不過,對看了一眼,便默默地散去,無人敢提。


    藍楓踏出金鑾殿,看著眼前巍峨的宮殿,他幽幽地歎了口氣,以往簇擁著他的朝臣,如今前來,便是連連道賀,一來則是祝賀他功成身退,二來便是慶賀公子襲成丞相一職,因著,鳳國百年來,便有著不成文的定律,每一代的丞相都會出自同一族姓,故而,這百年來,從未有過兩代同朝為丞相之事,如今,卻被藍楓打破。


    藍楓雖然有些欣慰,卻也透著愁緒,這攝政王性子冷沉,更是陰晴不定,手段殘忍,不知,璟書上任之後,是福是禍。


    右相邢衍被禁衛軍抬出,直至迴府之後,猛然驚醒,才知自個已被撤了官職,又是一口老血吐出,隨即昏了過去。


    金鑾殿內,隻剩下鳳傲天與假冒的鳳傲雲,“皇兄,昨夜在宮中住的可還習慣?”


    “甚好。”鳳傲雲淺笑道,“皇弟隨皇兄走走如何?”


    “好。”鳳傲天點頭,接著二人便踏出金鑾殿,入眼便看到慕寒瑾在等著她。


    “臣參見太上皇。”慕寒瑾轉身,恭身道。


    “原來是慕卿家。”鳳傲雲和善地看向慕寒瑾,說道。


    慕寒瑾麵容淡然,“王爺,臣且先迴督察院。”


    “嗯,去吧。”鳳傲天看向慕寒瑾,勾唇淺笑。


    慕寒瑾亦是眉眼淡淡,透過淺淺地柔光,接著行禮之後,便轉身離開。


    鳳傲天注視著慕寒瑾離開的身影,似乎,在她重生之後,素來都是旁人看著她的身影離開,卻從未有人如此讓她注視著離開。


    比起前世,永遠看著那個冷漠的背影,如今,看著慕寒瑾如玉的身影,便覺得心中亦是透著暖意。


    她抬眸,看向鳳傲雲正微笑著注視著她,她淺笑道,“皇兄,這兩年來過得可好?”


    “這兩年來,皇兄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皇弟。”鳳傲雲一麵走著,一麵溫聲說道。


    鳳傲天抬眸,看著他的側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皇兄,若是你念著皇弟,又為何對我隱瞞你假死一事?”


    “皇兄亦是迫不得已。”鳳傲雲看向鳳傲天,“這兩年來,你可有想過皇兄?”


    鳳傲天抬眸,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皇兄,你明白又何故問臣弟。”


    鳳傲雲眸光閃過一抹幽暗,上前一步,將她的手牽起,深情地看著她,“皇弟,你的心中可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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