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銘,你知道我第一次打架是在什麽時候嗎?”

    “什麽時候?我猜是為了一個男生和女生爭風吃醋,嘿嘿!”

    安悅生沒有爭辯,而是靜靜的訴說著:“那是我十歲那一年的夏天,我們的東西還沒有搬完,可是拆遷隊的推土機已經開過來了,眼看著住了多年的家就要被推倒,媽媽傷心的哭了,我卻不自量力的想要阻止這一切,教唆了幾個小男孩和我一起跑到房頂上大喊大叫著抗議。有一個叔叔緊跟著上來要把我們弄下去,我一下就急了,抱住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直咬的他鮮血直流,他急了,打了我一巴掌,我不甘示弱,跳起來打他,那幾個小男孩也嗷嗷叫著上看來扯他的衣服,摟住他的褲腿不讓他走,就這樣,我們幾個小孩和一個大人打了起來……”

    “你爸爸呢?這事兒應該他出麵。”沈哲銘打斷了她。

    “我沒有爸爸。”安悅生平靜的說。

    沈哲銘不說話了,一瞬間有些失神,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這個悲傷似海卻平靜如水的女孩。

    “後來,我和媽媽就開始了流離失所的租房子生涯,因為沒有錢,總是住在陳舊簡陋的房子裏,總是擔心房東哪天心情不好趕我們走,擔心某一天放學迴家,看見牆上大大的‘拆’字,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的過。我常常想,我就是一隻沒有腳的小鳥,路過的每一個地方,都不是家……”

    沈哲銘一把將她攬進自己懷裏,“都過去了,別想了!”

    安悅生不說話,真的過去了嗎?如果真的過去了,那明天呢,明天如果房子被拆了,她們又將流浪至何方?

    她在他懷裏輕輕的閉上眼睛,騙自己閉上眼睛,就不用麵對這總是令人心酸、疲憊的世界。

    他看著懷裏的女孩,長長的睫毛掛著晶瑩的淚滴,像一隻蝴蝶振翅欲飛,白皙的皮膚隱隱可見粉紅的血管,隱隱還有未幹的淚痕。他忍了又忍,終於克製住吻她的衝動,輕輕拍了她一下,“喂,起來啦,送你一個東西。”

    “什麽?”她睜大眼睛看著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依偎在他懷裏,觸電式的彈起來,“討厭,占我便宜!”

    沈哲銘沒有和她拌嘴,而是從兜裏拿出一隻派克鋼筆,一下抓過她的右手,在她脈絡清晰的掌心認真的畫著。

    “搞什麽?好癢,哈哈,好癢!”安悅生破涕為笑,使勁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越攥越緊。

    “好了,”他說,“我鄭重宣布,這幢房子永遠隻屬於安悅生,沒有任何人敢動它一磚一瓦,有很多寬敞漂亮的房間,永遠也不會拆遷!”

    看著掌心裏那幢城堡一樣的房子,安悅生的眼淚再一次掉落下來,很快的,她縮迴手掌,緊緊的握住,又瞬間放開,怕它被淚水打濕,又怕它被汗水浸染,轉瞬即逝,消失不見。

    “謝謝,”她含笑帶淚,“很漂亮呢。”

    “傻樣!”他笑著拍拍她的頭,“提拉米蘇會有的,貓屎咖啡會有的,海景別墅會有的,蘭博基尼也會有的。”

    對於沈哲銘的理論,安悅生有點不以為然,“不是‘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嗎?”

    “那也太基礎了吧!對你不適用!”

    “切,我才沒那麽奢侈!”

    “對於一開始就被命運吝嗇的剝奪了某些東西的人,要麽不給,給,就要給最好的!”

    給什麽?給我嗎?

    安悅生疑惑的抬起頭來看著身邊這個讓唐妤藍喜歡了三年的男生,他的眼神清冽如泉,柔波陣陣,他刀削斧鑿的側麵讓人怦然心動,“一眼萬年”,就連他嘴裏蹦出來的話,也妙如珠璣,可是她卻突然想起王菲的歌:“越美麗的東西越不可碰”, 他對於她來說,多像那萬年屹立的珠穆朗瑪峰,隻可遠觀,不可近攀。

    “想什麽呢?小小年紀,心事重重的!”

    “我哪有心事!信呢,不是說答應給唐妤藍寫信嗎?”

    沈哲銘的心微微一沉,“好啦,明天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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