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請願,自欺欺人


    夜璟別開目光,望著不遠處的菊花,又無波無瀾地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夜靈雪這次聽清楚了,可她不敢相信,自小與她關係親近的四哥,竟然為了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女人跟她擺臉子,關鍵還不是一個好女人。


    “四哥,你怎麽能為了馮音音不理我?”夜靈雪拉住夜璟的袖子,眼睛發紅,目光裏滿是失望委屈。


    夜璟皺眉,望著遠處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暗,不理會夜靈雪的哭鬧,淡淡道:“靈雪,娘子很好的。”


    “她哪裏好?”夜靈雪臉色大變,一把甩開了夜璟的衣服,目光陰冷,“她不是一個好女人,迴京我便奏明父皇,讓父皇休……”


    “雪兒!”夜墨華清冽的聲音突然闖入,打斷了夜靈雪口不擇言的話,風雅的身影邁著輕快的步子走近。


    夜靈雪心神一晃,抬起頭,見是夜墨華,兩行清淚悄然滑落,朝著夜墨華奔跑過去:“華哥哥!”


    幻九忽然出現,橫劍擋住了撲過去的夜靈雪,一張冷麵,止不住的寒氣外滲,令人下意識地望而卻步。


    夜靈雪盯著幻九,再看看夜墨華,心中數日來的委屈被放大數倍,淚水如泉湧,嘩嘩流淌:“華哥哥……”


    夜墨華擺了擺手,示意幻九退下,他走到夜靈雪的麵前,笑道:“哭成小花貓了,哪裏還有一個公主的樣子?”


    夜靈雪仰起淚水婆娑的小臉,想起這幾日來的身心疲憊,看著夜墨華略帶寵溺的目光,隻覺滿腹委屈苦楚無從訴說,隻想大哭一場。


    夜墨華看著她的樣子,歎了口氣,上前給夜靈雪擦了擦淚水,哄道:“好了,別哭了,華哥哥帶你去逛街好不好?”


    夜靈雪一怔,受寵若驚地看著夜墨華:“華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


    夜靈雪破涕為笑,連抹了兩把淚水,高興地道:“那我們現在就去!”


    夜墨華上下打量了夜靈雪一眼,笑道:“你確定要這副樣子跟我上街?”


    “我這便去換身衣服,華哥哥等我啊!”夜靈雪說完便提著裙子跑開了,似乎完全忘記了前一刻的不如意。


    庭院裏,風聲陣陣,秋景瑟瑟。


    夜墨華迎風而立,身姿如青竹般挺拔,笑容清淡如水,淡淡地看著夜璟,道:“做什麽見到我就擺著一張臭臉啊?”


    夜璟瞥了他一眼,反問道:“你來滄寧做什麽?”


    夜墨華不在意地一笑,倚上旁邊的紫藤架,抱臂道:“你不是讓我給夜桓出主意麽,再說了,來滄寧看看你啊!”


    夜璟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喂,我問你件事。”夜墨華用折扇推了推夜璟的胳膊,湊過去八卦問道,“你和阿音到哪步了?”


    夜璟抬頭,目光微涼地盯了夜墨華一眼,冷道:“與你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夜墨華笑得張揚,與夜璟冷淡的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為阿音一直以為我才是她的天涯淪落人嘛,如果她跟了你,說明她對我也就沒什麽意思了啊!”


    “她對你本來就沒意思。”夜璟道。


    夜墨華搖頭:“誰說的,她每次見我都臉紅,這還沒意思?你別自欺欺人了。”


    夜璟懶得跟他理論,起身要離開。


    “阿璟,你別忘了,她的身上中著噬魂,此時談什麽兒女情長,都沒用!”夜墨華的聲音驟然轉冷,如一盆涼水,劈頭蓋臉,將夜璟澆了個透心涼。


    夜璟的腳步不停,直往前走。


    夜墨華看著夜璟走遠,笑容逐漸斂去,眉宇間浮起幾分深邃的憂思,隨著瑟落的秋葉,混入深不可測的泥土中,無可捉摸。


    秋風涼涼,九月的天氣依稀還有幾日暖和。


    兩日後,貢錦一案真兇落網,正是沈家大公子沈之筆。


    此案的結果一出,整個滄寧幾乎沸騰了,百姓議論紛紛,一時間鬧得是滿城風雨。


    沈之筆為人正直善良,對鄰裏鄉親更是照顧幫助,附近的百姓哪個沒有得過他的幫助?別說殺人這麽大的事情,就算說他苛待兄弟,也是無人相信的。


    一大清早,楚輕舟便急匆匆地去了府衙。


    聽說百姓自發為沈之筆鳴冤,已經將府衙的門口圍了起來,請求欽差大人重審。


    如今滄寧府衙沒有府尹,楚輕舟暫且接下了一切事務,直到朝廷新任命的府尹到任。今日百姓自發的行動,得不到一個說法和答案,想必不會那麽輕易離開。


    直到中午的時候,驛館這邊得到了消息。


    楚輕舟到達府衙之後,當即命令升堂,並且允許百姓觀看。成百上千的百姓全部擠在了堂外,都在關注貢錦一案。


    楚輕舟親自主審,五皇子夜桓陪審,將貢錦一案的來龍去脈審了個清清楚楚。


    退堂之後,百姓紛紛散去,同時帶去的還有失望與歎息,有的人還帶著一些鄙夷與蔑視。


    很快,滄寧便傳開了貢錦一案的始末。


    沈之筆之所以做出那樣的事情,原因是為了複仇。


    沈之筆並非沈家親生,而是二十八年前,沈家抱迴的一個男嬰。沈之筆的父母本姓顧,與沈家是世交。顧老爺和沈老爺關係極好,稱兄道弟,當年是因為爭奪一個織錦秘方而反目,後來顧家遭遇大火,顧氏夫妻雙亡,顧夫人的貼身婢女帶著不足月的孩子逃了出來,正是沈之筆。


    沈老爺念及世交的情誼,而且那個孩子又十分可憐,便帶迴了,成了沈家大少爺,沈之筆的病弱隱疾,正是嬰兒時候落下的。


    沈之筆成為了大少爺,原本不知身世,沈老爺對他也十分疼愛器重,他一心想著長大以後定要為沈家爭光。可機緣巧合之下,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並且將顧家的災難,還有自己這一身的病痛,都算在了沈老爺的頭上。後來沈家老爺夫人去世的早,確實都是他在暗中籌謀。


    沈家家業落入沈之筆的手裏之後,他為了在人前當好大公子,故意做出一副疼愛弟弟,慈祥兄長的模樣,樹立了沈家大公子的善良謙和的形象。


    傳言,幾年前沈家四公子的溺水事件,也是沈之筆暗中籌謀設計。


    這次貢錦一案,東窗事發,也算是天網恢恢,再加之沈之筆已經親口當堂招認,便也再無翻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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