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熱鬧


    容妃麵色一僵,聞言低頭,應道:“皇後娘娘訓斥得極是,臣妾謹記。”


    蘇湮麵色不動,心中冷笑。這沈皇後果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三兩句話就把她定義成了一個做錯事的晚輩,把容妃定義成了一個與晚輩斤斤計較的長輩,就她自己謙讓大度。


    有了容妃的前車之鑒,其他嬪妃都安安穩穩地賞花喝茶,緊緊地閉上了嘴。蘇湮不知道這裏是不是坐著全部嬪妃,有一個人沒來她是清楚的,那就是黎貴妃。


    素聞黎貴妃性子清冷,而且從來不買皇後的賬,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參加宴席。


    “今日天氣甚好,諸位姐妹同本宮去禦花園走走吧!”沈皇後站起身,其他嬪妃也不敢再坐,紛紛跟著沈皇後離開了朝露台。


    蘇湮雖然一點興趣沒有,卻也不敢不去,隻好和夜璟慢吞吞地走在最後麵。


    夜璟的手裏拿著個木雕和一把刻刀,全神貫注地刻著,不然早待不住了。蘇湮有些意外,她以為夜璟的刀必定會被侍衛攔下,卻沒想到壓根沒人問他。


    “你經常這樣嗎?”蘇湮輕聲問,以為他沒明白,便又加了一句,“你拿著刀他們怎麽沒人管?”


    夜璟頭也不抬,卻迴答得認真:“我也不知道!”


    蘇湮無奈地笑了笑,看著他手裏木雕的雛形,微微皺眉:“你這刻的是什麽啊?人不人,動物不動物,四不像?”


    夜璟鼓了鼓嘴,側身不讓蘇湮看,哼道:“不告訴你!”


    “好吧。”蘇湮不再多說,繼續朝前走著,望著滿園嬌豔欲滴的花草,心情不能說是很差。


    禦花園不愧是禦花園,這裏的花比起現代,同樣不乏品種,甚至還有許多是蘇湮沒見過的。


    雨後的花兒開得更加撒歡兒,多彩絢麗的海棠,高貴典雅的牡丹,妖冶璀璨的罌粟,不管是否這個季節的花兒,都在此刻爭相競放,似要覽盡華光,一展風姿。


    蘇湮看著滿園的繁花,不禁在心中微微悵然。花比人,即便是長在皇宮,即便是再尊貴,它也隻能供人玩賞,爭著那點滴雨露,試圖開豔得更加耀目多彩,卻少了那份迴歸自然,與季節花開花謝的純然。


    沈皇後走在最前麵,正是那高貴被無數鮮花簇擁著的牡丹,不需如何的爭奪,便是那花中之王,自成尊貴一格。


    “這棵墨菊可是塵國進貢的,花期三季,品種稀缺,整個天禦隻有兩株。”沈皇後在一株墨菊前停住了腳步,笑著給眾人說道。


    沈皇後說完,一陣讚歎附和聲不絕,眾嬪妃嬌笑著點頭。


    “音兒可喜歡這墨菊?不如本宮讓人給你移到景王府吧!”沈皇後話鋒突然一轉,落在了走在隊伍最後麵的蘇湮身上。


    蘇湮一愣,拉著夜璟走到了前麵,看了眼那烏黑發亮的菊花,受寵若驚地笑道:“自然是喜歡的。可是這墨菊太過名貴,若是沒有名匠看顧,怕是難以成活。”


    沈皇後點頭一笑,眼眉自揚,高傲地道:“音兒說的是。王府不比皇宮,確實不適合此花生長,那音兒便常進宮看看吧。”


    “是,音兒知道。”蘇湮微微欠身,心中鄙視了一下沈皇後。果然和夜昊是母子,這麽愛炫耀,有意思麽?


    蘇湮話音剛落,眾嬪妃齊齊驚唿一聲,原來是那朵墨菊已被人摘下。整株墨菊就開了這麽一朵,這會兒花沒了,就剩下光禿禿的葉子了。


    “娘子喜歡就拿著!”夜璟咧嘴一笑,將墨菊塞在了蘇湮的手裏,一臉真誠地說,“不過這花黑漆漆的,戴頭上不好看。”


    眾妃倒吸一口涼氣,紛紛盯著蘇湮,目光各自不一樣,心思各異。


    蘇湮怔愣住了,隻覺得夜璟給她的這朵墨菊燙手得緊,恨不得立即扔掉。瞥了眼沈皇後的臉色,似乎比手裏的墨菊還要黑。


    禦花園一時間靜得鴉雀無聲,唿吸可聞。


    “好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一聲爽朗的笑聲打破了這邊詭異無聲的氣氛,緊接著是一襲紅豔如火的身影映入眾人眼簾。


    隨著來人的走進,紅袍玉帶,墨發長軀,似畫的容顏抿著一抹璀然的笑意,霎那間,滿園嬌花失了顏色。


    沈皇後最先反應,看著夜墨華淡淡地道:“原來是華世子!”


    夜墨華輕步走到沈皇後的麵前,微微頜首以作行禮:“華見過皇後娘娘。”


    沈皇後到底是後宮之主,舉止儀容大方莊重,先前的陰沉一掃而散,笑道:“華世子不必多禮,今日怎麽想起入宮來了?本宮可是記得華世子最不喜愛皇宮了。”


    “今日不是皇後娘娘壽辰嘛,父王非拉著我來。”夜墨華淡淡一笑,“闕台那邊一點意思沒有,華便想著後宮一定是唇槍舌戰,故來瞧瞧熱鬧!”


    沈皇後臉色一僵,勾了一下唇角,道:“怕是要讓華世子失望了,後宮眾姐妹向來和睦,感情頗深。”


    “那確實有些失望。”夜墨華故作一副可惜的樣子,手中的扇子輕輕拍打著手心,“不過也無事,陪諸位娘娘賞花總比和一些大男人探討國事有意思多了!”


    言落,又是一陣沉默。眾妃聞言齊齊變了臉色,素聞華世子行事怪誕,為人張揚,卻不曾想竟也是如此輕浮之人。她們可是他的長輩,這般言語,著實令人尷尬。


    蘇湮怔怔地看著夜墨華,目光盯著他的臉。真想把他的偽裝撕下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夜墨華突然轉頭,一眼便對上了蘇湮的目光,那一瞬,他的眼中滿是清寒,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評判,在她猜測他的同時也在探究她。


    “景王妃手中的墨菊可是珍品呢!”夜墨華忽然說道。


    蘇湮暗罵一聲,還以為這頁揭過去了,沒想到他又提起來,故意的吧?


    “華世子見多識廣,此墨菊在這禦花園獨一無二。”沈皇後有些自傲地說。塵國進貢兩株,一株在她這裏,另一株便是在黎貴妃的碧芕宮裏了。


    夜墨華微微點頭,伸手從蘇湮的手裏拿過墨菊,打量了片刻又遞給了蘇湮,說:“景王妃也真是的,你怎麽能采了皇後娘娘這裏唯一的一朵花呢?皇後娘娘多心疼啊!”


    蘇湮無言以對,隻是看著他。她采的嗎?瞎啊!可是夜璟摘的和她摘的沒多大區別吧,反正皇後是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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