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啞謎


    “朕沒有怪你的意思,快起來。”徽帝輕歎一口氣,無奈地擺了擺手,“璟兒如今的改變朕很欣慰,你做得很好。”


    蘇湮微微咬唇,不敢多說話,生怕一個字的錯引來殺身之禍。


    “年輕人不必陪著我們,去找璟兒他們吧!”徽帝發話,讓人帶她去找夜璟。


    “是,音兒告退。”蘇湮憋著一口氣,直到遠離了身後的大本營,才敢舒氣。果然伴君如伴虎,嚇死她了,她怎麽覺得皇帝好像話裏有話呢?還有沈皇後,也是怪異的,不知道話裏隱藏了什麽含義。


    偌大的獵場找一個人其實很難,蘇湮以為她要和幾個侍衛分開尋找,結果她身邊的一個侍衛衝著天空放了一個信號彈,緊接著在東麵的方向有人迴了一個信號彈。


    “王妃,王爺在那邊。”侍衛對蘇湮說。


    蘇湮挑眉看著那個侍衛,忍不住要伸手拍他的肩膀,誇道:“真聰明!”


    那侍衛一驚,趕緊退了一大步,麵色驚駭地垂著頭:“屬下本分,謝王妃誇獎!”


    蘇湮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眨了眨眼睛,尷尬一笑:“走吧!”古代的規矩真大,不就是搭把手嗎?至於嗎?


    有了方向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夜璟,他既沒有狩獵也沒有騎馬,而是蹲在草叢裏捉著蛐蛐,在他的身邊立著幾個侍衛。


    蘇湮皺眉,快步走過去:“王爺在做什麽?”


    “捉蛐蛐啊!”夜璟迴答得理所當然,還伸手比劃了一下,“我剛剛看到這麽大的蛐蛐,可厲害了!”


    “好了,我們不捉了,迴去吧。”蘇湮彎腰扶起他,替他撣去身上的灰土,無奈地搖了搖頭,拿出手絹替他擦汗,“你瞧瞧你,不騎馬狩獵也是滿頭大汗。”


    侍衛們見狀立即轉過身去,不敢看王爺王妃親昵。


    蘇湮簡直無語,拉著夜璟就上了馬,什麽也沒說朝迴走去,侍衛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風景如畫,日光燦爛,可蘇湮卻無心欣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四哥四嫂!”夜靈雪的聲音在身後傳來,緊接著是她打馬追了上來,“四嫂,我們比比誰先迴去如何?”


    “不了,我得照顧你四哥呢。”蘇湮婉言拒絕,想起徽帝和沈皇後的話,她還是少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比較好。


    “沒關係的,這麽多侍衛呢!”夜靈雪說。


    蘇湮淡淡一笑,依舊搖頭:“父皇看到該失禮了,我可不想被父皇責罰。”


    夜靈雪見她沒希望了,索性轉頭對夜璟說:“四哥,不如我們倆比賽好不好?”


    “好啊,我騎馬也很快的!”夜璟見夜靈雪在跟他說話,笑容展開。


    夜靈雪說:“那我喊一二三就開始!”


    “好。”


    “一!”


    “二!”


    “三,開始!”夜靈雪話音一落,二人的馬鞭齊聲一響,立時飛奔起來。


    蘇湮和侍衛們趕緊策馬跟上,比賽她已經教過他了,而且騎馬的進步也很快,可比起夜靈雪,依舊很慢。


    夜靈雪的速度很快,也沒打算讓著夜璟,所以很快就將夜璟甩到了後麵。


    大本營這邊聽到一串馬蹄聲傳來,抬目望去,正見夜靈雪一馬當先,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大批人。


    定王笑道:“靈雪公主這性子倒好,大大咧咧,與黎貴妃卻是截然不同。”


    徽帝凝視著夜靈雪的輕盈身影,目光中透出一絲恍惚:“是啊,有幾分像她。”


    定王的笑容忽然斂起,眉頭也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不發一言。


    一旁的沈皇後神色也沉了下來,眼中多了一抹恨意,手不自覺地在袖中握緊,隻是隱藏太深,這些年早已習慣。


    “父皇!”夜靈雪飛奔到徽帝的麵前,躍下馬兒,指著後麵的夜璟,說,“父皇,四哥現在真的好厲害,會騎馬了!”


    徽帝看了眼不遠處的夜璟,點頭說:“是啊。”


    夜璟這才慢悠悠趕到,對夜靈雪說:“靈雪好棒,我輸了。”


    “那是,我的騎術可不是吹的呢!”夜靈雪趁勢說道,顯然對自己的騎術相當自信。


    徽帝笑著拍了她的腦袋一下:“那你可有獵到馴鹿?”


    夜靈雪揉著自己的額頭,水潤的大眼睛流轉四顧,有些鬱悶地道:“馴鹿敏捷又聰明,我連個鹿影子都沒有看見!”


    “嗬嗬,一開始便被你四嫂獵中了。”徽帝說著看向姍姍來遲的蘇湮,眉眼間的神色難明。


    “我也隻是僥幸罷了。”蘇湮翻身下馬,走過去對徽帝行禮,“音兒見過父皇。”


    徽帝抬抬手,示意她起來,笑道:“即便是僥幸,也是需要別的因素,畢竟不是人人都有如此好運氣的。”


    蘇湮沒說話,臉色的笑容卻僵硬了幾分。這個老皇帝,一天不打啞謎會死啊,到底在說些什麽啊?


    夜靈雪見沒人說話,意識到什麽,連忙打岔道:“父皇不是說獵到馴鹿有賞賜嗎?是什麽?”


    徽帝看向蘇湮,說:“那要看你四嫂想要什麽了。”


    “景王府什麽都不缺,謝父皇了。”蘇湮淺笑迴道。她哪敢要東西啊,隻希望別再跟她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了。


    夜靈雪目光一喜,抓著徽帝的胳膊,撒嬌道:“既然四嫂不要,父皇你給我吧!”


    “胡鬧,是誰的便是誰的,豈能隨意轉讓?”徽帝雖然是斥責的語氣,可容色卻毫無怒意,看上去倒滿是寵溺,“朕會想想賞賜什麽的。”


    蘇湮站在一旁,將夜靈雪和老皇帝的舉動神態看在眼裏,不禁有些羨慕。


    對太子,老皇帝即便欣賞寵愛,卻還是少不了提防,畢竟他不僅僅是一個父親,更是一國之君。


    可對夜靈雪,他隻是一個父親。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喜愛吧,不摻雜任何因素的愛。


    想到這,蘇湮不禁看向孤孤單單站著的夜璟,忽然覺得他好可憐。


    夜璟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注視,抬頭看了過來,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光潔的牙齒,那單純的眼眸,似乎一絲煩惱都沒有。


    四目相對,她似乎不僅看到了他的癡傻,還有一份灑脫的不羈。


    這一刻,她又忽然覺得他是幸福的,至少不需要麵對那些暗流洶湧,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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