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寧春都一邊整理那些小衣服,一邊道:“那襄國公主也不是什麽好人,早年四少還沒有得勢的時候,對夫人和四少都是苛待的,您不去也就不去了。”


    風繡雲聞言,遲疑了一會,伸手摸了摸那些小衣服,歎息了一聲:“且不說善媛年紀輕輕便守寡了,我是見潤兒也是個可憐的,尚且在繈褓,便要擔負這麽多罪名。”


    秋葉白瞥了眼那嬤嬤,淡淡地道:“嬤嬤考量的也是有理。”


    那嬤嬤一直覺得這位四哥兒是幾個哥兒裏頭長得最好的,最秀美的,但是偏生手段卻是個最厲害的,當了首輔之後,氣勢更是清貴逼人,讓她都不太確定自己一直這麽提點二夫人會不會惹怒‘他’。


    如今見秋葉白沒有說什麽,她方才鬆了一口氣,立刻恭敬地道:“扶持二夫人,是老奴分內之事。”


    秋葉白看了眼風繡雲,擱下折子,伸手輕拍了下她的手背:“母親不要擔憂,潤兒是個好孩子,你不方便去,我總是去得的。”


    秋善媛是個有眼力勁的,也為她出過些力氣,所以能扶她一把,自己還是會扶一把的。


    “嗯。”風繡雲含笑點點頭,隨後又示意那嬤嬤拿出來幾個包袱,將包袱裏的東西遞給秋葉白,柔聲道:“娘知道你現在的衣服都是內侍監的人在打理,全是好綢緞料子,但天冷,緞子也涼,娘親這裏準備了些內衫,全部都是娘親手用細棉紗紡的布,少了漿洗這一道工序,冬日裏貼身穿著透氣柔軟又不涼,你也別嫌棄娘的手藝。”


    秋葉白接過母親手裏的包袱,打開一看,皆是很清透柔和的顏色,她神情也越發地柔和,反手握住風繡雲的手:“娘的手藝一向是最好的,我一定穿起來。”


    她上一輩子和這一輩子也許沒有遇上負責的好爹,但是上天都待她不薄,給了她最純粹的母愛。


    風繡雲看著自己大女兒的笑容,莫名地心中一酸,她給女兒的內衫都隻能做男兒家的款式……可是女兒都愛俏,葉兒要穿著男裝這麽孤寂地過一輩子麽?


    她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便掉了下來。


    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這原本說說笑笑的,怎麽二夫人就哭了?


    秋葉白心中卻是個靈醒的,一看風繡雲的樣子,心中便明白她娘在傷心什麽。


    但是有些話,在這種時候,她還真不好和自家娘說。


    尤其是她娘還全心全意地愛慕信任那個不可信任的男人的時候。


    她很想告訴風繡雲她已經有了傾心相許的男人,有了可以相守一生的所愛,此刻卻隻能伸手輕拍風繡雲的肩頭:“娘莫要傷心,我很好。”


    風繡雲隻當她安慰自己,雖然愈發地難過自己不能給女兒一個正常的人生,卻也不想她傷心,便勉強收了淚水,含笑道:“你不最喜歡娘包的餃子麽,娘給你做去。”


    “嗯,我要吃蝦仁餡的。”見左右的人都被寧秋剪紙吸引了注意力,秋葉白輕笑裏帶了女兒家的俏皮,朝著風繡雲眨了眨眼。


    不管她在外頭是攝政首輔大人、還是司禮監首座、藏劍閣主,但在母親麵前,她都永遠是可以被母親惦念在心頭的女兒,是母親眼裏需要被她保護的小丫頭。


    她手藝再好,母親都會覺得她做的那些東西花裏胡哨就是好看,隻有自己做的實在東西才能填飽她的肚子。


    這種溫馨,被疼愛的感覺是和愛人在一起的感覺不同的。


    風繡雲溫柔地伸手將她的發鬢撫平,似嗔又似無奈地一笑:“還真是嘴兒刁鑽,大冬天的要吃蝦仁。”


    “夫人且放心,早先咱們有從海上迴來的人,不但帶迴來不少好東西,還用冰將那海上的新打撈的蝦蟹都凍得實實的,昨兒才新運到,冰鮮的味道雖比不得在海上用的新貨兒,但是也很鮮呢!”寧秋笑抱著一疊折子,笑嘻嘻地推門進來。


    風繡雲聞言,不免有些驚奇:“海上,咱們不是禁了海運麽?”


    寧秋看了眼秋葉白,見她沒有反對自己說出來的意思,便含笑模棱兩可地道:“也許很快就不禁了?”


    “哪跟哪啊,你們這些朝政上的事兒,我老婆子是不懂了。”風繡雲笑著搖搖頭,領著自己的丫頭嬤嬤都起身去做餃子去了。


    待得房間裏都隻剩下寧春、寧秋和自己,秋葉白才看了眼寧秋手上的折子,微微顰眉:“又這麽多折子,那些老東西都不知道十五以前休朝麽,他們都不喜歡放假?”


    寧秋一邊將折子全部都分類在桌上,一邊含笑道:“您是不知道那些大臣們一個個全把祖宗家法都搬了出來,隻道是開了海運必定會惹來蠻夷,也會讓外夷之禍流毒天下。”


    她聞言,搖了搖頭:“一群老古董,當年開國元宸皇後開了海運,後來雖然惹來了東洋倭寇、紅夷人、也有海盜猖獗,官府腐敗,商賈內外勾結,投機倒把,惹了許多禍事出來,但是一味禁止海運的結果是什麽,不就是海軍廢弛,海盜猖獗之外,我們甚至不能踏出國門一步?”


    寧秋和寧春兩人是走過海路運糧的,想起當初那些驚險情形,皆紛紛點頭。


    秋葉白翻了翻那些折子,隨後一丟:“若是等到這些番邦船堅炮利的時候,人家直接轟開你的海防,就不是簡單地投機倒把了,隻怕就是要占你海港、逼你開運交易,落了下風,隻能挨打。”


    她可是清晰地記得前生那些舊帝國的曆史。


    閉關鎖國,禁止海運的好處遠遠及不上帶來的禍患大。


    有些東西,汰舊換新,是需要付出必要的代價的。


    縱觀曆史上哪國不是如此?


    “這些折子也都大同小異,黑龍他們先把東西快馬加鞭給運來了,他們過些日子也都到了,您可要尋個時間給他們接風?”寧秋問。


    秋葉白點點頭:“那是肯定的。”


    她想了想又道:“過些日子是小潤兒的百日宴,先把這事兒給幫了罷,要辦得大點。”


    “您這是要給秋善媛做臉麵麽?”寧秋見秋葉白這麽一說,便如有所思地問。


    秋葉白輕歎了一聲:“她也是不容易,到底幫了我一個大忙,省了不少事兒。”


    寧秋聞言,便點點頭:“您是個重情分的,誰給您好處,您總記在心裏。”


    她看著寧秋輕笑:“你倒是不記得我也是個錙銖必較的,若是有哪個真對不住我,我可也不會客氣的。”


    寧秋頓了頓,還是輕歎了一聲:“隻是您若是要給秋善媛做臉麵,杜家的人就會認定她除了是克夫的,說不定還會懷疑她是叛徒了。”


    秋葉白頓了頓,沉吟了片刻,輕笑一聲:“那就給我那七妹妹送張條子過去,問問她的意思罷。”


    寧秋點點頭:“是。”


    ……


    秋葉白倒是沒有想到秋善媛的迴音迴那麽快,夜裏就得迴了信兒。


    秋善媛迴來不過一個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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