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你不要太過分了,四少忍你那麽久,你現在是想幹什麽,過河拆橋?!”大鼠陰沉著幹瘦的臉,手中的刀子一點不客氣地指著站在第一輛車上的韓愈。


    韓愈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冷冷看著他:“什麽叫過河拆橋,你們這些司禮監的奸佞做過什麽好事麽?”


    “你他娘的說什麽屁話,不是我家督公,你們這些人能活到現在!”大壯憤怒地站了出來,順手折了路邊的一棵兩人高的大樹就想朝韓愈砸過去。


    但是,秋葉白一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同時示意被小七將梅蘇背離第一輛馬車遠點。


    梅蘇如含著霧氣的目光裏閃過擔憂,想要說什麽,秋葉白卻朝他搖搖頭,他方才閉嘴,同時目光陰冷地掠過一幹龍衛等人。


    秋葉白抬頭看著韓愈和他身邊已經拔刀出鞘,並且將大部分的馬車全部圍在他們中間不讓司禮監諸人靠近的龍衛們,冷聲道:“韓愈,你們是不是覺得快出苗人的地盤了,所以我們這些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這就是號稱忠勇無雙,義薄雲天的龍衛做出來的事?”


    此言一出,一幹退到秋葉白身邊,將她護在中間的司禮監眾人看著虎視眈眈的龍衛們,眼中皆露出譏誚的神色,


    龍衛們亦同時覺得氣短,有些心神不定。


    韓愈一時間氣短,但片刻之後,他想起韓忠說的話,眼中狠色一閃:“忠勇無雙、義薄雲天要看對誰,對你們這些奸佞,我們不過是鋤奸安良、替天行道!”


    秋葉白聞言,忍不住譏誚地輕笑了起來:“替天行道就是將救命恩人一筆抹去,拔刀相向?”


    韓愈冷哼一聲:“什麽救命恩人,你們將墨林將軍救下來,不過是你身為監軍應該做的事兒,但是如果不是你得罪了苗人,我們又何至於差點全軍覆滅?”


    說著他一揮手,原先跟著他們押運糧食的龍衛們手中長刀紛紛出鞘。


    韓愈這番全然站在自己立場說出來的狡辯之詞還有龍衛們眼中再不掩飾的殺氣,讓司禮監諸人頓時氣得差點吐血。


    小七將梅蘇安置在另外一輛馬車上之後,目光森然地看著韓愈,卻對著秋葉白道:“四少,你看看,這就是你冒死相救的人!”


    “這就是你殫精竭慮想要保全的帝國軍人!!”


    “這就是所謂的忠勇之輩,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利便可以顛倒是非黑白,和阿呐九耶之輩沒有任何區別的畜生們!!!”


    小七一句又一句的戮心之言讓龍衛們臉色越發地難看起來。


    秋葉白沉默著,沒有迴應,隨後她看向一直沉默著的墨林等人,淡淡地道:“你們也要替天行道鏟除本座這個奸佞麽?”


    墨林等龍衛二軍之人沉默了下去,神色凝重的互看了一眼,隨後墨林示意兩名二軍的校尉將他扶出來幾步。


    隨後,他神色略沉而慎重地看著秋葉白,一字一頓地道:“沒錯,我們確實要替天行道。”


    他此言一出,韓愈的臉色瞬間便是一鬆,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墨林將軍果然識大體。”


    而司禮監諸人臉色愈發地陰沉和鄙夷。


    寧秋忍不住握緊手中的長劍,怒道:“姓墨的,你們這是翻臉不認人啊!”


    墨林卻在此時繼續淡定地道:“正如我龍衛引以為豪的訓勉之言——忠勇無雙,義薄雲天,我們要替天行的道就是——絕不會讓任何人碰那個冒死將我們從絕境救出來的恩人!”


    他話音剛落,所有龍衛二軍的士兵們亦立刻抽出手中的刀劍,唿啦啦地全部將司禮監諸人圍在中間,將刀劍全部對準了龍衛一軍的士兵們。


    一幹龍衛一軍的士兵們瞬間驚呆了,連著韓愈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瞪著墨林等人:“你們瘋了麽,被那個奸佞一點點蠅頭小利就收買了,你們要背叛元帥麽!”


    就連司禮監諸人也愣住了,隻秋葉白明眸微閃,神色卻沒有太大起伏,隻靜靜地看著墨林等人。


    墨林身邊的一名幹瘦的校尉亦抬頭看向韓愈,正色道:“對於韓先生來說,你也許覺得在秋大人的巧妙安排下平安脫險是蠅頭小利,但是對於我們幾乎就要全軍覆滅的龍衛二軍而言,是秋大人給我我們絕境逢生的機會,是他拯救了我們所有龍衛二軍的人。”


    墨林也目光深沉地看著秋葉白:“我們所有人都欠了秋大人一條命,龍衛一向以忠勇信義為座右銘,我們絕不會幹違背良心的事情,因為我們相信八殿下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他已經聽說了秋葉白領著一班司禮監的‘奸佞’們受八殿下所托。漂洋過海,九死一生地為龍衛送來了救命糧食。


    墨林目光轉迴了韓愈的身上,目光銳利地道:“我們跟了八殿下那麽多年,至死不渝是為什麽,就是因為八殿下素來義薄雲天,待我們如兄弟,又憫恤百姓,雄才大略,我們不相信殿下會給你們命令,讓你們做這些背信棄義之事!”


    墨林的一番話,瞬間讓韓愈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莫名地覺得有些心虛氣短,而龍衛一軍的人也私下竊竊私語起來,


    秋葉白看著韓愈,有些譏誚地扯了扯唇角,


    看來這些龍衛裏頭,也不光全是如韓愈這些豬油蒙了心的人。


    韓愈心中不是沒有猶豫,但是一看秋葉白譏諷的表情,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子惱恨,指著秋葉白厲聲道:“你這妖人,不過短短數日,竟連我一向親如弟兄的龍衛都能分裂,還說你不是個禍害!”


    “韓愈,你難道不知道殿下是怎麽樣的人麽!”墨林看著他說話真是越來越偏執,忍不住顰眉嗬斥。


    他並不想和自己弟兄拔刀相向,但是韓愈這種遷怒的話語實在讓他覺得丟人,分明是惱羞成怒!


    韓愈轉過臉,對著他怒目而視:“墨林將軍,你真的要護著那個妖人麽,你們難道都不知道正是當初他害得殿下身負無赫赫戰功卻不能封王,不知道他用卑劣手段陷殿下於不義,不知道他的手上染了咱們葉城駐軍弟兄的血麽!”


    看著墨林臉色在他的逼問下漸沉,韓愈更進一步地厲聲道:“他和咱們的殿下有前仇舊恨,此人在朝堂裏反手雲雨,乃是弄權之人,咱們不趁著這麽好的機會在苗人的地盤上將他除了,難道要留著他再次陷害殿下,讓殿下沒有機會實現他的宏才大略,太平盛世?”


    韓愈這一番話已經是赤裸裸的將某些禁忌暗湧之事明白地展露出來了,比如——奪嫡!


    龍衛一軍和二軍的主事者們臉色瞬間變得異常地難看,墨林忍不住對著韓愈怒叱:“韓愈,修的胡言!”


    佞的一邊!”


    他原本以為墨林會略微猶豫一番,但是誰承想,墨林竟然一點都沒有猶豫,徑自冷聲道:“我忠心於殿下,但是我隻站在道義的一邊,我等都相信殿下會和哦我們一樣站在道義的一邊!”“你……愚蠢!”


    韓愈聞言愈發不可忍耐,目光森寒:“你這是打定了主意要為了一個外人對自己的同袍拔刀相向麽,但你也不想想,你們一軍不到兩千人,還是殘兵敗將,如何能與我等抗衡!”


    韓愈這一句‘殘兵敗將’也瞬間激怒了龍衛二軍的諸人。


    “我們忍饑挨餓和敵人抗衡到現在,不是為了讓你諷刺的,你們盡管來試試我們這些殘兵敗將的能耐!”方才說話的校尉也是一個暴脾氣,他勃然大怒地直接抽了刀對著站在車上的韓愈。


    龍衛一軍的士兵們看著自己形容狼狽的二軍弟兄如此憤怒,他們卻愈發地覺得底氣有些不足。


    秋葉白見狀,隻對著那些一軍的士兵們冷聲道:“你們忘了咱們推著十車糧食的深入虎穴的初衷是什麽了嗎,難道你們冒著生命危險進入敵人的地盤就是為了讓那些沒有死在苗人手上的弟兄們死在你們手裏,讓苗人幸災樂禍?”


    此言一出,許多龍衛一軍的人都神色大震,是的,他們不辭辛苦,不懼危險是來解救自己的弟兄,而不是為了對自己的弟兄下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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