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玩偶知道了自己取悅主人的使命,會讓主人很滿意,但是有些玩偶若是知道了他不該知道的東西,就隻能敗興,知與不知,很重要麽?”百裏初看著她,溫柔一笑。


    是的,知與不知都不能改變傀儡玩偶的命運,徒增無奈和痛苦,所以定王百裏淩風才會那麽說罷——那人看在眼地,倒似不若死了幹脆。


    她忽然再忍不住,驀然抬頭看向他,眸色清冽:“那我呢,我於殿下而言是不是另外一種玩偶?”=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仕途雖然波折,但是每一次能得到的戰果卻相當不凡,幾乎是火箭一般的升遷速度,這其中有她的步步籌謀,拿捏人心,那麽是不是也未必沒有他在一邊的保駕護航?


    她問出這番話,卻又忐忑。


    秋葉白的話,讓百裏初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他低頭看向麵前的之人,幽幽魅瞳靜靜地看了她許久,方才精致的唇角微翹起,溫涼地一笑,幹脆地道:“是的,你說的沒錯,你也是本宮的人偶。”


    秋葉白瞬間隻覺得心頭驀然一窒,似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幾乎一下子就唿吸不過來了,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那種感覺,她身形微微地晃蕩了一下,退了一步,眼底酸澀,閃過譏誚而自嘲的神色來。


    果然,這就是所謂的報應罷?


    自己這麽多年來一直以風流灑脫的姿態,周遊江湖,隻道男兒都是木石之物,女兒才是花兒日柔軟,更自詡比男子更了解和體貼女兒家,自詡才是解花語人,對她們極盡溫柔以待,結下無數江湖女兒相思意,隻道江湖女兒灑脫,愛恨分明,不糾纏。


    卻不知道自己是平白辜負了那麽多的相思。


    如今輪到她自己方才動了心,便嚐試到了這動心之痛。


    她是如此清晰地看見自己終究不是真正的男子,心中女兒家的敏感計較並不比尋常女子少半分。


    但是秋葉白終究不是沒有見過世麵之人,入世多年,周遊江湖,她最先從老仙身上學會的就是控製情緒,一個上位者如果不能很好地控製的自己的情緒就一定會被人利用這個弱點。


    所以,她再退了一步,閉了閉有些泛潮的眼,再睜開眸子,神色之間已經是一片僵冷:“受教了,能讓殿下入眼,還真是在下的榮幸。”


    她譏誚地彎起唇角,到底能和帝國的皇子們並駕齊驅,也算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是不是?


    隻是她話音尚且未落下,便聽百裏初幽幽一笑:“小白,你可知道東瀛有傀儡師,最善於製作傀儡玩偶,玩偶精美異常,栩栩如生,技藝最高的傀儡師畢生之追求就是製作出一具代表著他畢生心血,與人無異的人偶,為此他們甚至不惜求助巫神女,將自己的靈魂甚至血肉分出一半來注入那人偶,讓人偶有靈,有思。”


    百裏初伸手輕輕到底掠過秋葉白的臉頰,眸光幽幽如水,卻偏生無盡的黑暗之中有一點子近乎妖異的火苗跳躍澤著,懾人心魄:“傀儡師為了的都那樣的人偶,什麽殘酷的事情都可以做,甚至以血肉奉養人偶,因為靈魂的一半被封印在人偶其上,所以人偶一旦損壞或者消亡,他們也會跟著消亡,這樣的愛,在東瀛被稱為傀儡師之愛。”


    ------題外話------


    二更來鳥~


    有點難產,改來改去,還是一點之前會一更


    有點難產,看了大家的反饋書評,嗯,因為殿下的內心還有一些心理和宗教方麵東西,希望能用簡單易懂的東西容在文裏,讓大家能明白初殿下,俺改來改去,有點難產,改來改去,但是還是一點之前會一更。


    第八十二章 永夜


    “你……。”秋葉白抬頭看著他,卻隻能沉陷在那一雙冰涼的眼眸之中,心中一片震撼,幾乎反應不過來。


    她前生身子不好,心髒有問題,不能隨意出門,父親怕她寂寞為她布置了幾乎一個圖書館的書,所以她自幼博覽群書,才能成為父親的智囊團一員,自然是知道傀儡師是什麽。


    那些古怪而久遠的東瀛傳說裏,頂級的傀儡師是拔尖藝者,在東瀛人間受到皇室一般的待遇和尊敬,擁有榮耀和財富,但隻有天照大神才有造人之權,正如中土的女媧造人一般,但頂尖傀儡師一旦動了造人的心思,就成為篡奪了神權的人,為了造出真人無異的頂尖人偶,傀儡師可以不惜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與血肉,隻為造出他心中完美的有靈有血肉的人偶,甚至不為他所控製的人偶。


    而隻有人才是有血肉,有靈魂,不願意為人控製。


    這就是最矛盾的地方,傀儡師控製操控人偶,卻追求造出不被自己控製的人,那才是終極的完美。


    這是頂尖傀儡師的追求——神之權,隻有神才能造出人。


    那是一種屬於頂尖的藝者近乎沒有理智的偏執,癡迷和狂熱。


    那麽他呢?


    他操控著百裏淩宇,不動聲色便將百裏淩風控製在手裏,也許還有許多其他的人,隨心所欲地讓他們在他布置的舞台上煎熬,悄無聲息地控製著他們的喜怒哀樂,欲望和平靜。


    這是為什麽?因為這樣才能在他那永遠沉浸在非人的黑暗與悲傷的心中尋求到平靜麽?


    直到今天,她才突然間發現麵前之人,即使他看起來像個人,即使重返了人間十多年,但是他卻仿佛永遠都不可能再擁有和人一樣心與魂,他的心和靈魂仿佛都永遠留在了那一片如地獄之中,永遠停留在了他年少的時代,留在這光明人間也許不過是他的一個倒影。


    他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深深烙印上童年與少年時代的印記,即使他如此憎恨真言宮,想要擺脫真言宮的一切,但是行為模式卻已經遵從了他們‘塑神’的教育。


    神生來便是要操控人間,掌控生死。


    何況他們塑造的是惡與善,毀滅與光明的——濕婆。


    他的表達如此可怖,如此的令人膽戰心驚,卻是他能表達出來最真實的心情。


    如果不是她並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尋常女子,更不來自這個時代,這個世間大概永遠沒有人能洞察他話中深意和那些細微而不可見的悲涼。


    這個人真是……像一個執拗的孩子。


    秋葉白忽然覺得心中一陣莫名地複雜酸澀。


    她忽然微微退開一點,伸手捧住他的臉,微微眯起明眸看著他:“你知道不知道,東瀛傳說裏頂尖傀儡師成就了他手中的人偶,讓他的人偶變成人得到一切之後,他會被越來越貪心的人偶反噬掉靈魂血肉?”


    傳說裏,這亦是神對篡奪了神權的頂尖傀儡師的懲罰,神權隻能掌控在人的手裏,沒有人可以逆天為神。


    即使他是被當成神塑造與養成的‘活佛’。


    百裏初一怔,似乎對於她聽說過這樣的傳說,甚至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親近有些訝異,他並不指望她能聽懂他的話,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人可以阻止。


    看著她眼中仿佛能看透他心中一切的透澈與銳利,他忽然莫名地唿吸微窒,竟下意識地避開她的目光。


    她目光中似有似無的悲憫,讓他覺得麵前之人似乎瞬間便讓他充滿了一種無法掌控的狼狽感。


    但是這一迴卻變成了秋葉白咄咄逼人,她若是動了心,不管對方是什麽樣的人,除非對方亦是無心的,君若無情,吾方休,否則不會輕易地讓所謂的‘誤會’成為橫隔在彼此之間的河。


    她伸手一下子就固定住他的臉頰,上前一步,勾住他的頸項,清淩淩地看進他的眸子裏:“百裏初,若是我說我願意,那麽你呢,你可知道你要成就‘頂尖’傀儡所付出的代價?”


    他非常人,他若願意,要做出深情一片的樣子,憑著這般風華絕代的容色,這般行事手腕,世間可有女子能拒絕他的溫柔陷阱,但他選擇了最冰冷和陰沉卻也是最真實的表達,他從不打誑語,那是國師元澤的本心,也是攝國殿下百裏初的驕傲。


    如果這是他唯一能表達方式,她便用他的方式來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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