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呢?


    如果隻是想要得到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的玩物,或者隻是一時興起的占有欲,或者別的……


    他根本沒有必要如此。


    可是愛?


    他甚至從未真情意切地對她表達過‘歡喜’或者‘中意’。


    秋葉白心中一片混亂,隻能搖搖頭,專心幫百裏初處理傷口。


    她看著百裏初微微緊繃的腰肢,有些不忍,便一邊仔細地幫他擦拭傷口上的汙漬和衣服燒焦的黑痕,一邊溫然道:“小時候,我若是被以前的大夫人或者老太太罰跪或者打板子,母親便也是讓我趴在她懷裏,幫我這麽上藥的。”


    百裏初頓了頓,悠悠道:“自幼被當成男兒養,小白年幼時想必也是一個極為調皮的罷。”


    秋葉白輕笑了起來,眼底閃過異色,調皮,不,她帶著前生的記憶,從出生那一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麽調皮的資格。


    她隻是淡淡地道:“調皮也是需要資格的,我若說我比任何一個孩子都早熟,都乖巧,你可信?”


    她頓了頓,換了一條紗巾,繼續擦拭:“隻是有些時候,禍事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得開的,人若是想要讓你不好過,總能有無數的方法,我能做的隻是讓自己的損傷和損失減到最低。”


    秋葉白輕笑了起來:“也許人一出生便帶著各自的原罪。”


    避無可避的原罪,譬如她的詛咒,他的父親和母親,也許還有整個帝國。


    百裏初沉靜地聽著她說,神色有些異樣,他輕聲道:“原罪?”


    這個詞語如此陌生,但是卻又如此地——貼合他們的曾經過往。


    秋葉白換了幾條紗巾,終於處理完了他背上的髒汙之處,她看著他腰肢上那一片被燒紅和開始起泡的創口,發現情況比想象的要好。


    約莫她巴掌大的傷口,清除了一些汙漬之後,看起來還好,其他地方隻是一點子紅印子,隻是痛是一定會痛的。


    她是看見了他背後燒壞的衣衫,破了一個大洞,當時他背上又紅又黑的極為嚇人。


    如今卻算不得太厲害,大約是因為他體溫本來就低,又敏捷地順勢落了冰冷的湖水裏,那湖水寒得刺骨,卻是最解火毒。


    她低頭取了藥,對著百裏初輕笑:“殿下,且放心,用了我娘親的藥,絕對不會讓你這身皮光水滑的漂亮的皮兒有半分損傷的。”


    百裏初看著她,忽然輕聲道:“阿初。”


    秋葉白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他是讓她叫他阿初,她遲疑了片刻,張了張嘴兒,卻不知道為什麽那一聲阿初卻卡在喉嚨裏,平日裏喚阿澤卻是極為順口的。


    百裏初輕歎了一聲,並沒有堅持,隻是挑眉:“你娘親的藥?”


    秋葉白暗自鬆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得色,點點頭笑道:“自然,我娘親雖然性子軟和,但是手上有些醫術,年幼時,我們請不起,或者先夫人不讓請大夫的時候,都是娘親為我製的藥物,以前偷著燒飯吃,不小心傷了手,也是娘親用了藥,一點疤痕都沒有留。”


    百裏初看著她笑起來的樣子,帶著點兒小得意,眼眸亮晶晶地,讓他想起冬日裏暗夜天幕上一顆顆的明亮的星子,他魅眸幽幽,倒是有點兒無所謂地道:“哦,是麽?”


    秋葉白見他那不以為然的樣子,便輕嗤了一聲:“你且試試就知道好處了。”


    說罷,她便取了裹好的棉花在那一瓷瓶子藥膏掏了掏,隨後仔細地抹在了他的傷口上。


    過了一會,百裏初忽然覺得自己腰上那火辣的傷口瞬間冰涼了下去,那藥膏抹過的地方,都一片冰涼,不再疼痛。


    他麵容上不禁閃過異樣,這藥物隻怕就是他自己的人或者當年真言宮的藥神師親手調製也不過是這樣好的效果了。


    “如何,可是舒服了?”秋葉白低頭看著他的傷口,有些小的燙傷紅斑,在覆上那透明的藥膏之後,便幾乎是立刻消紅。


    話音未落,忽然眼前的人抬起身子,單手將她的腿兒一扯,她哪裏會防備到百裏初忽然動手。


    一下子就又被拽壓在他的身下,連手上的藥瓶子都咕嚕地滾到了一邊去。


    她挑眉,有些羞惱:“殿下,你做什麽!”


    卻不想,百裏初低頭看著她,眸光深邃如海:“很舒服,小白。”


    她忽然就啞然,他甚至沒有說什麽,不過隻是這樣的一句話,但在這一刻,他烏黑的發絲垂落下來,將他和她獨自隔絕成一個曖昧的空間,彼此間近的能聽見對方的唿吸,甚至感受到胸膛的震動,而他嗓音幽涼而溫柔,如一泓泉水輕輕地在肌膚上蔓延開來,讓她幾乎覺得自己的唿吸一下子不順暢了起來,臉頰一陣發熱,心跳瞬間失速。


    “嗯……舒服……就好。”她倉皇別開臉,正巧看見凳子上那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薑湯,她立刻如同見到救星一般,立刻伸手把那隻碗夠在手裏:“你喝點兒熱湯罷。”


    百裏初看著身下人兒有些失措的樣子,他倒是真的起了身,從她手上接過那一碗湯,隻是接過來的時候,指尖輕輕到在撫過她敏感的手心。


    秋葉白瞬間手上一顫,那碗湯幾乎一下子就翻落在地。


    百裏初敏捷優雅地單手一翻就將那湯碗托在手裏,一滴湯水都沒有灑落。


    他笑了笑,端著薑糖水,目光幽沉地看著她,一點點地將那一碗糖水喝下。


    秋葉白愈發地窘迫,她有點兒想逃,不知道為何,這樣的氣氛,還有他深邃莫測的眸光,都莫名地詭譎而曖昧,讓她覺得難以唿吸,甚至背脊有點發涼。


    仿佛他喝的不是糖水,而是她。


    但是,這念頭不過一動,他忽然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薄唇直接覆上她柔軟豐潤的唇瓣,將那薑糖水渡進她唇間,幽聲溫涼。


    “小白也落水了,一起喝罷。”


    秋葉白瞬間睜大了眼,隻覺得唇間一片涼滑甜膩,她想要伸手去推拒他,但是渾身發軟,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他的唿吸,他的氣息,一點點地侵犯每一寸她的肌膚。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一碗熱湯早已渡完,隻剩下溫柔纏綿的親吻。


    他忽然鬆開了她,秋葉白驀然抽了一口氣,縮在枕邊,有些顫抖地捂住嘴唇,腦子裏竟然一片渾噩,隻覺得香氣迷離,而那人真真是個好學生,這麽短的時間……便如此技巧純熟。


    但是身上的冰涼卻驀然讓她清醒了一點,方才發現自己早已衣衫不整,香肩半露,袍子大開,姿態曖昧地在他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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