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固所願也,不敢請爾。”陳村長受寵若驚,立刻小心擱下飯菜之後,對著房內恭恭敬敬地作揖,然後退了出去。


    青蓮看著那陳村長離開後,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主子,你看那村夫的樣子,還文縐縐地道什麽固所願也,嗬嗬。”


    “青蓮。”梅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麽,但是那看似溫柔的目光卻讓青蓮一個激靈,乖巧地閉嘴了。


    她知道自家主子是個做事為人從來滴水不漏,最是不喜那得勢便猖狂的。


    一名跟在梅蘇身後的年輕謀士模樣之人,看著青蓮的樣子,對著梅蘇笑笑道:“家主,青蓮不過是見不得您受傷了,還這般奔波,打個趣讓您開懷一些罷了。”


    梅蘇立在窗邊,看著那天邊漸漸黯淡下去和嫋嫋的炊煙,微微眯起清淺柔和的眸子:“停雲,你知道我素來做事有始有終,等著某隻鳥兒落了網,我自然會開懷。”


    被喚作停雲的年輕人,五官不過是尋常模樣,隻一雙眼睛裏總閃爍著精明的光芒,此刻,他挑眉也學著梅蘇看向窗外:“家主,您在杏花村這般布下張揚的羅網,隻怕再眼盲的鳥兒也不會這般自投羅網罷!”


    村外全都是官兵大張旗鼓地盤查行人,豈非告訴目標此處戒備森嚴,早有防備,來便是送死,對方又非蠢物,怎麽會自投羅網?


    梅蘇看著天邊飛過的輕鴻,彎起薄唇:“如今所有的村落都已經有官兵盤查,若是隻有杏花的村防備鬆懈,你覺得鳥兒會看不出來這裏才是最危險之處,正有人張開羅網等她來麽?”


    停雲一頓,隨後點點頭:“家主說的不錯,是停雲欠考量了。”


    “這裏,還有對鳥兒而言,最有誘惑力的誘餌,藝高人膽大,何況本公子看中的海東青,飛鳥之王,她一定會來嚐試帶走屬於她的‘食物’。”梅蘇拿過桌上的輕弩,指尖撫摸過弩上的利箭,淡淡地道。


    老鷓鴣還在杏花村,秋葉白如果想要一舉在此案上扳倒他和梅家,雖然有了賬冊這個最有力的物證,但為求穩妥,必定最好還有一個人證,她武藝卓絕,若是單純論武藝,他身邊目前還沒有一個人能敵得她,更不要說那些草包似的官兵。


    所以她絕對不會不試一試就放棄,一定會先來嚐試來帶走老鷓鴣。


    “家主,既然您知道目標必定會出現,也知道咱們這裏無人能與她抗衡,您又怎麽能確定一定能抓住她呢?”


    梅蘇並沒有馬上答話,而是抬起手中的輕弩對準了天空中不時飛過的鴻雁,仿佛打算試弩。


    停雲和青蓮看著自家主子姿態優雅地慢慢地移動著手中的輕弩,也沒有再插嘴。


    梅蘇忽然鬆了扳機,“諍!”一聲銳響劃破了半空的安寧。


    與此同時,天空響起一聲淒厲的鳥兒哀鳴,一道灰影瞬間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大少爺好準頭!”青蓮立刻拍手笑了起來,崇敬地看著自己的主子道:“青蓮去替主子把獵物撿迴來可好?”


    梅蘇收迴輕弩,朝著青蓮點點頭,含笑道:“去吧。”


    “是!”青蓮足尖一點,敏捷地躍了出去,看似嬌柔的女兒家,身上武藝竟一點都不弱。


    梅蘇再次在輕弩上搭了箭,溫然地道:“鳥兒雖然長了利爪長翼,但若是受傷了,便自然飛不高,何況還有無數羅網呢。”


    停雲忽然想起今日正陽令人送來的那件血衣,有些疑惑:“您怎麽知道一定是那隻‘鳥兒’受傷了呢?”


    他可是聽說目標有三人,當然,自家主子真正隻打算留下活口的隻有那一個正主兒。


    梅蘇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來:“若我說,那是自覺呢?”


    雖然在李家查到的消息是周宇受傷,但是他的傷口在手臂之上,想來就是自己在洞穴裏命人放箭所穿的傷口,而那血衣的血跡遍布下擺,倒似下半身受傷,血衣大小隻有女子纖柔的身形才能穿得下,不是那隻鳥兒受了傷,又能是誰?


    停雲一怔,隨後笑了起來:“家主的直覺一向是極準的。”


    ……


    擔著柴火和打了魚兒歸家的村民們一隊隊地在村口排著隊,一名身材略顯修長的少年模樣的漁夫戴著鬥笠,挑著擔子,身形緊繃,一副很有些緊張的模樣。


    他身邊的老頭兒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擺:“瓜娃子,你放鬆一點,這副模樣,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這兒有問題麽!”


    那少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見老頭兒這麽說你,便努力地放鬆了自己的身形。


    很快,就輪到了他們檢查,一名士兵走了過來,冷冷地看了他們兩一眼,一邊拿著手上的長槍挑起他們的擔子裏的東西,一邊道:“你們是什麽關係?”


    那老頭陪著笑道:“老漢……老漢是這小子的老娘舅,咱們今兒剛剛打了魚迴來。”


    說罷,他上前悄悄地塞了一吊錢給那士兵,賠笑道:“官爺,我那妹子如今躺在床上正病得要緊,咱們剛弄了些草藥迴來,您就行行好,讓咱們早些過去罷,耽誤了煎藥的時辰,我那老妹怕是有事兒。”


    搜查的時候,有些士兵為了尋些油水,確實有那故意磨蹭拖拉不讓人走的,如今那士兵見了手裏的錢不少,心中高興,又翻了翻他們的東西,並沒有發現什麽東西有問題,一擺手就要讓他們通過:“去罷。”


    一邊早早就等著檢查卻還沒有過去的一個村民看著比自己後來的人都過了,頓時不滿地嚷嚷起來:“老潘子,你那寡婦老妹不就一個嫁出去的女兒麽,哪裏來的侄兒,我們怎麽沒有聽過。”


    一邊一直嚼著檳榔冷眼看著的小隊長聞言,忽然想起今早聽到的那賊子易容衝關的事兒,頓時額警惕起來,便走了過來,冷眼看了看那老頭,最後目光停在那少年的身上,見他總是低著頭,便問:“你是那這老頭的侄兒,那我問你,這老頭兒叫什麽?”


    少年渾身僵硬,還是低著頭,卻不說話。


    那小隊長眯起眼,愈發狐疑,把手按在了腰上的劍上:“怎麽,你連自己的老娘舅都不知道叫什麽?”


    那喚作老潘子的老頭頓時也有些慌張,但還是賠笑著道:“官爺,老頭子的這侄兒生來就燒壞了腦袋,原是被我老妹送出去給人養大,後來他聽說我那老妹快不行了,便從隔壁村迴來看看,他不怎麽會說話。”


    說罷,他忍不住惡狠狠地踢了一腳那低著頭的少年:“蠢物,還不和官爺問個好。”


    但是這樣的解釋,明顯不能讓那小隊長滿意,反而讓他越發地警惕,使了個眼色,示意周圍的下屬們圍上來,同時他也抽出了手裏的劍,指著那少年:“把你的帽子摘下來,立刻!”


    那少年瞬間發起抖來,忽然一言不發,猛地把肩膀上挑著的東西一股腦兒地朝著那小隊長砸了出去。


    那小隊長沒有料到對方說發難就發難,頓時大驚失色,手上的劍立刻毫不留情地狠狠劈砍向那些擔子,那擔子被這麽一扔,又被人一挑一砍,裏麵的東西立刻天女散花一眼全部散開來。


    原本那少年挑著的東西,最初的那個士兵已經檢查過,不過是些鹹魚幹,但此刻,那些魚幹四處飛散,非但帶出一股子鹹魚味,還瞬間燃著了,火一燒起來,魚幹的味道頓時臭不可聞。


    而大部分的士兵並沒有經曆過之前追擊秋葉白時候中的那個陷阱,哪裏想到魚幹也會是暗器,隻下意識地被瞬間燃起的魚幹嚇得一下子散開來。


    那少年立刻趁此機會沒命地就往外逃。


    老潘子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變故,早已經嚇得一屁跌坐在地。


    那小隊長緩過神來,立刻尖叫:“是那賊人,抓住他,抓住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惑國毒妃(九傾天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青的悠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青的悠然並收藏惑國毒妃(九傾天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