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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婉清正坐在鏡子前梳妝,外頭就有丫鬟跑著進來送信,曹婉清的貼身侍婢怒斥道:


    “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驚擾了太子妃你可知罪?”


    那丫鬟嚇了一跳,將手裏的信呈給了她,說道:“奴婢知罪,不過,祁王府派來的人說這封信很重要,要火速送到太子妃手中,所以奴婢才跑著進來,怕耽擱了什麽大事。”


    曹婉清在屏風後頭說道:“祁王府送來的?”


    “是。那人是祁王府的管家,錯不了的。”


    “拿進來。”


    曹婉清放下了手裏的胭脂盒,接過了信件,卻是沒有署名的,將信件打開一看,內裏還有一封信,這封信上,倒是有了字,看著十分眼熟,信封表麵寫著四個大字——祁王親啟。


    曹婉清心道不妙,趕忙將信取出展開觀看,上下看了一遍後,曹婉清氣得將信紙拍在了梳妝台前,怒道:


    “這個丫頭真是膽大包天,都那般與她說了,她竟還不死心,氣死我了。去,讓人把她喊來,現在就來。”


    侍婢下去傳話之後,曹婉清便將那信又看了一遍,心中狐疑至極,想著蔣夢瑤這是什麽意思,把曹婉柔偷偷寫給祁王的信送來她這裏,是想要她警告曹婉柔,還是想威脅她?


    心煩意亂,連梳妝都不願意太繁複了,簡單打扮一番之後,就走出了屏風,因為她派去的是太子府裏的信使,腿腳很快,而太傅府與太子府相隔並不遙遠,所以信使很快就迴來複命了,說道:


    “啟稟太子妃,二小姐一早就出門去了,現在不在府中。”


    曹婉清大驚,連忙怒問:“一大早的她去哪兒了?”


    信使迴道:“小人也問了,可是府上卻是沒有誰知道二小姐到底是去了什麽地方。走前也沒帶任何丫鬟,是一個人出府去的。”


    “……”


    曹婉柔大清早的一個人出去?這很不合常理!那個丫頭雖然有些小任性,可是卻還算是知道分寸的,絕對不會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就走出去才對。


    曹婉清震驚的往後退了一步,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定然與蔣夢瑤有關,心中閃過不好的感覺,突然把目光看向了蔣夢瑤送來的那封信,從頭至尾又看了一遍,也看到了最後一行小子,眯起了眼,呢喃道:


    “麝月湖畔……”


    蔣夢瑤不會無緣無故的就送這封信來給她,曹婉清想了想之後,就火速吩咐下去:


    “快,帶人去麝月湖畔,現在就去,看見二小姐,立刻就把她給我帶迴來!”


    命令之後,自然就有人上前應答,領命而去。


    曹婉清又低頭看了一下信件,心頭被焦急所代替,蔣夢瑤送這封信來,到底是什麽意思,會不會是她已經對曹婉柔動手了,現在送信來隻是為了示威?若真是那般,曹婉清可也不想再管其他的了,她就隻有那一個嫡親妹妹,若是真的出了事,她說什麽也是要替她報仇的,蔣夢瑤縱然不好惹,可是,她曹婉清卻也不是豆腐做的。惹急了她,照樣拚死了反撲,定叫那蔣夢瑤也不得安生。


    左思右想,心亂如麻,曹婉清急得在屋子裏來迴踱步,暗自祈禱曹婉柔別真的出了什麽事就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曹婉柔與蔣晴瑤一同來到了麝月湖畔,這是安京最大的湖泊,以夏日十裏荷花為景,秋日殘荷映月,現在正值冬季,湖麵上的殘荷也早被清理幹淨,不過,站在河中的迴廊之上,放眼望去,豁然開朗。


    麝月湖上有幾座水廊相連的涼亭,夏日在此賞荷,秋夜在此賞月,故麝月之名得之。


    曹婉柔一腔詩意,對麝月湖有著詩人的情懷,所以,才會在給高博的信上也寫下麝月湖畔相見的話,心中想著他如今定是已經看見她的信了,今晚會不會來此相聚呢。


    帶著腦中的各種旖旎想象,曹婉柔被蔣晴瑤帶去了一座涼亭之中,亭中早已有一人等候,蔣晴瑤喚了一聲:“婁公子。”


    那人便迴過頭來,正是左門衛中郎將家的次子婁兆番,見了蔣晴瑤做下一禮,又見了蔣晴瑤身後那低頭不語,嬌羞帶媚的女子,眼睛就再也無法從她身上離開了。


    蔣晴瑤見他那一臉饑渴的模樣,也覺得厭惡至極,麵上卻是極為熱情的迎了上去,替他們倆介紹:


    “婉柔妹妹,這位是婁公子。婁公子,這位是……”


    不等蔣晴瑤說話,婁兆番就急促的打斷,說道:“不用介紹不用介紹,我認識,我認識。”


    曹婉柔的頭埋得更低了,心頭像是打鼓似的,婁兆番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想離開,可是卻又想起自己答應蔣晴瑤的事情,這才忍住留了下來。


    三人落座之後,婁兆番看了一眼蔣晴瑤,說道:


    “嚴夫人不是還有其他事要忙嗎?你盡管去,曹小姐就由我來招唿好了。”


    曹婉柔驚訝的看著他,然後猛地對蔣晴瑤搖頭,蔣晴瑤在她手背上輕拍安撫了下,然後就站起了身,說道:


    “你們先聊著,我去車上拿個東西,一會兒就過來。”


    說著,便站起了身,把曹婉柔一個人丟在了涼亭之中,曹婉柔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所措,一迴頭就看見婁兆番不懷好意的向她走來,曹婉柔也立刻站起來往後退去,試圖叫婁兆番冷靜下來,說道:


    “婁,婁公子,你,你想幹什麽?”


    婁兆番搓著手笑道:“曹小姐,我沒想幹什麽,你躲什麽?”


    曹婉柔心道不妙,迴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湖麵,哪裏還有蔣晴瑤的影子,連她的馬車都不見了,這才驚覺自己是被騙了,眼看婁兆番越來越近的身影,曹婉柔怕的不得了,不住往後退去,口中說著安撫他的話,說道:


    “婁公子,我沒躲,你,你別再過來了。我,我……”


    曹婉柔都快哭出來了,可是,這四周根本連個人都沒用,她就是唿救也沒有人會來救她。


    婁兆番急不可耐的往她撲過去,說道:


    “哎喲,可想死我了。快,快到哥哥懷裏來,叫哥哥好好疼疼你。”


    這一撲被曹婉柔閃了過去,發足狂奔,可是涼亭的出口就隻有一處,那處還被婁兆番擋住了,曹婉柔隻好轉著圈圈躲避,嘴裏盡量說一些讓婁兆番害怕的事:


    “婁公子,你再這樣我可要喊人了。我,我是太傅之女,你敢,你敢對我無禮!”


    婁兆番被情眯了眼,色字當頭,他根本就不怕這些,說什麽也要一親芳澤才肯罷休,說道:


    “我怎會對你無禮,我愛你還來不及呢。曹小姐你既然答應赴我的約,我就不信你沒想到這些事兒,既然想到了,你還肯來,那就說明你這心裏不也是想這樣的嘛。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呀!快來吧!”


    說著婁兆番就一把拉住了曹婉柔,將之抱入了懷中,直接壓到了涼亭中間的石桌上,曹婉柔嚇得大喊大叫,眼淚嚇得流了下來,可是兩隻手被婁兆番壓著根本不能動彈,心想著這下必是要被辱了,哭的花容失色,淒慘不已。


    就在婁兆番蓄勢待發的時候,終於從水廊上奔過來一隊官兵,把婁兆番給嚇蒙了,提著褲子不住後退,為首官兵認識曹婉柔,趕緊將她扶了起來,婁兆番雙手抱頭,被抓迴了太子府。


    曹婉柔看見了曹婉清,一下子就撲入了曹婉清的懷裏大哭起來,曹婉清看著也心疼,聽了為首官兵的描述之後,怒不可遏,說道:“去把那敢冒犯二小姐的登徒子閹了!我看他今後還如何作惡!”


    為首官兵領命而去。


    曹婉清這才將曹婉柔推開,說道:


    “行了,別哭了!又沒怎麽樣!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


    曹婉柔被曹婉清這麽一說,哭的更兇了,口齒不清的說道:“我,我哪裏知道他是這種人!我不過去幫朋友的忙,可是他……他……”


    想起剛才的可怕遭遇,曹婉柔簡直無地自容了,雙手捂著臉,埋頭大哭起來。


    曹婉清隻是聽了現場描述就覺得可怕至極,若是她的人沒有及時趕到,若是蔣夢瑤沒有給她送來這封信,那曹婉柔的遭遇是可想而知的。


    看著曹婉柔哭的肝腸寸斷,曹婉清隻覺得心煩,大喝了一聲:“住口!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去招惹蔣家那個女人,你偏偏不聽。若是今天真出了什麽事,我看你今後還有什麽臉活著!還好意思在這裏哭。”


    曹婉柔拚命忍住了哭,從掌後探出腦袋,可憐兮兮的說道:


    “晴瑤姐姐請我幫她做事,我哪裏知道她竟存了這心思呀!你兇什麽兇嘛,頂多下迴我不與她就是了。”


    曹婉清氣得隻想拍額頭,真不知道她這妹妹如何就與她是一母同胞的,這智商簡直可以殺死豬了好不好?


    “誰跟你說蔣晴瑤了?我說的是蔣夢瑤!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招惹蔣夢瑤,你偏不聽,現在好了,被人教訓成這副模樣,你還不知道她是誰!”


    曹婉柔更加迷茫了:“蔣,蔣夢瑤?我,我沒有惹她呀!我連祁王府的門都沒進,怎麽能惹到她呢。姐姐你別冤枉我。”


    曹婉清聽她這般說,不禁更加生氣,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來,重重的丟在了曹婉柔的臉上,嚇了曹婉柔一跳,低頭一看,驚得說不出話來,良久之後,才呐呐的開口:


    “這,這信……怎會在姐姐手裏?”


    曹婉清冷哼:“哼,若不是這封信,我如何會知道你在麝月湖畔?若不是這封信我如何會知道你這丫頭做的糊塗事!還想著進祁王府?哼,我看你還沒踏入那個大門,就已經被蔣夢瑤那個女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你還猶不自知,做著你的春秋大夢呢!”


    曹婉柔這才有些明白了過來,看著手裏的信,知道了自己偷偷寫信給祁王的事情被蔣夢瑤知道了,所以,才讓蔣晴瑤將她誘騙出去,差點被婁兆番……曹婉柔隻覺得背後一陣冷汗飄過,看著手裏的信,想起了蔣夢瑤那個女人溫潤無害的漂亮臉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可是,曹婉柔還是想不明白,那個女人既然要害她,可又為什麽要來跟姐姐報信,讓姐姐派人去救她呢?那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呀!


    曹婉清見她這樣,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說道:


    “什麽都別說了。這幾天我就會迴去和爹娘說,把你的婚事定下來,免得你這丫頭一日都不死心!”


    曹婉柔一早上經曆了這麽多的風波,早已疲累不堪,剛剛想通蔣夢瑤的手段,就聽見姐姐說要把她嫁出去,再也撐不住,癱倒在地了。


    *****


    蔣晴瑤默默的守在一旁等蔣夢瑤挖好了土,把一盆花移栽到另一盆中去,然後丫鬟打水來給她淨手,蔣夢瑤一邊擦手,一邊來到了她身旁,說道:


    “事情辦得怎麽樣啊?”


    蔣晴瑤的頭皮有些發麻,說道:“原本我已經把她騙到了麝月湖畔,也和那婁公子見了麵,我就尋了個借口離開了,婁公子對她早就動了色心,想著定是能成事的,可是沒想到在最後關頭,太子府的人竟然趕去了,婁公子也被太子府的人抓走了,事情……沒辦成!”


    蔣夢瑤將手巾交給一旁的丫鬟,又接過了另一名丫鬟送來的茶水,沒有說話,蔣晴瑤隻覺得氣氛壓抑的想哭,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說道:


    “長姐給我點時間,我,我再去約,那曹婉柔涉世未深,對人沒有戒心,我相信就算這迴她吃了虧,但是隻要我想法子做一做苦肉戲,她肯定還會就範的,到時候,咱們再找另一個男人……”


    蔣夢瑤放下茶杯,打斷了她的話,說道:


    “行了,嚇嚇她就夠了,用不著趕盡殺絕,合著也是她命不該絕,所以太子府的人才會及時趕到。你也累了,迴去休息吧。”


    蔣晴瑤從地上站起來,欲言又止,蔣夢瑤見狀,勾唇說道:


    “你放心吧。你替我做了這些,我都記在心裏,雖沒有成功,但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相公的事,我不會插手就是了。”


    有了蔣夢瑤這句話,蔣晴瑤終於放下心來。


    蔣夢瑤又是一陣安撫,說道:“好了好了,咱們還是好姐妹,這迴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了。下迴你做事的之前,可要想想清楚,到底胳膊肘應該往哪裏拐,明白了?”


    蔣晴瑤連連點頭,已經被蔣夢瑤壓製的沒有絲毫脾氣了,說道:


    “是。妹妹今後再不敢做那沒頭腦的蠢事了。姐姐才是世上最親之人,在沒有比姐姐更加親厚的了。”


    蔣夢瑤勾唇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才點頭說道:“行了,迴去吧。”


    蔣晴瑤又是一陣行禮之後,才低著頭走了出去,大大的唿出了一口氣來。今後,她是再也不敢小覷蔣夢瑤這個女人了。小時候隻是覺得她是潑辣的,誰都不怕,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兇殘的。任何獵物到了她嘴裏,那都一定會被啃得連渣都不剩,心裏也在為曹婉柔慶幸,這一迴若不是太子府的人趕到,隻怕那姑娘必是殘定了,如今她被救了迴去,蔣晴瑤還覺得心裏的愧疚稍微少了些。


    蔣夢瑤站起了身,張氏迎了上來,對蔣夢瑤說道:


    “王妃,太子府送來了謝禮,說是感謝王妃搭救,我已經叫門房收下,錄了冊子,請王妃過目。”


    蔣夢瑤沒有接過,隻是低頭看了一眼,就說道:


    “都收下吧。撿著合適的再迴些禮迴去。”


    蔣夢瑤當然知道,這哪是曹婉清的謝禮,根本就是道歉禮,她這是在向她表明心跡,曹婉清是個聰明人,她敬一尺,她迴一丈,看來曹婉柔的婚事近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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