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橋大捷,宋軍士氣進一步高漲。


    王辛、張威、李雄韜、潘景伯、石宣等將領帶兵迴到光化後,立即召開軍情分析會。


    經過討論,王辛、張威決定讓潘景伯帶兵五千,駐守光化,其餘兵馬,全部開赴棗陽,配合棗陽守軍,與金軍決戰。


    與此同時,趙家橋大捷的戰報從光化發出,送到了襄陽的趙方手裏。


    趙方認真披閱後,遞給遊九功。


    遊九功看後,笑道:“嗬嗬,王辛、張威他們打得不錯嘛。現在他們率主力離開光化,向棗陽挺進了。趙大人,依在下之見,我方反擊金軍的條件已經成熟!”


    趙方聽後,濃眉微微動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遊九功見趙方肯定了他的建議,繼續說道:“扈再興這支勁旅,可以投入戰鬥了。”


    趙方離開帥椅,在室內轉了幾圈,然後立定,決然道:“九功之言,切合實際。我決定,大宋軍正式轉入反攻階段。今晚召開襄陽軍事會議,我部署反攻事宜!”


    按照慣例,襄陽大小會議,都由遊九功通知有關人員參加,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遊九功向趙方施了一禮,離開了府衙。


    傍晚時分,襄陽議事廳裏,文武官員集中在一起了。


    趙方端坐在帥案後麵,朗聲道:“諸位,宋金京湖鏖兵快二個月了,我軍頂住了金兵多次瘋狂進攻,主要城池沒有丟失,這是京湖軍民同仇敵愾的結果,真的令人興奮,令人激動啊!”


    眾人聽了,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微笑。


    遊九功搖著折扇,笑道:“趙大人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當列首功。”


    眾人聽了,連連點頭。


    趙方擺了擺手,道:“不管職位高低,隻要在抗擊金兵入侵的戰鬥中真正付出的,不管是前線人員,還是後方人員,都有功勞。我隻是組織京湖軍民抗擊侵略者罷了,以後休再說我立下首功!我們要牢牢記住在京湖反侵略戰爭中陣亡的大宋將士,他們才是我們學習的楷模!”


    這番話,絲絲入扣,合情合理,眾人自然讚同。


    “趙大人,快說說怎樣反攻吧。”


    “我要參加反攻作戰!”


    “堅決消滅入侵金兵,打到敵人老巢去!”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很是熱烈。


    趙方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靜下來。


    會議廳裏,頓時鴉雀無聲。


    大家知道,趙方要宣布反攻命令了。


    趙方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議事廳裏迴響:


    “我命令,劉世興、許國出隨州,張興出陳州,扈再興從隱蔽點殺出,配合棗陽孟宗政軍和城外的王辛、張威軍,對完顏訛可一軍形成包圍之勢,隻困不打。沒有我的命令,不準發起全線攻擊!其餘將領,依然防守原來地區。”


    眾人聽了,均無異議。


    趙方二手抵額,雙目微合。


    這是他的習慣動作,說明他在深入思考。


    事實的確如此,趙方在推敲部署上的每一個細節。


    突然,趙方抬起頭來,對遊九功說道:“速調滁州的孟宗德(孟宗政嫡哥)到隨州去,並且抽調滁州精兵五千。宗德到隨州後,要密切注意磨子平方向,我估計完顏訛可久攻棗陽不下,要打隨州的主意。要攻隨州,必須奪取磨子平。所以,我軍必須在磨子平屯駐重兵,以防不測。還有,如果金軍攻打磨子平,速調劉世興一軍迴援,與宗德一軍夾擊金軍,一定要消滅金軍主力。九功,你親自到滁州一趟,去見孟宗德,講清這次調兵的重要性!”


    遊九功雙手抱拳,算是答應下來了。


    趙方朗聲道:“如果沒有別的建議,這次會議結束,趕快分頭行動吧。”


    眾人聽了,紛紛離開議事廳,根據趙方的軍令做事去了。


    趙方迴到自己家裏,發現空無一人。


    咦,人到哪兒去了呢?


    平日妻子魏雪經常在家,丫鬟楊小芹做家務,給花草澆水。


    趙方立在堂屋正中央,腦子飛快地轉動著。


    不一會兒,他眼前一亮,對了,夫人很可能去屋後的小河邊了。


    小河距離趙方家有二三裏地,步行的話,不到半個時辰。


    趙方為了節省時間,到馬廄裏牽了匹馬,向小河邊而去。


    小河邊,二個女子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望著河水發呆,她倆的眼睛,紅紅的。


    顯而易見,剛才她倆哭了一場。


    趙方遠遠地看到這二個女子了,非常熟悉的背影,錯不了,是魏雪和楊小芹!


    “夫人,你和小芹在這裏,要凍壞的,快迴家吧。”


    趙方一邊喊,一邊翻身下馬,向魏雪走去。


    “一點凝煙環秋水,半縷清風繞忠魂,觀兒呀,你在哪兒呀,為娘想你……”


    魏雪說這話時,淚水湧了出來,嗚嗚地哭了。


    趙方明白了,趙觀殉國的事,魏雪肯定知道了。


    七個兒女離開襄陽後,魏雪派親兵不停地打聽她子女的情況。


    今天清晨,二個親兵從棗陽迴來,向魏雪說了趙觀殉國的事。


    魏雪聽了,當時就昏厥在地。


    楊小芹和親兵慌了神,拚命地掐她人中,拍她的背,過了好久,魏雪才悠悠醒轉。


    當年,魏雪出身名門望族,標準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禮,經媒人介紹,與趙方見麵。二人一見就有了感覺,仿佛被電的感覺。


    不久,二人就結婚了。


    趙方有了魏雪這個賢內助,事業上風生水起,直到當上京湖製置使。皇上多次召趙方進京,讓他做京官,加官進爵,趙方堅辭不受,呆在京湖,一心保境安民。


    趙觀殉國的消息,趙方數日前就知道了,他怕剌激魏雪,所以沒有說。他想等這次戰爭結束了,找個合適的時間說。


    但魏雪心細如發,早就派親兵到各個戰場打聽子女的情況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心牽掛兒女們!


    趙方麵對魏雪的傷悲,不知如何安慰。


    雖說趙觀不是他倆的親生兒子,但從小就撫養了,這麽多年相處,早就血濃於水了。


    趙方走到魏雪身邊,輕輕扯了下她的衣角,低聲道:“夫人,外麵天冷,觀兒的事,我想你肯定知道了。我也為這事難過啊,這些天我忙於軍務,沒有及時和你說,你,你要節哀啊。”


    說這話時,趙方的二眼濕潤了。


    啪嗒


    一顆濁淚從趙方眼裏掉了下來,打在大青石上。


    這塊大青石,趙方和魏雪不知坐了多少次。


    心情鬱悶時,這對夫婦經常來到這條小河邊,坐在這塊大青石上說話。


    這次非同尋常,因為他倆的七個兒女,永遠失去了一個,隻有六個了。


    魏雪猛地撲到趙方的懷裏,放聲痛哭。


    楊小芹在一旁,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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