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堅疑惑道:“她肯定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沈卓搖頭:“不,是瞞著你,我覺得這事和我沒什麽關係。”


    沈堅一拍沈卓:“什麽事兒你都跑不了。”


    兩個人溜達著走迴府,從院牆翻入,才分了手。?


    ☆、成婚 (抓蟲)


    ?  六月初一,沈堅成婚。


    鎮北侯府次子的婚禮並不惹眼,侯爺沒有迴來,女方的嫁妝不張揚,男方的侍衛雖然驍勇,但人數不多,也沒惹出太大動靜。


    沈堅騎著高頭大馬,去嚴家在京城的宅子迎娶嚴氏。經過了一係列的考驗,他終於等來了新娘被扶著出了院落,接著被嚴大公子背著上了轎子。沈堅不無失望地沒有發現給他做了媒的“大舅爺”的身影,心想這個媒人大概根本沒有來京城,兩個人約好的棋局是沒法下了。


    拜了天地高堂,又夫妻相拜後,新婚夫婦終於被送入洞房。


    雖然平常人家不分男女老幼都可入洞房調戲新娘,說些帶色的話語,鎮北侯府卻要規矩許多。沈毅成婚時,沈汶還不到十歲,楊氏都沒讓她到沈毅的洞房去。現在沈汶馬上就要十一歲了,才可以來洞房看看。


    沈汶興奮地擠在人群裏,等著沈堅為嚴氏挑蓋頭。周圍的人們說著俏皮話,沈堅紅著臉,拿了秤杆,小心翼翼地給新娘挑起了蓋頭。別人都瞪大了眼睛看新娘,沈汶卻是使勁盯著沈堅。隻見沈堅看到新娘重粉濃妝的臉時,顯出了迷茫表情。嚴氏抬眼看了下沈堅,抿著嘴唇笑。


    沈堅還是發愣的樣子,眾人喊著要喝交杯酒了,沈堅拿起杯子,嚴氏與他交盞時,笑著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呆子!”


    沈堅的臉上的紅色騰地蔓延到了後脖子,眼睛瞪大了,說道:“你……你……”


    嚴氏低聲說:“‘你’什麽?快喝了!”


    沈堅匆忙地把杯子放在唇邊,與嚴氏一對眼神,一起喝了交杯酒。眾人大聲喝彩。沈堅轉目找到沈汶,見她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隻能暗地裏咬了下牙。


    沈堅突然變得有些忸怩,坐在嚴氏身邊,眼睛也不敢抬了,臉紅得像是要流血。沈汶想他大概想起了嚴氏是怎麽給她自己做媒的。


    大家見沈堅像是比新娘子還害羞起來,更是起哄,問了好多“生不生子”之類的話,嚴氏都大大方方地清脆答了,沈堅隻是頻頻側目看嚴氏,緊閉著嘴唇,可那曲線卻是含著笑意。


    鬧到半夜,大家都散了。新婚夫婦各自洗漱,嚴氏洗去鉛華,素麵坐在床上。沈堅沐浴後再進屋,隻穿了件白色單衫。


    嚴氏一見他,兩眼亮了,讓其他人都退下後,笑著起身拉了沈堅的手說:“我可想你了,你想沒想我?”


    沈堅臉又紅了,小聲說:“我還找你來著,以為你沒有來。”


    嚴氏搖著沈堅的手說:“你喜歡我嗎?”


    沈堅看嚴氏,眉眼平常,扮成了男孩子都能騙過人們的眼,可眼中神光晶瑩,滿含著對自己的愛慕,心中驀然觸動,點頭輕聲說:“你是我的妻,我自然,是喜歡的……”


    嚴氏咬著嘴唇笑了,伸手緊摟了沈堅的腰,把臉貼到了沈堅的胸口說:“我可喜歡你了,一見到你就喜歡了,我那時想,我一定要嫁給你,不然我就白活了這輩子……”


    沈堅有些笨拙地環抱了嚴氏,低聲說:“那我們……好好過一輩子……”


    嚴氏抬頭說:“當然了!我們高高興興的,生一大堆孩子,好好過一輩子!”


    沈堅忽然想起沈汶說過的,鎮北侯府覆滅時,柳氏嚴氏都投繯而死,他那時還沒有成親,不知道嚴氏是什麽樣子,沒有感到什麽痛苦。可此時此刻,這個自己懷抱中對自己深懷慕戀的女子讓沈汶的夢境有了真實的內涵,沈堅想到如果有一天,這麽快樂活潑的嚴氏會懸梁自盡,心中突然感到針紮一樣的疼痛。他緊緊地抱著嚴氏,說道:“我會好好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嚴氏笑著對沈堅說:“夫君真好!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沈堅勉強笑了下,吹熄了燭火,兩個人相擁在黑暗裏……然後慢慢地走到了床邊……


    次日,新婚夫婦見老夫人和楊氏,就如前世,嚴氏表現得中規中矩,一點也沒暴露出自己的本色,隻是在見到沈汶,給她荷包時,對她擠了下眼睛。沈汶笑著行禮,對著沈堅也擠了下眼睛。


    三日迴娘家,嚴氏帶著沈堅到了嚴家在京城的宅子,吃了晚飯後,嚴二官人和嚴二夫人與嚴氏告別,他們要迴老家了。嚴氏真的大哭了一場,反而是嚴二夫人安慰嚴氏不要悲傷,好好在夫家孝順老人,與沈堅相親相愛。嚴大公子向兩位父母保證自己若是在京城,會隨時幫助妹妹。


    離開嚴宅,嚴氏少見地哭了半天,沈堅平時見沈汶哭得多了,自然知道怎麽哄,倒也輕車熟路,到家時,已經把嚴氏哄得又高興地拉著他的手不放了。


    這以後,嚴氏除了出來請安見禮,都藏在自己的院子裏,和沈堅黏在一起,下棋讀書,過著兩個人的滋潤日子。弄得侯府裏隻知道沈堅夫婦兩個處得很好,沒人知道嚴氏出格的個性。


    這個夏天平靜地過去,沈湘十三歲,沈汶十一歲。


    遙遠的北方,太子的信使終於找到了吐穀可汗,向他遞交了太子的密信,對他們保證:他們若是前來交好,朝廷將與他們締結聯盟,互不侵犯。


    吐穀可汗正集結兵力,要與自己的兄長丘伐可汗和支持他的同母弟弟以及幾個親族決一死戰,知道南朝不會襲擊自己,自然很高興。讓人代筆,給太子迴了信,說會讓二兒子火羅代表自己盡快入南朝麵聖,洽談盟約。


    入秋糧食大熟,穀米價賤,各地都有收購糧米的糧商。京城裏,鎮北侯府在沈堅的堅持下,傾盡積蓄,收購糧食和種子。柳氏和嚴氏也都悄悄給娘家帶信,要他們置辦糧食。平遠侯府,葉中書府,蔣淑妃的外家以及一些和他們相熟的人家,也都不動聲色地買入大量穀米。


    邊關,鎮北侯也在沈毅的堅持下同意用積蓄買入糧穀,沈堅讓人將銀票帶往邊關交給了沈毅,沈毅並沒有給鎮北侯,而是自己悄悄地多購了許多糧食以及其他物資。


    沈汶甚至讓蘇婉娘通過蘇傳雅告訴施和霖和段增,要盡量存儲糧食。


    段增聽說後,就在一次送蘇傳雅來府上時,前來見沈汶。沈汶已經十一歲了,再見外男就要立個屏風,段增也十五六,算是少年。


    蘇傳雅聽說要見沈汶,也一定要跟著,蘇婉娘帶他們到了侯府外院和裏院間的客廳,四個人站了屏風的兩邊,段增歎息道:“這才幾天不見呀,你就這麽瞎講究起來了。”


    蘇傳雅探著脖子想往屏風後麵看,被段增死死地揪著。


    沈汶緊貼著屏風,壓低聲音說:“我讓你們買糧你做了嗎?如果沒有錢,我可以讓我二哥給你。”


    段增有些不屑地說:“不用你的銀子了,師傅現在很有錢了,成了一個奸商。”


    沈汶詫異:“怎麽會?”


    蘇傳雅也笑著:“真的真的,我們剛剛把旁邊的院落買下來了,師傅說要開個藥鋪,日後秦師叔把坑人的錢都花光了,可以去坐藥房。師傅說他人好,賣藥應該沒問題。”


    沈汶不解地問:“你師傅怎麽掙了那麽多的錢?”


    段增說:“還不是那個安息香餅!”


    蘇傳雅搶著說:“自從皇宮裏想要那個香餅,京城裏就傳開了。師傅讓秦師叔做了,在我們店賣,越賣越火呀,現在我們有十二種香型啦!貴的可是要一兩銀子才一小塊呢!”


    段增憤慨地說:“他簡直跟打劫差不多了!”


    蘇傳雅對段增說:“可師傅說那是給你存的媳婦本兒,你一點都不懂他,是個小白眼狼。”


    段增哼道:“我才不娶親呢,拖家帶口地怎麽去周遊天下?弄不好就成師傅那樣了,隻能守著一個地方。”


    沈汶忙說:“先別管什麽娶親不娶親了,你讓你師傅拿那銀子買穀米和種子吧,我算出來,後麵有四年大旱,要存些糧食才好。”


    段增小聲說:“你可別忘了……”


    沈汶知道他指的是一起去邊關的事,忙說:“沒忘沒忘,那是另外一迴事。”


    段增鬆口氣:“就是來問問你,我還以為你讓我們買一大堆糧食,是哪兒也不去了。”


    沈汶說:“怎麽會,那是件大事呢。”


    蘇傳雅好奇地問:“是什麽事呀?”


    段增一副成人口吻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別亂問。”


    蘇傳雅堅定地說:“你們最好別背著我幹什麽事,不然的話……”


    段增陰險地笑:“不然怎麽樣?水裏放點兒巴豆汁?枕頭上撒點癢癢粉?”他是郎中,誰敢給他下絆兒?


    蘇傳雅哭腔兒對著屏風叫:“姐姐,小姐,他欺負我!”


    蘇婉娘見時間差不多了,走過來拉蘇傳雅:“行啦,你們也該迴去了。”


    蘇傳雅扭著臉對著屏風說:“小姐,有什麽事一定也要告訴我呀!我是和你一夥兒的!”


    段增拉著蘇傳雅的另一隻胳膊,和蘇婉娘一起扯著他往外走,嘴裏說:“沒人想跟你一夥兒,七歲八歲狗都嫌知道嗎?”


    蘇傳雅跳著腳:“我都九歲了!九歲!狗都不嫌我了……”


    送走了他們,蘇婉娘笑著迴來,和沈汶一起往院子裏走,經過通往花園的月亮門時,沈汶感覺敏銳,行走間,餘光裏見有人影閃入了門內遠處的山石背麵,就拉了下蘇婉娘,中途改方向,往那個月亮門走去,口中說著:“哦,婉娘姐姐,我想起來了,那天……”


    過了月亮門,一條石徑,一邊是假山石,一邊是草坪,走了幾步,見夏紫正站在路邊,臉上堆著笑,對她們行禮道:“小姐,夏婉姐姐,我正要去園子裏給小姐摘些花。”


    沈汶笑著說:“多謝瞎子姐姐了。”耳中已經聽到了山石後輕微的唿吸聲,忙一指夏紫的身後另一個方向說:“那是什麽?”夏紫一迴身,沈汶將蘇婉娘往山石後推了一下。


    蘇婉娘順著沈汶的力量向前走了兩步叫道:“這石後麵有人呀!”


    夏紫迴頭剛要遮掩,王誌已經紅著臉,從假山石後窘迫地走了出來。


    按理說丫鬟和小廝就是見麵說幾句話,也沒大不了的,可王誌為何躲起來?沈汶一垂眼,馬上就明白了。饒是她有千年的閱曆,還是禁不住微轉身,不再看王誌。


    蘇婉娘卻沒發現異樣,大聲問:“你鬼鬼祟祟地躲起來幹嘛?”


    其實此時找個什麽不想“衝撞小姐”之類的借口,也就蒙混過去了,可王誌精蟲上腦,突然噗通地給沈汶跪下了,說道:“求小姐成全……”


    蘇婉娘一下擋在沈汶麵前,厲聲說:“你瘋啦?!跟小姐說這種事?”沈汶才是個十一歲的女孩子,怎麽能介入這些成人的婚配之事。雖然蘇婉娘知道沈汶的臉皮厚得很,但是當著外人,可一定要維持住沈汶的天真形象。


    夏紫也馬上跪下,流淚道:“請小姐恕罪,奴婢會盡心服侍小姐一輩子,請小姐放過這位小哥……”她說這話,好像沈汶要懲罰他們,她願以自己一生來拯救對方。


    沈汶暗暗冷笑,前世,你向沈湘苦苦哀求不嫁王誌,不知道你是不是背後就是用這樣的說辭激得他向我二哥下手,而你最後成了東宮屬下的小妾,真是好算計。現在,我自然要成全你們兩個。


    想到此,沈汶拿出手帕揉眼睛,也哭著說:“你服侍了我一場,我怎麽能虧待你?來,我們一起去見母親,讓她給你們做主,安排婚事吧!”


    夏紫失聲道:“不——”


    王誌則驚喜地拜謝道:“多謝小姐!”


    夏紫驚慌地上前,要抱住沈汶的腿,沈汶已經轉身,對蘇婉娘說:“我們去母親那裏。”


    蘇婉娘鄙夷地瞥了夏紫一眼,扶了“嬌柔”的沈汶,往楊氏的議事廳走去。


    夏紫隻好站起來,哭著說:“小姐,小姐,奴婢還想好好服侍你……”追在沈汶身後。


    王誌也終於能站起來了,跟在最後,有時拉一下夏紫的袖子,夏紫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拉扯。


    幾個人到了楊氏的堂外,人傳報進去,楊氏讓他們馬上進去。


    一進了門,夏紫馬上跪在了地上,剛要說話,蘇婉娘斥責道:“讓小姐先說!一點規矩都沒有。”


    楊氏看沈汶,沈汶抹了下眼淚,對楊氏說:“娘,我和婉娘姐姐走在院子裏,過一個月亮門,我記起來前天在園子裏看見了有個鳥在樹上築巢,就想帶婉娘姐姐去看看……”


    楊氏皺眉,看蘇婉娘,蘇婉娘忙一躬身,利落地說道:“夏紫在路邊站著,身後山石裏藏了這個小廝。他走出來,說讓小姐成全。”四句話,把事情的前後左右全講明白了。


    楊氏大怒,這種苟且之事,竟然讓女兒碰上了!小廝和丫鬟成親是常事,主人可以做主指婚,如果和主人關係好,雙方的家長還有可能來提一下。若是平常眉目傳情也罷了,可是不能這麽光天化日之下地勾勾搭搭,一府的風氣如果敗壞了,自己的兒女也必受其害。


    楊氏剛要開口讓人來發賣了兩個人,沈汶哭著拉了楊氏的袖子說:“娘,他們都是父親救下來的苦命人,咱們府就成全他們吧!”聽著像是接受了王誌的請求。


    楊氏想起來這兩個人的確都是侯爺帶迴來的,真賣出去,侯爺知道了,無論是什麽理由,是不是都會心裏不快?皺眉遲疑了。


    夏紫哭著說:“奴婢願意服侍小姐一輩子,報答侯爺恩德!求夫人放過這位小哥,他父母雙亡,實在無處可歸。”聽著倒像是楊氏做了決定了,她求上情了。


    沈汶搖著楊氏袖子說:“娘,您聽,她這麽為那人著想,一定是兩個人有很好的情誼,您可別拆散了他們,就讓他們在一起吧……”


    楊氏怒,對著沈汶厲聲說:“你一個女孩子家,胡說這些做什麽?!還不趕快下去!”


    沈汶用手帕捂了臉,哭哭啼啼地由蘇婉娘扶著出門了。一出門,正趕上聽說沈汶一路哭著找楊氏而匆匆地趕過來的沈堅。沈堅俯身到沈汶麵前,像個好哥哥那樣問道:“小妹莫哭,有什麽事跟二哥說。”


    沈汶哽咽著,可從手帕上抬起的眼裏沒什麽淚,她急促地低聲說:“讓他們兩個成親!”然後哇地一聲哭道:“二哥,娘罵我了!嗚……”又把手帕蒙臉上哭著走了。


    沈堅進了廳門,見楊氏麵前跪了夏紫和王誌,心中冰冷,可臉上還是笑眯眯地對楊氏說:“母親,有大不了的什麽事?把小妹都罵哭了?”


    王誌對著沈堅磕頭說:“我對夏紫姑娘一片真心!請二公子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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