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遠頓了一下,道:“本官得知,在大火發生時,死者的辦公房的門窗,是一直都是開著的,且有不少人在經過時,都看到過。”


    “這樣的話,那就表明,兇手是不可能在那裏行兇的,畢竟被發現的概率太大了,所以死者的辦公房,也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那麽,第一案發現場究竟在哪?”


    “本官當時感到十分頭疼,因為這可能需要本官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去找,可工部衙門這麽大,本官若是真的那樣去找,那得找到猴年馬月去?”


    “而就在本官感到十分頭疼時,本官來到了這裏。”


    “然後,本官就放鬆了。”


    趙燁欽下意識問道:“為什麽?”


    秦文遠深深的看了一眼趙燁欽,淡淡道:“還有說嗎?當然是……”


    “本官,已經找到了第一案發現場。”


    “換句話說。”


    秦文遠輕輕跺了跺腳,說道:“這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在聽到秦文遠說出“這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的話時,房間裏的眾人,神情都是一變。”


    王小花一臉意外的看向這個房間,不敢相信,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案發現場!


    巳蛇則認真的環顧整個房間,想要來尋找能夠驗證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的線索和證據。


    而趙燁欽,則是刷的一下,眼睛瞪大,瞳孔劇烈收縮。


    這一刻,他臉色的變化,已經無法遮掩了。


    至於對麵的員外郎韓勳,則手緊緊地握著茶杯,眉頭緩緩皺起。


    王小花看了幾人的臉色,適時問道:“秦大人,你為什麽說這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其他幾人也都看向秦文遠。


    秦文遠平靜道:“之前仵作說過,死者的死亡時間,在半個時辰之內。”


    “半個時辰的時間,可不算長。”


    “再加上,趙大人和韓大人剛剛也說了,在三刻鍾之前,還在水井那裏,見過死者。”


    “你們既然敢篤定的這樣說,那就表明,其他人肯定也都見到了,是可以為你們作證的。”


    “所以,死者的死亡時間,又可以進一步縮短,為三刻鍾之內。”


    “三刻鍾的時間,一點也不長了,殺人需要一定時間,處理現場需要更多的時間。”


    “可是,這麽點時間,還要拋去轉移屍體的時間,能夠擁有的處理現場的時間,就更短了。”


    “正常情況下,每一個兇手幾個時辰的時間來處理現場,都可能會留有痕跡,更別說如此匆忙的情況下。”


    “故此……”


    秦文遠緩緩道:“其實現場,還留下了很多的痕跡。”


    趙燁欽瞪大眼睛仔細看著房間,他不知道:“痕跡?哪裏有痕跡?”


    秦文遠平靜道:“在你們眼中,這裏沒有任何痕跡,可在本官的眼裏,處處都是作案之後的痕跡。”


    “比如?”


    趙燁欽問道。


    秦文遠抬起指尖,淡淡道:“比如,本官身後的地麵上,這些蒼蠅。”


    “蒼蠅?”


    趙燁欽等人一愣。


    他們連忙向秦文遠身後看去。


    隻見秦文遠坐著的凳子的後方地麵上,果然有不少的蒼蠅。


    秦文遠平靜道:“你們看看其他地麵,有蒼蠅嗎?”


    眾人目光掃視了一圈。


    果然是沒有。


    秦文遠說道:“殺人之後,肯定會有鮮血濺到或者流到地麵上。”


    “哪怕你們已經將血跡擦掉了,可你們時間太短,所能擦掉的,也隻有表麵的血跡,而沒有辦法進行深層次的處理。”


    “而這,就導致,我們人類看不到的血跡,可這些蒼蠅,卻能清楚的找到。”


    “鮮血對這些蒼蠅而言,是美味的補品,那怕表麵擦掉了,可能是瞞不過這些蒼蠅的感知。”


    “所以,他們此刻匯聚的地方,就應該是血跡濺射到的地方。”


    “同理……”


    秦文遠指著韓勳桌子上,那被韓勳收起來的卷宗,淡淡道:“不出意外,你的卷宗上,也沾染了血跡吧?”


    “因為剛剛有蒼蠅,一直繞著卷宗飛。”


    “並且,趙燁欽剛剛在提起卷宗時,突兀的就停頓了,然後韓勳,你又十分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和我們的注意力。”


    “我想,就應該是趙燁欽在提起卷宗時,才忽然想到卷宗上沾著血跡,他怕被本官發現,所以連忙停下了。”


    “而你,也同樣察覺到了趙燁欽的錯誤,不過你要比趙燁欽更加冷靜沉穩,所以你默不作聲的,就轉移了話題。”


    “但是,你們並不知道,就算趙燁欽不停頓,本官隻看這些蒼蠅的行為,就已經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趙燁欽瞪大了眼睛。


    看向秦文遠的目光裏,充滿了不敢置信。


    而韓勳,則緊緊地抿著唇,抓著卷宗的手,越發用力,手背有血管暴起。


    辦公房內,再度陷入了寂靜之中。


    趙燁欽和韓勳,都滿是震驚的看著秦文遠。


    他們一時間,靜莫無聲,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王小花,則雙眼蘊含的敬佩,滿是崇拜的看著秦文遠。


    秦文遠來到這裏,看似隻是隨便喝了杯茶,聊了會天,可是,真相,卻已經被他給發現了。


    任何的蛛絲馬跡,這房間裏的任何一件東西,哪怕隻是一個蒼蠅,都成為了破案的關鍵。


    在王小花看來,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如秦文遠一樣英明神武,智慧卓群了。


    巳蛇跟著秦文遠太久了,也見過了太多比這更加讓人震撼的場麵,所以他倒是顯得很冷靜。


    他拿起紙筆,迅速將秦文遠的話記錄下來。


    這些,將會成為這個案子卷宗裏重要的內容。


    秦文遠見眾人都不說話,他緩緩起身,站在了自己的凳子後麵。


    他說道:“所以,根據現場血跡的情況,本官想,案發時,死者應該就和本官一樣,是坐在這裏。”


    秦文遠指著凳子,道:“張秦就坐在這裏,十分悠哉的喝著茶。”


    “然後,兇手,也就是韓勳。”


    秦文遠看向韓勳,平靜道:“你心中怒意驟生,殺意匯聚,難以壓下。”


    “所以,你便直接從你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同時順手拎起了你桌子上的老虎石雕。”


    “然後,來到這裏,也就是我所在的位置。”


    秦文遠將老虎石雕,從韓勳的盒子裏取出,他看了一眼石雕,然後轉了一下位置,雙手握住,站在凳子後方。


    道:“你握緊了這石雕,向著張琴的後腦,便猛然砸去!”


    說著,秦文遠直接用力揮舞著石雕,向下打去。


    “就這樣,鮮血順著傷口,向後方迸濺而去,落到了地上,也落到了不遠處的你的桌子上打開的卷宗上。”


    “當然,也落到了你的衣服上,沾到了老虎石雕上。”


    說到這裏,秦文遠看向韓勳,緩緩道:“雖然我沒有在白天時見過你,但我想,你現在穿的官袍,應該不是你白天時候穿的那件吧?”


    “畢竟,地板上的血跡容易擦掉,可衣服上的血跡,卻沒有那麽容易洗掉。”


    “而且,就算你清洗了,也不可能那麽快幹了,所以,你隻能換一身衣服,我說的沒錯吧?”


    韓勳沉默了。


    趙燁欽已經眼睛瞪大的,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了。


    沒有人迴答。


    但也沒有人否認。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件事,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能知道。


    否認是沒用的。


    “沒錯,寒勳白天時,穿的官袍,不是這一件。”


    這時,外麵有聲音傳來。


    隻見工部尚書杜楚客走了進來,他不知道在外麵聽到了多少,此時的目光,十分的複雜。


    他看向韓勳,說道:“韓勳,真的是你嗎?”


    韓勳低頭看著桌子,沒有迴應杜楚客的話。


    杜楚客身為韓勳的上官,了解韓勳的為人,見到韓勳這個反應,他就明白一切了。


    他看向秦文遠,說道:“秦大人,你是怎麽懷疑韓勳的?”


    “明明與張秦有矛盾衝突的,是趙燁欽,你為什麽會懷疑韓勳是兇手呢?”


    眾人一聽,也都好奇的看向秦文遠。


    趙燁欽同樣十分疑惑。


    他知道,在秦文遠說起要來他的辦公房時,秦文遠就肯定已經懷疑他了。


    可為什麽,最後秦文遠卻直接斷定,是韓勳殺的人呢?


    明明韓勳和張秦,沒有什麽衝突?


    秦文遠平靜道:“此事十分簡單,隻是因為一杯茶罷了。”


    “一杯茶?”


    眾人一愣。


    秦文遠重新坐了迴去,他說道:“在我剛到這裏的時候,趙大人的桌子上,有著兩個茶杯。”


    “我發現,茶杯的表麵,還有一絲絲的熱氣在升騰。”


    “此時深秋,雖然沒有那麽冷,可也不會太熱了,茶杯的茶水還沒有完全冷下來,隻能說明不久之前,有人坐在這裏喝茶。”


    “而大火時一個時辰之前就開始燃燒的,可一個時辰的話,茶水肯定早就涼透了。”


    “但這茶水,卻偏偏還熱,這能說明什麽?”


    眾人都緊緊的看著他。


    秦文遠說動:“說明在大火燒的中途,趙燁欽還在這裏,招待了客人。”


    “可是,大火牽動了整個工部衙,誰還能在這個焦急的時刻,如此悠哉的喝茶閑聊呢?”


    “結果,本官想到了唯一一個不擔心大火,甚至就是大火的始作俑者--張秦!”


    聽到張秦二字,眾人目光都是一閃。


    王小花激動的捏著小手,她終於等到死者的出場了。


    趙燁欽和韓勳,則是抿著嘴,兩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了起來。


    而工部尚書杜楚客,卻是一臉的意外,他說道:“秦大人,你的意思是……卷宗室放火者,就是張秦?”


    秦文遠微微點頭。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張手帕,打開手帕,隻見上麵是一個被烤的漆黑的碎瓷片。


    秦文遠說道:“這是我的卷宗室二樓,焚燒的最嚴重的地方找到的。”


    杜楚客解過了碎瓷片。


    秦文遠繼續道:“我也讓衙役在整理現場時,收集其他的碎瓷片了,不出意外,他們應該已經收集到了一部分。”


    這時,根據杜楚客過來的一個衙役說道:“我們又發現了八塊碎瓷片。”


    秦文遠說道:“拿過來。”


    衙役連忙將其他的碎瓷片送上。


    秦文遠拿起將這些碎瓷片簡單拚接了一下。


    旋即道:“你們看,這些碎瓷片,可以拚成一個瓷瓶,不過這個瓷瓶尚不完整,應該還有一些瓷片沒找到。”


    “但這已經不妨礙我們窺探清楚整個瓷瓶的情況了。”


    “這個瓷瓶的下方,也就是我最初找到的碎片,上麵寫著“景德”二字,這乃是製造瓷瓶的商家。”


    “而剛剛,我在張秦的辦公房檢查時,曾經在他的書架上,也看到了一些小瓷瓶。”


    “就是這些。”


    秦文遠袖口一抖,一個瓷瓶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說道:“你們看看。”


    杜楚客接過後,連忙看去。


    這時,他便發現,這個瓷瓶,和碎瓷瓶一模一樣,底部寫著的字,也是一樣的。


    秦文遠說道:“除了這些,我還在張秦上麵的書薄上,發現了一些暗黃的痕跡,我聞了一下,上麵有火油的味道。”


    “我想,那應該是張秦將火油灌進去的瓷瓶時,不小心滴落在了書薄上。”


    “再結合張秦乃是火災發生前最後一個進入的人,事情也就很明顯了。”


    秦文遠平靜道:“真相應該是張秦進入卷宗室二樓後,在書架上,放置了一個燃燒的小蠟燭,蠟燭放在了書架的最裏麵,然後外麵用卷宗擋住了。”


    “所以,看守卷宗室的主薄在檢查時,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然後,這個小瓷瓶,他放在了蠟燭的下方,隻等蠟燭燃燒,接觸到火油後,火油便會迅速燃燒起來。”


    “這也是為什麽,主薄會在火災之處,聞到火油的味道,以及聽到什麽東西摔落在地的聲響。”


    “聲音是瓷瓶落下後,摔碎的聲音,火油是瓷瓶摔碎後,火油完全撒開,上麵的火焰燃燒,所帶出的味道。”


    ……………………


    “而張秦房間裏的其他瓷瓶,以及書薄上的火油痕跡,都能證明我上麵的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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