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若不是自己尋求秦大人的幫助,那估計再給自己幾個月,自己也破不了案。


    秦文遠沉思片刻,旋即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本官再去現場瞧瞧。”


    既然暫時無法破解密室之謎。


    那就隻能再去查探一次現場了。


    秦文遠絕不相信這世上有完美的犯罪,所以,現場肯定會留有線索的。


    隻是,自己可能並未發現。


    韓敏忙跟著秦文遠再次返迴的書房。


    秦文遠目光環顧書房一圈。


    地麵整潔,沒有灰塵。


    書架、花瓶、桌椅、臥榻,都沒有絲毫的混亂。


    整個房間,是真的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秦文遠目光落到了屍首上。


    看著屍首後背那些刀傷,他眯了眯眼睛。


    大腦在此刻,飛速的運轉著。


    “兇手和死者究竟什麽仇怨,要砍死者二十多刀?”


    “既然死者已經死了,兇手怕被發現,還不趕緊離開,卻仍舊連續揮出屠刀來,這是為什麽?”


    “不怕被發現嗎?”


    “還是說,與兇手的仇恨,真的到了一種程度了,不發泄完,就無法收手?”


    “對了……”


    秦文遠向韓敏說道:“兇器呢?”


    韓敏說道:“兇器還未找到……”


    “大人,發現兇器了!”


    這時,韓敏的話還沒完,一個衙役忽然帶了一把匕首走了進來。


    這匕首上沾著泥土,也沾著鮮血。


    秦文遠直接看向匕首,問道:“哪裏找到的?”


    衙役說道:“在花園的一棵樹下的土裏發現的。”


    “花園樹下的土裏……”


    秦文遠眯了眯眼睛,道:“兇手行兇之後,將兇器給藏到了花園裏的樹下……”


    ……………………


    “看來,這兇手還不算傻。”


    隻可惜,這個時代無法驗證指紋。


    否則的話,一下子就找到兇手了。


    秦文遠說道:“去讓韓府的人辨認一下,看看這把匕首,是不是他們府裏的,他們是否見過。”


    韓敏連忙讓人去詢問了。


    秦文遠繼續檢查著屍首。


    屍首全身上下,隻有後背有傷。


    其他地方,一點傷口都沒有。


    這說明兇手就是在後背,一擊斃命。


    ……………………


    可能夠在死者後背動手,足以說明兩人相熟。


    讓死者能夠放心將後背交給兇手。


    可這樣的話,那兇手又為何仇恨死者到這種地步?


    死了還要補刀?


    奇怪!


    矛盾!


    秦文遠越來越發現,發現的線索越多,事情就越矛盾。


    就仿佛這個案子,本就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


    死者與兇手之間,仇恨關係的矛盾。


    完美密室,與兇手如何出去的矛盾。


    這個案子,究竟是怎麽迴事?


    秦文遠越來越感受到這個案子的棘手了。


    但同樣的,他雙眼卻反而越來越亮了。


    因為對他來說,遇到這樣一個富有挑戰性的案子,真的是太好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一個案子上,如此動腦了。


    這一刻,他便覺得,自己正在和兇手對弈。


    兇手已經設計好了一個殘局。


    而自己,接下來,就是找到破局的點。


    隻是這個點,在何處呢?


    秦文遠陷入了沉思。


    他的大腦,在此刻,就如同一台高速運轉的計算機一般,在飛快的,用已知的信息,進行演算和推斷。


    他在整合所有得到的情報和線索。


    緊鎖的門窗。


    全員都有的不在場證明。


    與死者想熟悉的兇手。


    殺了死者後,仍舊繼續刺入匕首,仿佛不著急離開,不怕被發現的兇手


    死者與兇手很熟,但兇手又似乎與死者有很大的仇恨。


    沒有任何打鬥痕跡的書房。


    被掩埋掉的兇器……


    這些線索,不斷在秦文遠腦海裏出現。


    並且彼此連接。


    可是。


    仍是無法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


    整盤棋,仍是缺少最重要的突破點。


    秦文遠目光幽深。


    “證據還是缺少。”


    “關鍵性的線索還是不足。”


    秦文遠現在得到的線索已經不少。


    但破局的線索,還是沒有得到。


    他目光再度還過現場一圈。


    確定現場沒有遺漏後,他便離開了書房。


    秦文遠來到管家麵前,說道:“能給本官找一個安靜的房間嗎?”


    管家自然不敢遲疑,他忙說道:“一旁就一個房間,那是我們的客房,不知是否可以。”


    秦文遠微微點頭:“可以。”


    管家迅速將秦文遠帶到一個客房前,說道:“秦大人,就是這間房。”


    秦文遠看了一眼房間。


    房間很簡潔,一個臥榻,一張桌子,幾把椅子。


    秦文遠微微點頭,道:“這裏不錯。”


    管家說道:“那秦大人就在這裏休息吧,若是有事,可以叫小的。”


    說完,管家就要離去。


    “管家。”


    而這時,秦文遠叫住了管家。


    管家看向秦文遠,秦文遠坐在椅子上,說道:“你家老爺脾氣怎麽樣?”


    管家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不瞞秦大人,我家老爺脾氣比較暴躁,不是特別的好。”


    “哦?”


    脾氣不好?


    秦文遠又問道:“你家老爺有什麽仇人嗎?”


    “或者說,有什麽人,與你家老爺關係很不好。”


    管家撓了撓頭,說道:“仇人的話,應該沒有吧,不過我家老爺因為脾氣不好,所以和很多人都不愉快,因此關係不好的人很多。”


    “秦大人可以問問我家老爺的同僚,估計很多人,都不會說我家老爺的好。”


    連自家的管家都這樣說。


    看來這韓遷脾氣是真不咋地。


    這樣看來的話,與他關係不好的人特別多,這也沒有辦法縮小範圍啊。


    他微微點頭,道:“本官知道了,你去將仵作和京兆尹給本官叫來。”


    管家連忙離去。


    沒多久,韓敏就帶著仵作來了。


    “秦大人,你找我們?”


    韓敏說道。


    秦文遠微微點頭,他說道:“你們坐,本官有事問你們。”


    兩人入座……


    秦文遠看向韓敏,說道:“案子是什麽時候報的?”


    韓敏道:“卯時三刻左右。”


    卯時三刻……


    那就是五點四十五。


    今天有早朝。


    卯時三刻,已經到了上早朝的時候了。


    韓夫人他們要叫韓遷上朝,半天卻沒人應和,然後叫人,撞門,發現死者,之後報官……


    這個時間點,倒也沒什麽問題。


    秦文遠說道:“韓夫人,他們的供詞呢,我要看看。”


    既然現場無法得到更多的線索。


    那現在,他隻能從其他人的供詞上來看看了。


    既然製造了密室,就說明兇手不會是刺客之類的……畢竟刺客動手,殺人直接就走了,根本不浪費時間製造密室。


    再加上昨晚沒有任何外來人拜訪。


    所以兇手,極有可能就是韓府內的人。


    可韓府裏的人,昨夜都有不在場證明。


    這就說明……這裏麵,絕對人在說謊。


    秦文遠準備仔細查看他們的供詞。


    看看能否從他們的供詞裏,找出說謊的人。


    隻要能找到一個,那這個局,也同樣有了突破點了。


    韓敏一聽,沒有任何遲疑:“下官這就去為秦大人找來。”


    說著,他迅速離去。


    等韓敏離開後,秦文遠看向仵作,他說道:“仵作,本官想知道,死者後背的傷口,有沒有什麽問題。”


    仵作不解的看向秦文遠,道:“秦大人的意思是?”


    秦文遠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他看向仵作,淡淡開口。


    “本官剛剛檢查了一下死者的傷口。”


    “死者的後背,有二十個刀傷。”


    “那些刀傷,有深有淺,力度不同。”


    “而且有的是從斜上方刺入的,有的是從斜下方刺入的,刺入的方向也不同。”


    “對這些……本官想知道,你的看法。”


    仵作聽著秦文遠的話,忙說道:“其實這些小的也發現了。”


    “死者真正致死的,其實就是那一刀。”


    “不過其他的刀傷,也有幾刀比較深,雖然不能直接讓死者殞命,可時間長了,流血多了,死者也活不了。”


    “而除此之外,其他的刀傷,就沒什麽。”


    “有幾刀甚至僅僅是剛剛刺破皮膚,淺的都不能說再淺了。”


    “對這些刀傷,小的也很疑惑不解。”


    “哦?”


    秦文遠抬頭看向仵作。


    仵作道:“正常來說,兇手緊張之下,肯定會盡可能的用力出刀的。”


    “畢竟他想要殺人,不可能輕飄飄的出手。”


    “而就算是這些刀傷,是死者死了之後,兇手為了泄憤又刺出的,可那也不對勁。”


    “若是泄憤的話,知道死者不能反抗了,肯定會更加用力的給幾刀。”


    “怎麽都不應該有那麽輕飄飄的一些刀傷。”


    “那些刀傷也就是我們來的及時,若是我們再遲一些,都要愈合了。”


    聽著仵作的話,秦文遠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些梗。


    某些人,手上有一丁點的傷口,就又哭又鬧去醫院,然後大夫就告訴他,他來的再遲一點,傷口就複原了。


    沒想到在大唐,還能聽到這樣類似的梗。


    不過,秦文遠的心思不在梗上,而在仵作的這句話上。


    刀傷很輕,直接就能自愈……


    這種傷口,還能殺人?


    還算泄憤?


    奇怪!


    真的是很奇怪!


    “還有嗎?”


    秦文遠繼續問道。


    仵作點了點頭,道:“如秦大人剛剛所言,那些刀傷的方向,並不是一致的。”


    “有的斜上,有的斜下。”


    “小的很不理解,死者難道泄憤或者出手時,還轉著圈的在死者後背下刀?”


    “這是怎樣的奇葩想法,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聽著仵作所說的不正常的現象。


    忽然間。


    秦文遠的腦海裏,陡然閃過一道光亮。


    那抹光,就仿佛直接為秦文遠驅散了所有籠罩在案子上的陰霾。


    讓秦文遠眼前,陡然一亮。


    “難道……是這麽迴事?”


    秦文遠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看小向仵作說道:“你記錄的驗屍報告,給本官看看。”


    仵作連忙將驗屍報告給了秦文遠。


    秦文遠接過報告。


    仔細的查看驗屍結果。


    包括死者死亡的時間,死亡原因,受傷情況。


    秦文遠笑畢竟不是專業仵作,他能看懂屍首,但總會有遺漏。


    而仵作的驗屍報告,就很好的幫秦文遠確定了屍首的具體情況。


    仔細的將每一個細節看清楚後,秦文遠微微頷首。


    他看向仵作,道:“本官知道了,你去忙吧。”


    仵作連忙起身離去。


    仵作離開後,秦文遠指間輕輕的磕著桌子。


    隨著那富有節奏的砰砰之聲響起,秦文遠眸光越發閃爍著精芒。


    仵作所發現的異常之處。


    以及秦文遠的推斷。


    在此時,不斷交相輝映。


    就仿佛小時候所做的連線題一樣。


    推斷和異常的地方,不合理的地方,通過線,在秦文遠的大腦裏,不斷連接。


    從而,依靠推斷,將不合理之處進行合理的解釋。


    “難道真的是這樣?”


    “若是這樣的話,那麽很多問題,也就都能得到解答了。”


    “那樣完美的密室,是怎麽造成的!”


    “兇手是如何逃離的!”


    “以及為什麽會沒有搏鬥的痕跡……”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秦文遠大腦飛速的運轉。


    這時,韓敏帶著口供迴來了。


    “秦大人,他們的口供在這裏。”


    秦文遠一聽,直接抬頭看去。


    他嘴角微微揚起,道:“韓敏,若是我們運氣不錯的話。”


    “這些口供,也許就能幫助我們,找到真正的兇手了!”


    韓敏聽到秦文遠這突然的話,愣了一下。


    繼而他雙眼陡然一亮,連忙驚喜問道:“秦大人已經有線索了?”


    秦文遠笑著微微點頭:“不能說有線索,隻能說本官已經有一個猜測和思路了。”


    “若是本官所料不錯的話,案子的真相,也許就是這樣。”


    韓敏一聽秦文遠的猜測,他當即二話不說,直接道:“那肯定就是真相!”


    “秦大人的推斷,從來就沒有錯過。”


    “下官跟了秦大人這麽久了,還從來沒看到過秦大人推斷錯誤的呢。”


    秦文遠聽著韓敏那無腦的信任,笑著說道:“韓敏,你以後可不能這樣。”


    “斷案是要講證據的。”


    “這種無理的信任,可不好。”


    韓敏嘿嘿一笑:“下官隻相信秦大人,其他人的推斷,在下官眼裏,那就是個屁,下官都不帶參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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