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點名的禦史中丞夫人隻好麵臉堆笑地彎腰福身,“王妃娘娘安好。謝謝娘娘還記著妾身的兒媳。她二十天前生了,是個男孩。”


    “是男孩呀,你們家終於有了一個傳承香煙的男孩,恭喜恭喜。”溫暖暖笑轉臉對身邊的宮女道,“春麗,記得迴王府後提醒我給禦史中丞家送賀禮。”


    春麗趕緊躬身道:“是,娘娘。”


    “妾身先替妾身的兒子兒媳謝過娘娘了。”田夫人福身道,眼睛快速朝著身邊幾位夫人看看。她不是主動上前搭訕的,王妃娘娘執意要送禮,她無法拒絕。


    溫暖暖轉臉望向田夫人身邊的藏青色鬥篷老夫人,“李夫人,你可是有福之人呀,太保大人位列三公,四個兒子個個人中龍鳳。我聽王爺說,你的長子年後就要被提拔為右司郎中了,我今日提前向你道賀。”


    她決定參加十月十五的進宮覲見,就叫雲湛幫忙查查京城高階命婦們的最新情況,自己花了三天時間背誦。幸好,有資格進宮覲見的高階命婦不算很多,她大部分都記住了。


    “咦,我兒要升官了?娘娘,王爺真的這樣說了?”太保夫人李氏頓時驚喜起來。


    “是王爺和我聊天時說的,我想隻要不出意外,皇上年後就要頒旨了。”溫暖暖笑道,笑容溫和親切。


    朝廷搬倒了一些人,總要提拔一些人,為了安撫舊有勢力,世家推薦的人和科舉選拔上來的人朝廷各用一半。秦太保科舉出身,夫人出身李氏世家,他們的兒子立場比較中立,皇上愛用。


    王爺這樣說了,估計□□不離十。


    夫人們頓時走過來向李夫人道喜。李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連連說這事還是傳言,恭喜太早了,還是等皇上搬下聖旨再道賀不遲。


    “咦,田夫人,你說袁夫人每到冬天就感覺膝蓋又冷又酸疼?我覺得如果用皮毛做一副膝蓋套套在膝蓋上,她會感覺暖和很多。三伏天的時候人體陽氣最旺盛,袁夫人也許可以冬病夏治,找大夫拔罐驅膝蓋上的寒氣。”


    “這位夫人珍珠項鏈好漂亮,珍珠顆顆圓潤飽滿,光澤溫潤如水,真是難得珍品。夫人貴姓,夫家……”


    “……”


    貴婦人們聚過來了,溫暖暖便趁機向她們打招唿。態度平易近人,謙和而謙卑,她將親切溫馨的微笑力量發揮到極限。


    雲湛送美人也是選人了,而真正出身高貴的世家女子從小被教育如何管家和做當家主母,她們個個知書達理,恭順溫婉,基本不會在外人麵前非議別人,尤其是非議身份比她們高的人。目前在場的十幾位夫人後院安定,沒有一個人的夫婿被贈送了貴妾。


    當正一品王妃溫暖暖主動和她們攀談,她們挨不過麵子和禮儀,便她和說了幾句。雖然都是不冷不熱的客套話,但溫暖暖還是從被她們默默地孤立變成可以偶爾談幾句。


    沒多久,靜怡長公主和寧陵長公主駕到。雲湛在溫暖暖決定今日參加進宮覲見後就給他的兩個姐姐寫信,請她們照顧一下溫暖暖,她們沒想到溫暖暖來得這麽早,而她已經加入了夫人們的談話中了。


    暖暖比弟弟想得要堅強勇敢!


    長公主們先後加入了她們的談話,就等宮門打開,進去覲見皇後皇太後。


    秦國公夫人和趙王妃也來了,溫暖暖便馬上過去拜見這兩位長者。她們寒暄了幾句後宮門就按時打開了。


    一眾人進入皇宮,先去拜見一國之母當朝皇後。


    昭陽宮中,劉皇後看到走在第一排的溫暖暖有些吃驚,等眾位夫人行完國禮後,她馬上給一品二品夫人們賜座上熱茶。


    “暖暖,天氣很冷,你還是在王府別出門了。你現在身子重,出行都不方便。”她親切地說道,目光落在溫暖暖的腹部。溫暖暖今日穿得很多,而且她還隻是懷胎四月,所以根本看不出有肚子。


    溫暖暖行禮道:“臣妾謝過皇嫂。臣妾現在身子很好,想到很久沒有給皇嫂和母後請安,心中深感不安,今日天氣晴朗,便進宮來覲見皇嫂你和母後娘娘了。”


    她親切地詢問道:“皇嫂最近可好?”從她這邊看去,皇後雙頰紅潤,氣色很不錯。


    劉皇後微微一笑,手輕輕覆住小腹,一臉滿足道:“暖暖,本宮有喜了。”她為什麽不能懷孕,她大婚後一年就知道了;她現在為什麽懷孕,她也已經知道了。


    皇後有喜?


    溫暖暖立刻起身,朝著劉皇後深深萬福,“臣妾給皇嫂道喜。”


    “恭喜皇後娘娘。”兩位長公主和趙王妃趕緊起身道賀。


    “給皇後娘娘道喜。”夫人們紛紛給劉皇後道喜。皇後能否生出嫡子會改變朝中的某些動向。


    劉皇後麵帶激動的笑容,抬手讓眾人平身。她在望向溫暖暖的時候,眼神格外溫和。


    她,大徐朝劉氏世族之女,劉太後侄女,父親秦國公,先皇重臣、皇上從龍首臣;她若有子,必定是太子,繼任之帝王!而雲家生兒子幾率太大,所以,她從來沒有懷孕過。


    現在,逍遙王為了保護愛妃溫暖暖,和劉太後麵和心不合,皇上為了拉攏住他的忠心,同時為了安撫和分化劉家,於是她終於懷孕了。


    不管她將來的孩子是不是男孩,能不能做太子,她現在感謝造成這個結果的溫暖暖。


    “皇嫂,您有喜多久了,皇上和母後娘娘知道嗎?“溫暖暖柔聲詢問道,真心為皇後高興。


    “剛剛一個半月,皇上幾天前就知道了,昨日,本宮和皇上一起去慈寧宮給母後報喜。”劉皇後笑道,帶笑的嘴角微微透出一絲譏諷。


    皇太後知道後很是吃驚,然後一臉慈祥地問寒問暖。她是劉家精心培養的嫡女,一開始就準備送進宮做皇後的人,豈能猜不到皇太後那時候的震驚?


    若是逍遙王爺沒有迴來或者不治身亡,皇太後的關心和祝福是真誠的,因為她們代表著劉家在皇帝後宮的勢力。逍遙王爺迴來了,而且現在即將有嫡子,於是皇太後的心活了。


    皇上慶幸的是,王爺根本無心皇位,為了王妃得罪了一批朝廷命官的夫人,現在更為了王妃和皇太後唱反調。


    皇帝、皇後、皇太後之間的暗中較量溫暖暖不了解,她是單純地為劉皇後高興;由於她對權勢的無所謂和對愛情的勇敢獨占,劉皇後甚是喜歡她。


    眾人在昭陽宮寒暄了一會兒,劉皇後帶著她們去慈寧宮覲見皇太後。


    其實,接見朝廷命婦是皇後的職責,皇太後早就可以不用接受命婦的覲見了,隻是這麽多年來,皇太後從來沒有說不讓命婦們覲見,隻要是初一十五,她哪怕身子不舒服,也會端坐在慈寧宮中等待,於是命婦們總是覲見完皇後後再由皇後領著去覲見皇太後,最後,有女兒在宮中的命婦才能去探望自己的女兒。


    “暖暖,你最近過得好嗎?是不是一直都呆在王府?”


    前往慈寧宮的路上,劉皇後溫柔地詢問特地拉在身邊的溫暖暖。她知道外麵曾經出現、不到兩天就迅速消失的流言,更知道王爺從南翔城那邊運來了一批俘虜,其中有數人詳細敘說了逍遙王妃被綁架被囚禁石牢,守貞、絕食,最後跳崖的經過。皇上為此下旨褒揚王妃,從此朝中再無人議論王妃是否清白了。


    “皇嫂,臣妾有喜後,王爺就根本不讓我出門,之後母後娘娘又給臣妾下了禁足令,臣妾今日是從宮裏迴去後第一次出門。”溫暖暖道。


    九皇弟把暖暖保護得太好了,有夫如此婦複何求?


    劉皇後感慨道:“你懷了九皇弟的嫡子,大家都很緊張著呢。”


    “臣妾謝謝眾人的關懷。”溫暖暖笑道,雙目流轉母性光輝。


    〇〇〇


    慈寧宮中,皇太後端坐在華貴精美的九鳳檀木大座椅上,皇後站在最前麵,溫暖暖和兩位長公主和趙王妃站在她身後,一眾命婦根據身份品階站好,然後一起朝穿著明黃色太後鳳袍的皇太後行禮。


    皇太後雍容慈祥地朝著眾人道:“平身,免禮。”


    “曦月,暖暖,靜怡、寧陵,七弟妹,你們快些坐下。”她吩咐道。


    “謝謝母後(太後)賜座。”被點名的四名皇族成員躬身道,分左右兩邊坐下。


    “曦月,你已有身孕,以後一些事情就還是分攤給德妃淑妃她們去做吧。她們若是不能處理掉,母後替你處理,你要安心養胎,給皇上生個嫡子。”


    皇太後說著,轉臉對坐在左邊的溫暖暖道,“暖暖,你怎麽進宮了?哀家讓你待在王府養身子的。”三個月沒有見溫暖暖,她覺得溫暖暖成熟穩重了許多,渾身散發著女人獨有的嫵媚,孕婦特有的母性輝光。


    她如此美豔嫵媚,她即使孕吐汙物,身邊空氣難聞,湛兒也不肯離開她,為了她已經開始和她作對了。難道他們夫妻中間真的無法再出現其他女人?


    她心中歎氣著,臉上笑容卻更加慈祥可親,對下麵的眾多命婦道:“今年我雲家列祖列宗保佑,皇後和王妃有喜。明年,哀家必將能抱兩個嫡孫子了。”


    恭喜太後娘娘。


    前來覲見的眾命婦們紛紛向皇太後道喜。王妃有喜倒也罷了,皇後有喜,皇上就有嫡子,這預示著將來幾年十幾年的朝中勢力變化。


    溫暖暖嘴角含著笑。皇後的孩子是男孩的幾率較大,同是劉家女的皇太後自然高興了。她腹中的孩子嘛,皇太後要失望了,是個小郡主。


    一四三未來小郡主


    溫暖暖在慈寧宮坐了一會兒,皇太後便以擔心她身子為由催促她迴去。


    溫暖暖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便起身跟皇後皇太後還有兩位長公主、趙王妃告辭,朝著眾位夫人們微微頷首,帶著春麗春霞劍芳劍華四名近身宮女離開皇宮,迴王府了。


    一迴到王府,她便把管事姑姑叫來,自己擬訂禮單,讓她們準備給近期有喜事的夫人們送禮。


    中國人崇尚禮尚往來,收到她禮的夫人們不敢退禮,隻好在她們辦喜事的時候給她發帖子。也許她一開始去的時候依然會處境尷尬,但隻要多參加個幾次,那些夫人就會重新接納她了。


    其實她也不想主動和貴婦人們搭訕,可是作為一名王妃,她不可能永遠不和她們打交道。雲湛得罪了一批貴夫人,她要想法子哄好另一批貴夫人,盡量將雲湛製造的矛盾化解掉一些。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她不相信身為雙王妃的她主動伸出橄欖枝,那些夫人會拒絕。


    她送小兒誕生賀禮到禦史中丞府上,禦史中丞夫人田氏收下。幾日後,她收到了夫人親筆寫了邀請函,邀請她參加她長孫的滿月喜宴。


    禦史中丞夫人的長孫已經被養得白白胖胖了,溫暖暖看著喜歡,親自抱了一會兒。禦史中丞夫人一開始還擔心她不會,但看著溫暖暖抱孩子的姿勢馬上放心了。


    “這孩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將來必成大器,田夫人,你家後繼有人了。”溫暖暖誇讚道,手指輕輕點著嬰兒的下嘴唇,“笑笑,乖寶寶,笑一笑。”她抱過她幾個侄兒,豈能不會抱小孩?


    嬰兒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她,嘴唇被她逗著立刻動了起來,然後張開嘴笑了。


    “他笑了,哈哈,他將來必定是個性格開朗的英俊男兒。”溫暖暖笑道。


    見她如此喜愛嬰兒,逗孩子逗得如此嫻熟,眾人承認她會是個好母親。


    夫人們在嬰兒的滿月宴上最常談的就是孩子,偏偏這方麵溫暖暖知道很多,甚至比她們知道得多,於是她們熱烈交談起來。


    “娘娘,你是不是要開始給小世子物色奶娘了?”提到奶娘的挑選,一位夫人便詢問道。


    “這事情不急,我打算等我生產之後再挑選。”溫暖暖道。


    “生產之後再挑選還來得及?莫非娘娘打算自己哺乳小世子?”眾夫人聽了都很驚訝。由於雲家和溫家的高生兒率,沒有人不認為溫暖暖懷的是兒子。


    “我知道就連民間富人家的夫人都不親自哺乳孩子,但是考慮到孩子的健康我打算親自哺乳一到兩個月,然後再交給奶娘喂養。”


    溫暖暖嚴肅道,“我從一本古籍上看到,母親最初幾天的乳汁對初生嬰兒非常重要,喝了母親初乳的嬰兒在六個月之內都不容易生病。由於母親馬上給初生的嬰兒哺乳,嬰兒會首先記住母親的氣味。雖然它會隨著成長遺忘,但內心深處永遠都記得那種感覺。”穿越前一世,她知道牛初乳營養超好價格超貴,在偶然間看到過母乳喂養的宣傳,所以今生既然要生孩子,怎麽都不會讓自己的初乳浪費掉。


    誰說出身平民商戶的王妃隻懂得狐媚王爺,人家其實知道很多東西呀!


    眾夫人雖然半信半疑,但都打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等自己兒媳(或者自己)生產的時候,怎麽也要給孩子喂一個月奶。


    一次滿月宴,一次壽宴,溫暖暖便重新進入了貴婦人圈。雖然大家依然懷疑她的清白,但毫不懷疑她對王爺的忠誠。既然皇族都不再追究那些了,她們這些外人總關心清白問題隻會惹麻煩。


    ○○○


    十二月十五,溫暖暖又進宮覲見,這一次,一同進宮覲見的朝廷命婦們對溫暖暖友好了不少,甚至有兩位年輕美麗的貴婦人主動上前拜見她。這兩位對溫暖暖很恭敬的夫人是雲湛報複計劃的得益者,從貴妾扶正的誥命夫人。她們都懷了身孕,深得夫婿寵愛。


    覲見皇後皇太後後,皇太後留下皇後和溫暖暖說話,溫和慈祥地教導她們孕婦注意事宜。


    對於某件事情,劉皇後心寬賢惠,她沒有什麽可以說的,就是麵對死不肯讓步的溫暖暖,她幾次想勸她容許雲湛收新人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鳳翎老郡主為了婚姻敢和太-祖皇帝叫板、和父親河陰王翻臉,她親自養大的溫暖暖貌似也不會讓步。


    如果純粹是溫暖暖的不肯,她可以無視,偏偏兒子堅決拒絕她的好意,還為了溫暖暖對親身母親產生了戒備。


    真是孽緣呀!


    皇太後心中鬱悶。


    午膳後不久,她把洪太醫和另一名太醫叫來,讓他們給溫暖暖號脈,確定腹中胎兒性別。


    姓林的太醫號脈了良久,起身稟報,“啟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王妃娘娘懷的是女胎。”他以為自己號脈出錯了,再三確定後才敢說是女胎。


    女胎?


    坐在皇太後身邊的劉皇後頓時愣住了。雲家生兒幾率大,溫家第四代到現在也沒有生出一個女兒來,溫暖暖懷男胎的幾率比她大得多,居然懷的是女胎。這是讓皇太後繼續她的雲劉兩家再結親計劃,還是不讓皇太後有嫡親孫子?


    ”林太醫,你是不是弄錯了?洪太醫……“皇太後臉色一沉,隨即命令洪太醫號脈。


    也許真的弄錯了,兩個生兒子幾率超大的家族怎麽會在第一胎的時候就懷了女胎?


    洪太醫不敢大意,仔細號脈了良久,確定之後才起身道:“太後娘娘,皇後娘娘,王妃娘娘懷的確實是女胎。”這可以說是大意外了。


    兩位太醫都確定是女胎,那麽溫暖暖懷的絕對是女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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