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五溫六一合計,便點頭同意了,然後就往掌櫃那邊擠。


    他們一大群人,掌櫃早就看到他們了,聽他們說要休息,馬上就派了一名店小二領他們上三樓。今天元宵佳節,大部分人都會在家和家人一起吃元宵,望春樓一樓大堂不營業,二樓有客,三樓雅座由於比較貴所以今天還有一間沒有客人。


    六名家丁在下麵等待,雲湛帶著的六名佩劍侍衛就隨著書童丫鬟們和主人一起上了三樓。


    三樓唯一空著的雪鬆雅座有些小,於是六名侍衛和書童就全部呆在了外麵,讓主人和丫鬟進去休息。外麵冷,窗戶緊閉著,通往迴廊的門也關著,雅座裏的客人想看街景就需要走出去。


    店小二問明他們不需要上酒菜,就泡了一大壺熱茶,端了瓜果糕點和蜜餞上來。


    五人圍坐在圓桌下的椅子上,和一個多月前一樣,隻是溫四換成了溫五。


    溫暖暖低著頭默默喝茶,兩名丫鬟就站在她身後,時不時給其他主人貴客倒茶,出去喊小二再添些熱水。


    溫家三兄弟和雲湛開始天南海北地談論起來。


    “戰兄幾時迴去的京城?來迴好快。戰兄高堂二老怎舍得戰兄這麽快就出遠門?嫂子可舍得戰兄又遠遊?”比溫六溫七穩重許多的溫五溫知信詢問道,手中剝著花生,卻自己不吃,把花生仁都放到自己左手邊溫暖暖的麵前。


    這不是家裏!


    溫暖暖很不好意思,在桌底下連續拉扯溫五的衣袖,暗示他別這樣。溫五這才醒悟,抓了一大把花生放到溫暖暖麵前,自己後麵剝的花生仁就自己吃掉。


    雲湛看在眼裏,眉眼全是笑。他緩緩道:“去年去過你家書房後,我就迴京城了。”


    “家父已過世多年,幸好執掌家族門戶的兄長很是賢孝,代我侍奉母親,讓我這個孤身浪子可以經常遠遊。家母被一群兒媳孫兒孫女們包圍著,新年裏還要和一大幫夫人應酬,無暇管我。我就趁機逃掉無聊的應酬,來寧陽城繼續處理上次還沒有了結的事務了。”他隻是莫名其妙地惦記著這邊,京城的新年過後就借口有公務,騎著快馬趕過來了。


    “哦,戰兄家這是兄賢母慈,家族人丁興旺呀,可喜可賀。”溫五嗬嗬笑道,從他話語中套出了他的基本家世。


    戰雲的家族應該很大,在京城很有勢力。他所在的一支很可能是直係,而且很強勢,所以兄長繼承家族族長之位。他目前還沒有婚配。他的兄長已經成家立業,有兒有女且不少。他的母親很可能是朝廷命婦,所以要和一大幫世家夫人來往應酬。


    溫暖暖低著頭默默吐槽:你兄長是當今皇帝,後宮有封號的妃子就有十來個;你兄長兒女成群,再加上先皇的兒子不止你們兄弟兩個,過年都是要迴京述職的,你家老娘皇太後很真的是兒孫繞膝。


    春節期間呀,後宮的皇太後皇後確實夠忙了,有一大幫子朝廷命婦等著拜見她們。溫貴太妃過氣了,唯一的兒子又被封在偏遠的封地,一年也隻有過年才能迴來一次,她在後宮的日子一定是非常枯寂的,她得知娘家有姑娘在京城就頻頻召進後宮說話,未必一定就是幫助河陰侯府重演“送女入宮”好戲。


    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想到了前生,溫暖暖趕緊打住。她擔心自己的心情被雲湛影響,就和幸福係統十三號聯係,詢問目前兩種指數情況。


    【你放心,你今天的情緒一直很高亢,幸福滿滿,隻在他出現的那個時候跳出負麵指數2來。】幸福係統十三號這樣迴複她,將一組組數據直接輸入她的腦中。


    看過十三號直接傳遞到她腦海中的數據,她頓時很放心:她就在他一開始出現時產生了兩個負麵情緒指數,之後就既沒有幸福指數也沒有負麵指數出現。


    這是好現象,說明她不再畏懼他了。


    溫暖暖心中很是高興。


    “知信兄弟,小六小七,明年是大比之年,你們可準備好了?”聊了一會兒後,雲湛突然詢問道。


    溫暖暖聽著忍不住抬起頭來。


    前朝建立了世家舉賢和科考雙軌製度,徐朝繼承發揚,但逐漸加重了科舉選才的比重。科舉現在是三年一次,溫五現在是秀才,可以參加鄉試,五、六兩兄弟還隻是個童生,他們如果能通過今年開春的院試,就可以和溫五一起參加秋季的鄉試,第二年春季的會試、殿試了。


    “明年,我們三兄弟一起參加。”溫五胸有成竹道,小五小六也充滿信心。


    “那我在這裏先預祝你們順利通過,上金鑾殿接受殿試了。”雲湛含笑著說道,舉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他們。


    “我希望我家能出個連中三元的狀元郎。”溫暖暖笑吟吟道,也舉起酒杯。


    鄉試第一名解元、會試第一名會元、殿試第一名狀元,這就是連中三元,可惜的是在她前生死去的時候,他們溫府也沒有出現可以參加殿試的貢士。不過嘛,那時候他們三兄弟才多少歲?溫府家產萬貫,他們不需要為生計發愁,有的是時間研究學問,參加科舉,實現他們的仕途抱負。


    眾人舉杯預祝明年會考通過。


    在萬春樓三樓坐了很久,望春樓外的聲音開始變稀疏,街上的人群逐漸散去,他們就一起起身下樓。


    “戰兄現在住哪兒?”溫六詢問道。


    “我住在福來客棧。”雲湛道。他在福來客棧包了一個小院子。


    “戰兄如果還需要在寧陽城呆上一段時間的話,不如便住我家吧,外麵客棧總有諸多不便。”溫七熱情地邀請道。


    站在他身側的溫暖暖頓時有些急了,抬起腳踩了他一下。


    “你幹嘛踩我?”性直嘴快的溫七立刻問道。


    雲湛一聽,立刻望向她,溫五溫六也扭頭往她。


    溫暖暖頓時臉都黑了。她深深吸口氣努力辯解道:“七哥,四哥和戰公子最熟悉了,他肯定邀請過戰公子。戰公子此次迴來也沒有找我們四哥,說明他不想給朋友增添麻煩。”


    “隨口邀請一下也沒有什麽吧?”溫七不服氣地說道。


    懶得理你,笨蛋!


    溫暖暖一賭氣,麵孔轉向別處。


    雲湛看過自己手下收集的溫府資料,知道溫府和他想要追查的事情完全沒有關係,就是一戶普通富商。和溫暖暖相處了兩個半天,他現在是徹底明白了,這個白胖胖的小姑娘對他絕對不是欲擒故縱,正配合著家人找婆家呢。


    她一開始為什麽那麽畏懼他,難道僅僅是畏懼生人?這對一個喜歡往外跑的野丫頭來說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是畏懼陌生人,但之後他和她相處了大半天,她始終對他保持警惕?這又是為什麽?


    她的行為簡直就是個謎團,真恨不得把她抓到手中,撬開她的腦子看看!


    雲湛風度翩翩地笑道:“二小姐知我也。”


    他朝著溫七拱拱手道,“小七,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有些朋友行蹤詭異,所以我不便打擾溫府。”


    溫七頓時來了興致,詢問道:“就是和那天在酒樓打架的那種人?”


    雲湛點點頭,笑而不語。


    溫家有些人在外麵走南闖北的進貨運貨,通過雇傭的押鏢師傅多多少少了解些江湖。本來溫家怕自家孩子一時興起要跑出去走江湖,就沒告訴他們詳細情況。自那次後,溫七知道了還有江湖這個世界,便特意去了解了。就像戰雲說的,江湖人真不好惹,觸怒他們可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想到這些,溫七立刻打消了邀請這位戰公子去自己家暫住。


    “五哥六哥七哥,天色已經不早,我們就不要打擾戰公子休息了。”溫暖暖溫柔賢惠地提醒道。


    雲湛也拱手道:“知信兄弟,小六小七二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就此告別。”這個小姑娘處處要和他拉開距離,他暫時聽她的便是。


    “戰兄,若無事,請多找我兄弟敘話。”溫家三兄弟也拱手施禮。


    溫暖暖一言不發,朝著他微微福身。


    深沉的目光在溫暖暖身上掃過,雲湛轉身就走。他的六名佩劍侍衛馬上兩個前麵開路,四個後麵跟著,簇擁著他離開了。


    終於走了。


    溫暖暖心頭大舒一口氣,笑容燦爛道:“我餓了,要不,我們進去問問掌櫃,今天還有元宵嗎,給我們下點元宵。”


    雲湛一走,她的心情就如冬陽驅散了遮擋的陰雲,立刻開朗了許多。有雲湛在,她不敢亂動,就吃了五哥抓的一把花生。今晚逛了很久,她餓了,她估計家丁書童丫鬟們比她還要餓,不如大家吃碗熱乎乎的元宵再迴府。


    溫七聞言,馬上道:“墨筆,你進去問問,酒樓廚房還有元宵嗎,有就下一鍋給我們。”


    墨筆立刻走進酒樓詢問,不一會兒就跑出來道:“七少爺,廚房還有些元宵,這就給我們下。”


    溫家兄妹聞言,又轉身返迴酒樓。六個家丁三個書童在二樓,兩個丫鬟就不拘禮地坐下來和主人們一起吃元宵了。


    今天真是幸福,要是雲湛沒有出現就更完美了。


    溫暖暖吃著熱騰騰甜滋滋的豆沙元宵,心中溢滿幸福。


    ☆、第十五章 十五手帕交做媒


    元宵節過後,天氣雖然依舊寒冷,但陽光燦爛時就變得很溫暖起來,於是南方大地開始泛綠了。


    因為雲湛又出現在寧陽城中,所以溫暖暖就又宅在後院不出門了。她每天的活動就是在閑逛,去老祖母、兩位伯母和母親的院子小坐,去兄嫂那邊玩,逗弄侄子,尤其還是姍姍學步牙牙學語的侄子,努力從親情中尋找歡樂和幸福,積攢幸福能量。


    幸福能量可以讓她給老祖母兌換一副老花眼鏡,可以兌換保住性命的“逃命百分百”,在她看來比幸福指數重要多了。


    “二小姐,前院送來的書信。”某天,一個婆子送了一份信進來,讓蘭心院的婆子轉交給溫暖暖。


    溫暖暖接過打開一看,原來是手帕交趙雲卿的信,信中邀請她二月二龍抬頭那天去郊外踏青。


    二月二是傳統的節日,這一天很多年輕人都去郊外踏青、蹴鞠、蕩秋千、放風箏。


    她努力迴憶,想起自己前生的時候,二月二龍抬頭那一天並沒有手帕交邀請她一起踏青,她是穿著男裝跟著哥哥們騎馬去郊外踏青的。


    她在家裏悶得夠久的了,不如就正大光明地出去玩一次。


    溫暖暖馬上就迴信,接受她的邀請。


    這信才派人送去一天,她又連續收到兩份手帕交的邀請函,邀請她二月二踏青。她索性就寫信,約這三位小姐一起踏青。


    由於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千金小姐都養在深閨不能隨意出門,所以溫暖暖和見識比較少的她們不是很玩得來。現在邀請她踏春的三位小姐和她友誼一般般,隻是因為家中長輩有生意往來就相互走動一二。


    和一群少女踏青肯定不如和哥哥們騎馬去踏青逍遙自在,隻是閨中少女交際缺乏的時代裏,友情也是要重視的。


    和三位小姐約定好後,她去拜見老祖母和母親,把踏青的約定告訴她們。


    這是女孩的正常交際,溫老夫人溫三夫人怎麽可能不讓她出去?她們平常時候都任意她出去玩,隻要約上一兩個兄長就行,更何況是這個允許女孩子出去玩的日子。


    溫府的老夫人和三位夫人現在熱衷於打麻將,和各路媒婆見麵,她們就不出去踏青了。


    詢問過約好一起踏青的少女們都是哪家小姐,她們開始為溫暖暖踏青當天要戴的首飾,要穿的衣物討論起來,怎麽穿戴才能讓溫暖暖不輸給其他小姐。


    二月二很快到了,用早餐,溫暖暖梳妝打扮一新後帶上兩名丫鬟四個婆子去了前院。


    溫暖暖穿著男裝出去都必須有兄長們陪同,她穿女裝更是要有兄長們陪同才行,於是溫四、她的親兄長,溫五溫六溫七、三個除了讀書就不幹事的堂兄就被老夫人、夫人們勒令和溫暖暖一起出門踏青。


    溫暖暖帶著兩名丫鬟坐上自家的馬車,四位兄長騎上馬,帶著婆子書童家丁們浩浩蕩蕩出發了。


    龍抬頭是傳統節日,寧陽城很多人都出門踏青,一些大戶人家也像溫府兄妹一樣帶著仆從一起出門。


    在熱鬧的人流中行走了很久,他們一行人走出了東門城外。


    小姐們書信中約定的百年老柳樹附近,現在還沒有誰家小姐的車轎和丫鬟婆子,溫家兄妹知道他們出來得早了些。


    四兄弟商量了一下,兩位帶著各自書童和半數家丁先行出發,出郊外尋個好落腳的踏青遊春地,溫暖暖和其他人在這裏等待。


    溫四溫五帶著一部分人走了,溫六溫七就走到溫暖暖的馬車,領著她下馬車透透氣。


    今天的溫暖暖頭戴黃金雙蝶流蘇,穿著一身鵝黃色對襟襦裙,外罩一件大紅披風,整個人都是充滿少女青春氣息。


    沒過多久,兩個年青男子帶著家丁護著一輛馬車過來了。


    “趙兄,你們才來呀。”溫五溫六見了立刻上前兩步迎接。


    “溫六兄弟,溫七兄弟。”頭上戴著璞帽的年青男子趕緊下馬,朝著溫六溫七拱手。和他一起的淡藍色錦袍男子也快步跟著他過來。


    “溫六兄弟,溫七兄弟,這位是我家表弟,姓喬,單字霖,最近在我家做客,就順便一起出來踏青了。表弟,這兩位是溫府六公子溫知忠,七公子溫知孝。”趙姓公子介紹說道。


    “喬兄。”溫六溫七拱手作揖。


    “溫六兄弟,溫七兄弟。”喬霖文雅地拱手還禮。


    兩幫人相互見禮,趙家的馬車夫放下車凳,一丫鬟先下來,然後轉身去扶裏麵的趙家小姐。


    溫暖暖看到趙家小姐下馬車,趕緊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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