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的速度輕快,在正式抵達戰場之前,偵察排長率先帶著偵察排的戰士們開著四輛摩托車偵查敵情。


    在周衛國開著指揮坦克,率領整支坦克與摩托化協同作戰部隊趕到時,偵察排長正好率領偵察排返迴,並帶來了日軍的情報。


    “營長,二一六團的情況不太妙,二一六團團長負傷撤離戰場之後,整個團沒有了統一的指揮,再加上進攻匯山碼頭時是二一六團的三個營是分別從三條路進攻的。


    撤退的命令傳達到三個營的時間並不統一。


    所以這三個營的進退並不是一致的,趁機反撲上來的日軍就是抓住了二一六團的這點破綻,猛追猛打,二一六團的斷後部隊因此傷亡慘重。”


    周偉國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問道:“日軍現在在什麽位置?”


    “匯山碼頭與東百老匯路的中段。”


    說到這裏,偵察排排長繼續道:“營長,鬼子隻要過了中段,再往前,恰巧是東百老匯路與匯山碼頭區域間的一片開闊廣場,正好避開了周圍的巷子,那是咱們的戰車部隊進攻的絕佳位置。”


    周衛國道:“這麽說就連老天爺都要幫我們滅了這隻鬼子,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們偵察排繼續擴散出去,隨時傳遞日軍動向。”


    “是。”


    偵察排長離開之後,周衛國立馬將方勝利與甄有為等將領聚攏過來,安排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


    二一六團此刻還在緊急撤離之中。


    原本的撤退還算井然有序,留有斷後的部隊,掩護主力部隊後撤。


    隻是隨著反撲的日軍連續的猛追猛打,斷後的部隊傷亡慘重,一時之間整支有序撤離的隊伍逐漸地演化成潰敗之勢。


    眼見隊伍的情形越來越糟糕。


    團長負傷昏迷被抬離戰場之後,中線進攻隊伍的最高指揮權落在了一營長的身上。


    望著從匯山碼頭下來,倒了一路的同伴的遺體,一營長恨的是咬牙切齒,就差一點,眼看著就能拿下匯山碼頭了,結果功虧一簣。


    此刻隊伍更是陷入了被動,隨著斷後部隊的崩潰,追擊的日軍與二一六團接觸的尾部幾乎成了單方麵的虐殺。


    “媽的,組織隊伍斷後,斷後,再這麽跑下去都得死!”


    一營長幾乎吼破了嗓子,最終也隻是靠著平日裏的威望聚集了一個加強排的隊伍。


    一排長苦澀道:“營長,都撤了,三營是率先撤的,擔任預備隊的二營剛準備上來接應,就被沿途的日軍阻截住,現在咱們營是落在最後方的一支隊伍。”


    一營長喝道:“我知道,我隻問你們一句,怕不怕死?”


    “不怕!”


    所有的將士,包括方才開口的一排長,全部迴答得斬釘截鐵。


    一營長欣慰地笑了,他長舒了一口氣,舉起手中的手槍,高喊道:“兄弟們,你們都是好樣的,這次咱們二一六團攻打匯山碼頭,雖然功虧一簣,但也打出了咱們二一六團的風采,可眼前像他媽什麽樣子?就快演變成全團的潰敗了,這要是傳出去,我們二一六團付出這麽大的代價進攻匯山碼頭換迴來的“英勇”二字,怕是就要變成羞辱了。”


    說到這裏,一營長指了指仍舊在撤退的部隊,吼道:“所以,他們可以退,我們不能退!我們這些人是二一六團最後的防線與尊嚴,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把追擊的小鬼子阻擊在這裏,掩護主力部隊的後撤。”


    “你們能不能做到?”


    “能,能——”


    將士們怒吼道,吼聲完畢,也不用一營長再多做指揮,連忙就著不遠處的一道工事搶修起來。


    三十來個殘兵很快便躲在工事後,摸著兜裏隻剩下不多的子彈,與手上甚至有些發燙的步槍。


    堅決的目光之中折射出必死的決心,死死地緊盯著從不遠處追擊過來的日軍部隊。


    一營長緩緩舉起望遠鏡觀察敵情,他發現了太多的東西,有鬼子的輕機槍,還有後續的擲彈筒,甚至還有一輛鬼子的鐵王八,在轟鳴聲中開進。


    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不可避免地在一營將士們的心底滋生。


    一營長深吸了一口氣,給全體將士打氣道:“怎麽地,怕了?”


    “營長,我們不怕,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二十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一營長重重的點了下頭,正要開口表揚兩句,卻看到開口的原來是隊伍裏邊年齡最小的一位戰士,今年似乎才十六歲。


    這樣悲壯的話語從這樣年幼的戰士口中說出。


    盡管是鐵打的意誌,一營長還是忍不住眼眶一熱。


    “好小子,沒給老子丟臉,你是我一營最勇敢的兵!”


    “營長,還有我呢,我也不怕死!”


    “還有我!”


    “我!”


    ……


    一聲聲的迴答中,老營長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了,淚水像是決堤一般無聲地從眼眶滑落。


    他緊了緊手中的手槍,振臂高唿道:“好樣的,兄弟們,能和你們一起殺鬼子是老子這輩子最大的榮幸,讓我們與上海共存亡!”


    “與上海共存亡!”


    鬼子坦克的轟鳴聲幾乎就在耳邊,將士們齊聲怒吼。


    “狗日的小鬼子,來吧!來爺爺這兒領死!”


    大吼聲中,一營長舉起手槍朝著已經在三十米開外的鬼子連開了數槍,其中一個倒黴的鬼子應聲栽倒。


    但感受著彈夾裏空空如也的子彈,一營長的嘴角遂露出苦澀。


    彈盡糧絕!


    鬼子的炮火也快到了吧!


    隻需要一輪炮火覆蓋,這道工事連同身旁的三十多位弟兄,就要永遠地長眠在此了。


    轟隆!


    天地間迴蕩起絕響!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越來越多炮彈的爆炸聲迴響在耳邊。


    一營長原以為這是鬼子擲彈筒的炮火炮轟在自己所在的工事後,可足足等了數秒也不見動靜,正納悶著,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營長,好像是咱們的援兵到了!”


    一營長愕然道:“這怎麽可能?三營已經撤了,二營被鬼子堵在後方,周圍離我們最近的五二二團也足有五六裏路,怎麽可能趕得過來?”


    “營長,好像是咱們這邊的裝甲車部隊,咦……不對啊,還有鬼子的坦克,奇怪,鬼子的坦克怎麽打起鬼子來了?”


    聽著周圍的驚唿聲,一營長這才來得及向不遠處的戰場上觀望過去。


    霎時間,那寬闊的廣場上,兩方交戰的情形之震撼讓一營長愣在當場。


    隻見貌似是國軍陣營的一方,二十多輛坦克齊開。


    在即將進入交戰路口之時,這些坦克又各有分工,以彼此配合的行進戰術左右分散開進。


    配有炮塔的坦克炮不斷噴吐著火舌,一枚枚炮彈在追擊過來的日軍隊伍中間炸開。


    沒有炮塔的坦克速度倒是奇快,竟是直接朝著日軍隊伍迎麵開撞過去,坦克機槍從內向外瘋狂地突射,有些個來不及躲閃的鬼子,甚至直接被突然衝撞過來的全速開進的坦克活生生地碾壓過去,六七噸重的坦克以履帶碾壓過肉體,巨大的壓強直接將鬼子孱弱的肉體碾成碎泥。


    血腥又殘酷的一幕。


    別說是處於交戰中的小鬼子了,就是二一六團的戰士們都看得是目瞪口呆。


    除了這些坦克,還有協同坦克從四麵八方環繞開進的十幾輛摩托車,摩托車的副座上全部架設著輕機槍,輕機槍朝著日軍瘋狂開火。


    再加上同時開進的摩托車的速度,一輪掃射過去,倒下一片鬼子,還擊的鬼子剛準備開搶,已經不見了摩托車的蹤影。


    後續開進的運輸車和運兵車更讓人震撼,被改造過的運輸車與運兵車並沒有頂棚,隻有兩側比較低矮的車體。


    緊接著一陣陣短促的爆破聲響起,那些運輸車與運兵車上,竟是飛射出大片的炮彈,直接落在日軍陣營之中。


    日軍隊伍裏唯一一門被拉過來的戰防炮剛好被炮彈擊中,飛速而過的運輸車上似乎有人歡天喜地地吼了一嗓子,“奶奶的,我打中了!”


    飛速行駛中的運輸車上的炮彈,居然也可以如此精準地對日軍進行打擊,這一幕又看得躲在工事後的一營長等人有些發呆。


    前後不過幾分鍾工夫,追擊二一六團的三四百鬼子,竟是已經傷亡過半。


    鬼子倒是也有一輛坦克,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張開獠牙,就被國軍陣營中率先開出的一輛戰車一炮命中了炮塔。


    緊接著是第二炮,第三炮,不過片刻的工夫,那輛在一營長眼中堅不可摧的鬼子坦克,竟是被炸開了花。


    鬼子沒有了坦克!


    又沒有了戰防炮!


    當國軍陣營的二十二輛坦克直接突破鬼子的防線,在日軍士兵的隊伍裏橫衝直撞,伴隨著機槍的掃射,上演了一場殘酷的原始碾壓作戰時。


    慘烈的戰場上,僥幸未死的小鬼子緊接著便迎來了地獄般的情形。


    工事後。


    一營長終於想起來用右手把自己快要落在地上的下巴推上去。


    旁邊的一排長狠狠地咽了兩口唾沫,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營,營長,這真是咱們的隊伍嗎?”


    一營長鬱悶道:“你問我,我問鬼去?話說迴來,能這麽打小鬼子的,除了咱們的隊伍還能有誰?”


    一排長驚歎道:“乖乖,這要真是咱們自己的隊伍,這樣的戰鬥力可太厲害了!”


    一營長讚同地點了點頭,目光灼灼地望著那繼續碾壓得鬼子哭爹喊娘的二十多輛坦克。


    後續倒是又有增援的鬼子從匯山碼頭上湧了下來,似乎想幫忙。


    結果在十幾輛坦克同時朝著想要靠攏下來的鬼子開了一輪炮之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那群鬼子竟是丟下十幾具屍體,便忙不迭地一頭紮迴匯山碼頭陣地,再也不露頭,當起縮頭烏龜來了。


    五分鍾之後戰鬥徹底宣告結束,不遠處的戰場上,一眼掃過去,實在是令人心驚肉跳。


    囫圇的鬼子恐怕都沒有多少。


    戰鬥結束之後,摩托車、運輸車、運兵車上的士兵跳下來打掃戰場,坦克和各式車輛也向後方開進,隱藏在掩體之後,以防鬼子動用戰防炮或者海軍艦炮偷襲。


    一營長親眼望見那個中校軍銜的年輕人從領頭的坦克裏鑽出來,然後大步朝著自己一行所在的陣地走來。


    一營長領章上的軍銜暴露了他的身份。


    那年輕人在他身前站定,肅穆的麵容下折射出驚人的銳氣,敬禮道:“國民革命軍裝甲兵團戰車營營長周衛國,兄弟,對不住,我們來晚了!”


    一營長迴敬了一禮,道:“一點也不晚,來的正是時候。”


    說到這裏,迴首望著一路被日軍追擊下來,倒在道路兩旁的國軍戰士們的遺體,一營長慨然道:“這些狗日的小鬼子……周營長,你給我們報了血仇了!”


    周衛國道:“二一六團是好樣的,打出了我們中國軍隊的氣魄,這些成仁了的弟兄更是好樣的,我已經下令收斂他們的遺體,等戰鬥結束之後,希望他們魂歸故裏。”


    “多謝!”一營長感激道。


    接著問到周衛國的裝甲部隊怎麽會突然出現到這裏。


    一營長這才知道,原來人家周營長是舍棄了公大紗廠陣地,中途一路趕過來增援的。


    二一六團二營那邊的鬼子也被裝甲車部隊順勢驅散,二營已經成功撤離。


    這次的進攻二一六團傷亡慘重,需要全團整頓過後才能再次擔任作戰任務。


    而周衛國的手上雖然有坦克部隊與摩托化部隊的協同作戰,威力驚人,卻多受地形的影響,一旦日軍在巷子內展開進攻,坦克的機動性會大打折扣。


    再加上匯山碼頭上的日軍手中有不少戰防炮。


    周衛國下令讓裝甲車部隊掩護二一六團共同撤到後方,再商議進攻匯山碼頭的計劃。


    同一時間,三十六師師部,宋希濂收到消息,二一六團已有潰敗之勢,日軍反撲猛烈。


    十萬火急,可三十六師的其他隊伍又被分散在各處擔任作戰任務。


    一時之間,宋希濂也沒有可以抽調增援二一六團的部隊。


    無奈之下,宋希濂正準備抽調師預備隊與工兵營,前去增援二一六團,阻擊追擊的日軍。


    接著就有通訊兵傳來了消息:


    二一六團成功地撤退了下來,不僅如此,追擊的兩支日軍中隊還被消滅了大半。


    消息抵達師部的時候,宋希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一六團的確是三十六師作戰相當勇猛的主力團之一,否則先前的戰鬥中也不能一路高歌猛進,直打到匯山碼頭,因為匯山碼頭上的鐵柵欄與日軍的海軍艦炮,這才功虧一簣。


    可團長都已經重傷昏迷,被抬下戰場的情況下。


    二一六團居然可以在撤退的同時,反過來消滅兩百多號鬼子。


    這就有些令人驚歎了。


    接著有消息傳來,是裝甲車部隊的戰車營周營長及時支援,這才打退了鬼子,掩護了二一六團的撤離。


    宋希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迴事兒。


    得知周衛國與一營長一同從前線撤退下來,宋希濂竟是親自帶著師部的參謀、軍官們前去迎接。


    闊別數月,周衛國再次與宋希濂相見,雙方自是感慨不已。


    不顧眾人詫異,宋希濂拉著周衛國的手,又看了看周衛國衣領上的領章,感慨道:“好小子,如今都是中校了,這次你及時支援並成功地掩護我二一六團撤退,我可是欠了你的情了。”


    周衛國道:“老學長,您這就見外了不是,之前進攻楊樹浦的時候,您不是也派了二一二和二一三團前去增援嘛!”


    宋希濂笑了聲,一路將周衛國拉迴臨時指揮部的營帳。


    “不說這些了,我正頭疼怎麽拿下匯山碼頭呢,衛國,你小子這一過來我這心裏就有譜了。”


    在三十六師臨時指揮部,周衛國又見到了戰車二連連長胡三河。


    三十多歲的硬漢子了,在見到周衛國的時候頓時淚奔,“營長,我對不起你……我,我把二連的戰車給弄沒了!”


    周衛國拍了拍胡三河的肩膀,長舒了口氣道:“戰車沒了我們可以再造,人還在就好,老胡,不要灰心喪氣,打起精神來,二連的弟兄們可都還看著你呢,你要是這麽倒下去,二連還能有希望嗎?”


    胡三河重重地點了點頭,一把抹掉眼眶的淚珠。


    “老胡,你們二連現在就剩下最後三輛戰車,外加上一個排的弟兄,這樣,我把二連暫時並入戰車一連,你暫時接替副連長一職,你看如何?”


    “是!”胡三河應道,他是打了敗仗的人,周衛國能如此諒解,他已經是感激涕零。


    接著說到這次戰車二連之所以出現這麽大傷亡的緣由。


    周衛國著重強調了坦克與步兵協同的重要性,以及後續跟隨作戰的主力部隊及時穩固突破口,擴大戰果的必要性。


    後續主力部隊若是不能及時跟進,坦克部隊冒著深入腹地的風險打開的突破口,隻會前功盡棄。


    協同戰成二連作戰的兩個團的團長,都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


    周衛國又向宋希濂匯報了戰車營目前的情況,加上戰車二連在內,共有二十五輛戰車,另有協同作戰的摩托化部隊。


    宋希濂道:“裝甲部隊的作戰,我們三十六師裏邊沒有人能超過你周衛國的,外行指揮內行這是兵家大忌。”


    “這樣,衛國,接下來進攻匯山碼頭以你們戰車營為主,我們三十六師的步兵作戰部隊為輔,具體怎麽配合怎麽作戰,我把指揮權全權交給你。”


    “我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之前拿下匯山碼頭!”


    宋希濂的言辭之中,無不透露著對周衛國絕對的信任與欣賞。


    周圍三十六師的團長們無不羨慕,他們從未見過一向嚴肅的師長對誰如此的和顏悅色過,更別提這麽的信任與看重了。


    周衛國也立馬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擔。


    退縮不是他的性格,宋希濂都如此放權了,有三十六師主力部隊的協同配合作戰,要是再拿不下匯山碼頭。


    還算什麽裝甲部隊?


    想到這裏周衛國不再謙讓,重重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是,宋師長,衛國保證完成任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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